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後丹房裡的百小鮮肉

宦思的宗門地腳很大,設在幻城中以南一帶。有着得天獨厚的修煉條件。

因爲其中的幾座山峰常年被瘴氣所籠罩,而那瘴氣又有着裨益修爲的作用,再加上瘴氣衍生的天然的陣法,曾一度被一些高手當做修煉的福地,以至於開山立派,創立宗教。

宦思的丹房,就設在其中一座山峰上,整個建築呈現出一個像葫蘆的形狀。

那裡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成了那些長耳貴族肆意揮灑金銀的地方。

有的來求長壽,有的來求子嗣,也有來求鞏固修爲的。據說裡面什麼丹藥都有得賣,甚至還能滿足吃貨的要求,把丹藥清蒸紅燒了的。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因爲人族的奴隸到不了那裡。但凡奴隸受了傷,只能繞路越過丹房主峰,到後山的草屋裡。

相比主丹房,這裡就顯得冷清許多。

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茅房。因爲……實在太簡陋了。

冷清的小草屋,四周沒有人煙,除了後院裡生着幾朵氣味難聞的怪花,屋前屋後遍地雜草。簡直是蚊蟲鼠蟻的天堂。

真心不怪別人把這裡當茅房看。

同樣是丹房,一個是主丹房,一個後丹房,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洪三胖一路馱着何孤來到此地,兩人不禁一聲感嘆:還是原來的地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何孤雖然現在眼睛不方便,但還是憑着對此地的熟悉,摸索到了正門,然後“砰”的一腳踹了出去,大吼道:“我胡漢三又回來啦!”

裡面的人給嚇了一跳,手上制丹的工具“叮呤哐當”摔了一地,正想罵娘呢。擡眼一瞧,頓時呵呵了……媽蛋,怎麼又是這小子!

百曉生扶額,偏頭痛又犯了:“我說小祖宗……這月你已經來了三回了。真心沒人比你更勤快。”

關鍵是,其他奴隸傷了來這裡都是痛哭流涕訴委屈,怎麼就這小子被打了還嬉皮笑臉樂呵呵的呢?

聞言,何孤靦腆的笑了,他摸摸頭:“這不……想您老了嗎?順路過來看看你,再順便治個傷……”

“再給你說一遍,老子是小鮮肉!”

百曉生勃然大怒,哐的一聲撇下藥碾子。嘟着嘴掃了他一眼,又問道:“傷哪兒了?”

洪小三兒扶着何孤坐下,先指了指身體,後指了指眼睛,陪笑道:“內傷……還有外傷。”

“手給我看看……”

百曉生二話不說抓過何孤的手。如捏麪糰似得捏了捏,旋即就有了結論:“恩……陰氣過重。陽虛。”

“你丫才陽虛!你丫全家都陽虛!”何孤激動的跳了起來。

百曉生鄙夷的看着他:“你丫看是不看,不看給我滾蛋。”

何孤忙捂嘴,腆着臉賠笑,道:“看看看……小孩子不懂事,百老鮮肉別計較哈。”

“是小鮮肉!”

百曉生糾正道,見怪不怪的抓過何孤的手,又捏了一捏,旋即侃侃而談:“這次傷的的確有點重。因爲前兩次還沒好利索,又挨一通打。內傷復發。要是再有第四次,小命難保咯。不過你這眼睛是怎麼回事?不像是被打的。”

“砍樹發泄,然後被木屑崩到了……兩隻眼。”洪胖子在一邊繪聲繪色的演示道。

“該!”

百曉生搖頭:“沒實力和那些長耳叫什麼板。”

他手一晃,不知從那裡掏出了小鑷子,撥開何孤的眼皮子,仔細查看了一番,而後用小工具將眼瞼裡殘餘的小木屑挑了出來。

“有點炎症,再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瞎。”百曉生嘆氣道。

“那……能治不?”何孤問。

“廢話!”

百曉生一拍胸脯:“也不看看我是什麼人。就是死人,我也能勾回來!”

