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回去,老太太這邊的江山還沒找着人坐鎮呢。她屬意杏谷,但一個有七八百女朋友的男人能爲事業停留?所以扈輕想讓杏谷舉薦。
“師伯,你有沒有擅練兵統帥的人才?我想把帝徹的大軍變成我的。”
扈輕和杏谷並肩站在某處天台,結界距離很遠,他們仍舊通過投屏來觀看戰況。
顯然四個魔帝心有忌憚,到現在也沒有全力一攻。
對此,扈輕做出反省:定是凌雲帝印歸位太過激動泄露氣息太多,讓他們辨不準帝徹是強是弱。
讓凌雲帝印收斂。
但凌雲帝印收斂不住,流浪了無數年,還遭受冰魔的拒絕與無視,他寧願隨封印死去也不願做凌雲界的魔帝,深深打擊了凌雲帝印的自信心,一度以爲自己多糟糕。後被扈輕接手卻遲遲不上任,又加重它的自我懷疑。
現在!
它回來啦!帶着新員工回來的!它怎麼能不興奮?
它甚至興奮到發癲,鼓動扈輕去外頭奪印。
扈輕當它瘋了。冒牌貨還沒弄死就去挑戰真品,當別人家天道好脾氣?真是飄了。
眼下,四魔帝明擺着要瓜分凌雲,她且先保住凌雲。
杏谷說她:“讓你跟我回族你不聽。當初嶸今掌控他的界,族裡給了不少幫助。”
扈輕默然:“我沒準備好。畢竟我是個半路來的。”
雖然杏谷說魔螭族只認血脈,可她不信。換成她,有個被妖族或者魔族奪舍的人身,她是堅決不會認爲他是人的。
杏谷看出她的糾結,哼了聲:“迂腐。小小年紀,成見倒不小。”
扈輕無奈:“若魔螭族人人如太爺,我便信。”
她相信人妖魔可以做好友可以相戀可以生孩子甚至可以組合拼裝成變形金剛,但她不相信一個高級生靈的靈魂和思想會因爲輸血和換殼子而徹底改變立場。
那——那位名“煌”的魔神爲什麼給自己認可?
是自己理解的“立場”太侷限嗎?
等等!
當初魔螭神不是沒看出自己是人族是奪取魔螭血脈纔有的魔身,他不也給了自己考覈的機會?她考覈失敗不是因爲出身而是因爲對魔螭神不敬!
所以,果然不看最初的身份只看當前的血脈?
爲什麼呢?
事關血脈秘密,扈輕想不通直接請教:“師伯,我分明是人族,我的思維我的思想都是人族澆灌。我可以坦白,我殺過很多魔族,爲什麼你僅憑我如今擁有搶奪而來的魔螭血脈就認我?”
而且她感受得清楚,一路而來,杏谷從未生出過害她的心思。
不要說是因爲看不上她,單憑他跟着她就說明杏谷看重她的潛力,覺得她是個人物。
杏谷不理解她的不理解,畢竟在他、魔螭族、很多魔族的思想中,血脈就是血脈,不管怎麼來的。只要有,達到他們的標準,就是他們的精英子弟。
他想了想,嘗試用她的想法去理解,良久,他眼睛一亮,反問她:“你認爲,新生兒的誕生,是不是對身生父母的搶奪?”
這個——扈輕驚愕。
“嗯,這個,不算是吧,畢竟誕生生命不是小小嬰兒說了算的。”
說搶奪就過分了。
顯然杏谷的理解與她不一般。
他手指出去,再問她:“綠雲騅的生母對他做的一切,你覺得是錯嗎?你覺得綠雲騅應該怨恨嗎?”
扈輕沉默。一方面她領悟大道看待萬事萬物越發遵從本質,恨、愛、怨憎這類情緒都是建立在生死的基礎上。生死是最基礎的對立和存在,哪有對錯。另一方面,她是母親,也有過母親,這輩子上輩子都被情感支配着或幸福前行或痛苦前行。
她一邊理解綠雲騅生母的作爲,一邊又忍不住的譴責,很割裂。
久久沒等到答案,杏谷自己回答:“性命不保,割掉一團自己的血肉救自己的命,便是天都不能怪罪。”
扈輕一震:“所以,那只是一團血肉?”
杏谷肯定的點頭:“至少在出生前,它只是一團母體上生出來搶奪母體養分的血肉。”
扈輕喉嚨乾澀,那——感情算什麼?
杏谷:“期待而生的,纔有感情。他生母出於自救,養了一團血肉,血肉壞了爛了,割掉丟棄,實屬應當。”
扈輕:“所以,綠雲騅不恨。”
杏谷:“你看,他都比你看得清楚。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團血肉,真正讓他變成一個生靈的,是他的養母。所以他只認養母,只有他的養母纔是他的情感所繫。”
扈輕:“所以,你見到我,我已經是你的同源血脈,你不追究我的血脈來源。那——與我這身血脈有感情的人呢?”
杏谷笑笑:“看你的本事了。”
扈輕:“那我殺族人——”
“你閉嘴吧。”杏谷沒好氣道,“你當族規是擺設嗎?暗地裡你們怎麼來只要族裡不知便不會追究。但明面上你死我活,是要遵從族規的。”
“什麼族規?”
“立生死狀,在族人的見證下你死我活。”
“.有什麼區別?”
“哦,方便處理後事,主要是你們的財產。像你,有一個界呢,不能便宜外人。”
“.”
魔螭族有她可真是賺大發了啊!
深吸一口氣:“所以,師伯有什麼左膀右臂介紹給我幫我守住這個界呢?”
“.”
杏谷嘆氣,生活不易。
“你——身邊真沒能用的人兒啊。”他往後張望了眼,順着後頭的大窗,能看到裡頭那羣器靈圍着中毒打滾的綠雲騅看熱鬧,還有一個宿善站在一幅畫前左歪歪頭右歪歪頭。
那幅畫他都看不懂他能看懂個啥?
就這種草臺班子,凌雲帝印怎麼選中的她?看她起點低潛力大?
“統兵的人物——我沒有。”
扈輕晶亮的眼神一暗,毫不掩飾的失望。
杏谷伸出一根手指頭:“上策,把你的器靈鍛煉出來。這個時間不保證。”
再伸一根手指頭:“中策,咱們去借人。早晚還得還。”
第三根手指:“契約現成的人馬。”
扈輕搖頭:“契約有數量上限的,我哪裡契得過來。而且,這是兵馬,不是先前那些城池的首領,打工的人哪有忠心。”
杏谷冷眼:讓打工的人爲你忠心,你出什麼價?牛馬的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