玄鏨子今年371歲，乃是五氣朝元的大修。
五氣朝元的修士壽命一般在500~600歲之間，可是這位老前輩371歲就已經到了盡頭。
這是因爲玄鏨子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戰鬥在最前線。
差不多有持續一百年時間的征戰，多次耗盡真氣油盡燈枯。
雖然是挺過來了，但身體元氣已經透支嚴重，這才導致壽元銳減。
姜思白聽着陌上道人以悲涼的語氣講述這其中的故事時臉上漸漸浮上了驚詫。
百年征戰？
這是什麼鬼？
這個世界這麼危險的嗎？
姜思白驚訝地問：“師父，難道修行界還有大敵？”
陌上道人說：“自然有，妖魔就是大敵，還有一些邪派……”
“我與你好好分說這天下大勢吧。”
說着陌上道人稍稍停頓，而後伸手一劃，就在地上劃出了一些溝壑。
那樣子，彷彿是在畫地圖。
只見一條大河從西向東蜿蜒而行，隨之有高低起伏的山脈，也有廣袤的平原。
姜思白看着這一幕，心中對恩師這一手把控地脈五行的能力佩服極了。
直接平地造勢，雖然不是什麼厲害的神通，可彰顯的卻是數百年的造詣。
姜思白認真看着，隨後有些明白了。
他問：“師父，您這畫的是天下諸國？”
這個時候，天下有上百大小王國公國在大河沿岸密集分部。
陌上道人只說：“你再看。”
隨之再這張地圖的四周邊角上又浮現數座山川，以更精細的形象展現。
姜思白指着那一角就說：“這是我們羅雲？”
陌上道人點點頭。
隨後又指着羅雲西北草原上的一處仙山道：“這裡，北祁戰府，乃是專修兵道之地，殺伐之氣甚重，我等羅雲每年所出之麰稷靈露、靈藥資源有三成會送往這邊。”
“而他們負責抵擋極北之地不時南下的北冥屍宗，雙方鏖戰不休，北祁戰府中人也常常會向我羅雲求助，算是同道。”
姜思白聽着就感覺一陣陰冷，他發現自己開始觸及這個修行世界的黑暗一面了。
陌上道人指着東南地帶又說：“我們這裡往南，還有一處同道宗門叫做浩淼水閣，因爲地理緣故多修水法，常在那江南水澤之地鎮壓水妖十分辛苦。”
“我羅雲許多黃衣弟子以上的任務都會過去幫他們一把。”
姜思白聽着重重地點點頭。
他剛要說什麼呢，就見陌上道人忽然想起了什麼又一揮手……
下一刻，眼前地圖之外，應該代表的是東海之上又出現了一座仙島。
陌上道人說：“這是瀛洲仙山，與我羅雲體量等同，總體實力或許還有勝出。”
“可是瀛洲道友同樣不輕鬆，海外有巨妖，每次巨妖出沒他們都會付出不小的代價戰勝或者只是驅趕。”
“如此方能保護近海漁民不被這些外海巨妖所傷害，使得沿海之民能夠繁衍生息。”
說到這裡陌上道人停頓了一下，然後又將目光看向西南之地。
“這裡是天涯閣、純陽一氣宗、紫金仙派等正道大派的地盤，因爲再往南就是蘊魔絕地的勢力範圍，若是沒有這些正道大派抵擋，天南之地早已生靈塗炭。”
“再有西北有玄天劍宗、崑崙神宮這兩個大派坐鎮，抵擋了從西北而來的諸多妖邪。”
姜思白聽到這裡，眼前也出現了一個十分清晰的畫面。
就是陌上道人所提到的這包括羅雲仙境在內的九大正道門派幾乎將中間人類生活的諸侯王國給‘包圓了’。
這是一種保護的姿態，讓人類這處於幼苗狀態的文明可以在周遭這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下去，殊爲不易。
姜思白又看了看自己家羅雲山，然後問：“師父，別人家都有自己的敵人，那麼我們呢？”
還有那百年征戰，總要有個敵人吧？
陌上道人輕嘆一聲道：“就在此地以東的東夷之地，那裡有一座絕天巫陵。”
“他們不像我們這樣對陰戾嚴防死守，反而以陰戾爲自身的力量，陰戾越重就實力越強。”
姜思白聽了心說難怪。
他點頭道：“看起來萊國因爲靠近東夷的關係，所以特別容易沾染到這些東西？”
“說起來，嬀申明就說過，他那父親可就是靠一個巫祭上位的。”
陌上道人點頭道：“那巫祭應該與絕天巫陵有關，不過近些年絕天巫陵的勢力範圍已經急劇收縮，那些巫祭也很久沒出來活動了，這件事不知道會不會成爲他們再次現身的引子。”
姜思白猶豫了一下，他問：“師父，那絕天巫陵以陰戾來修煉，那他們豈不是也會陷入陰戾夢魘中？”
陌上道人說：“他們那些人，本來就是迷迷叨叨的沒個清醒的時候，對於他們來說反倒是越不清醒就越厲害，甚至早就分不清哪裡是夢幻哪裡是現實了。”
所以說，絕天巫陵的修煉就是讓自己變得混沌，而羅雲仙境的修行就是讓自己變得清醒？
姜思白搞不明白，他完全不懂。
他問：“可是師父，這樣的修行有何前途可言嗎？”
陌上道人搖搖頭道：“當然是死路一條，最終就是將自己修成一種不人不鬼的東西，成爲這世上的妖魔鬼怪。”
姜思白又問：“可這……他們這是圖什麼呢？”
陌上道人猛地頓了一下，目光幽幽地說：“大概，是覺得反正都是死路一條，還不如醉生夢死吧。”
姜思白又要追問，可是陌上道人又不說了。
“行了，你才入門多久？”
“現在門內好好積累，等我們這一代老骨頭都作古了，就輪到你們去衝鋒陷陣了。”
老道士爽快地擺擺手說：“去吧，記得給我把東西帶給你玄鏨子師伯，其實他一個人還挺孤單的，以後有空也可以多陪陪他說話。”
姜思白聞言點點頭，也就不再多問了。
今天他可以說是攝入了許多信息，需要好好地消化一番。
他說：“好的師父，那我明天就去一次承道宮吧。”
陌上道人莞爾道：“也不用那麼着急，先好好想想吧。”
“對了，這次爲師種了五畝靈米，今天剛收拾好，晚上都來吃飯。”
姜思白聽了驚訝極了，他說：“不是都種靈粟嗎？”
陌上道人搖頭道：“那是以前只有爲師一個人的時候，現在有了你們，總要講究一些。”
這就是了。
姜思白總算明白自己先前一直感覺到的不和諧之處是哪裡了。
那就是這羅雲仙境看似安靜祥和，可實際上一直都處於一種‘戰時體制’之下！
神農谷提供的是‘軍糧’，當然以種植靈粟爲主。
說不定靈藥谷那邊種植的也是大批量的用來煉製療傷、恢復類丹藥的靈植。
丹鼎谷出成丹，火錘谷出靈器。
而納谷則是將這些產出不斷地回收，也不知會投放到哪邊。
反正就姜思白所知的，光羅雲仙境中是絕對用不到這麼多物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