“是是是!百老鮮……是百小鮮肉妙手回春。放眼丹山三里屯兒哪個奴隸不知道。”何孤慌忙點頭,不能再同意。

他雖然只是個小奴隸,但卻是個硬氣的奴隸。就是遇到那羣長耳的聖女都不帶虛一個的。

要說他最服誰,自然就是眼前這位書生模樣的中年人。整個宦思的奴隸都知道他,不僅因爲他無所不知,更是因爲一手醫術出神入化。沒人知曉他的名字,因此大家都叫他百曉生,認識的人都喊他百爺。

不過要屬誰與他打交道最多,何二小祖宗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也因此,何二祖宗也知道了這位人人眼中的百爺喜歡被叫“小鮮肉”的怪癖。

見百曉生還在猶豫,洪胖子又道:“我說百小鮮肉,怎麼治你給個說法唄。咱自己動手也行……這麼僵着,萬一這小祖宗真成了何二瞎,以後準賴你一輩子。”

百曉生朝胖子翻了個白眼,躊躇再三,最終伸手,只道出一個字:“錢。”

“啥錢?”

何孤和洪小三兒都懵了。

“你倆少給我裝糊塗。”

百曉生呵呵冷笑:“合着你們真當我這兒是起始重生點了不成。灑家的藥成本可高着。先把前兩次用的金創玉露膏的錢給我結了。”

何孤絲毫沒有動搖,他垂頭不知尋思什麼,而後猛一擡頭,眼淚嘩嘩往下流,可憐兮兮道:“小鮮肉……我親愛的小鮮肉喲,你就可憐可憐咱這顆小白菜吧……颳風了沒人愛,下雨了沒人疼。現在眼見着都要瞎了。你可知我多渴望光明……”

“少廢話!給錢給錢!還有,把你衣襟裡的大蒜掏出來吧,我看見了!”百小鮮肉很不買賬。

裝可憐賣萌不頂用了,何孤只得坦言道:“我們幾個奴隸,哪有什麼工錢。天天被總管壓榨,都是爲了混口飯吃。”

百曉生搖了搖頭,喃喃輕語:“看來你真不適合在這裡。堂堂一代……咳咳,居然混到這個地步。”

聞言,何孤來勁了:“堂堂一代啥?臥槽,難道我是一代神修後裔?難怪最近總覺得紫氣東來,夢中時有龍飛鳳舞之景,原來真的是自命不凡!”

洪小三兒實在聽不下去了,這小子也忒自戀了。

他一擊爆慄敲上去:“你想得美。你就是一代奴隸。還神修後裔。先想辦法從宦思走出去吧,以後正經某條路子。我還指望你能帶我飛呢……”

“就是飛……也得看得見才行啊。要是瞎了,往哪兒飛都不曉得。”何孤真的要哭了。他壓根兒沒想到百小鮮肉今天一反常態,居然跟他收錢。

“得!兄弟,這眼睛咱今天不治了。”

洪小三兒突然道,拉起何孤胳膊肘子就要走,眼角淚光閃閃:“兄弟,你要是眼睛瞎了,千萬別怪百爺。百爺也是有苦衷的。只是日後給百爺做飯得長點心了,萬一加錯了佐料可不好……”

何孤一下明白了,跟着洪胖子一起演:“是!我一定不怪百爺……我絕對不會在琉球特製仙牧牛球丸裡……加瓊漿玉露小馬汁。也絕不把酥炸金烏大豆塊裡放神羊羽。”

百小鮮肉嘴角一抽,使勁兒瞪着兩人:“說人話!”

“他的意思是,他絕不往撒尿牛丸裡灌馬尿,也不往臭豆腐裡放翔……”洪三胖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你倆惡不噁心……”

百曉生簡直要吐了。

“百爺,我偷偷告訴你……”

洪小三兒神秘兮兮道:“咱火房裡給您端的菜那都乾淨着呢。嘿嘿,剛剛那兩道菜,那些長耳都嘗過。”

“但是要是我眼睛瞎了……以後手下沒個準兒,可不好說。”何孤連忙補充。

“……”

百小鮮肉簡直連哭的心思都有了,這年頭爲了吃口乾淨的飯,怎麼就這麼難。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盒,正色道:“這盒子裡有兩枚丸子,回去搗碎了敷眼睛上吧。算是便宜你了……你可知道,這丸子的代價有多麼昂貴。只求以後別把馬尿和翔加在我飯碗裡……”

“居然是玉盒子!”洪三胖眼睛看都直了,一般廉潔的民用藥都裝在銅盒裡。只有那些價值連城的靈藥纔會用玉盒。

何孤感動的一塌糊塗,這年頭要找到這樣一位爲人民大衆着想,懸壺濟世又不計回報的醫生,真心太難了!

何孤緊緊抓住百曉生的手,哽咽說:“百爺!啥也不說了,忒他麼仗義。放心,我保證以後你吃的每一口飯都由我親自監督,保證新鮮,不加其餘佐料……另外,這玉盒子值多少錢?回頭賣給你,你要不?”

百小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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