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一月之期
萬壽宮。
寂靜無聲。
景泰帝眉頭一皺，看向大乾西南方向。。
順州城隍是景泰帝最重要的分身，監控神道動向，順帶牽制燕王。
當年景泰帝馬踏青雲道宮，只在山頂立了一道碑，沒有如法相宗一般破山伐廟，就是碧雲真人自願被煉成分身。
“紅鸞星君！區區外神竟敢蠱惑皇子，禍亂大乾！”
景泰帝冷哼一聲。
皇帝眼中，無論正邪好壞，凡不遵其令者皆爲禍害。
“大伴。”
景泰帝從桌角取出一卷冊子，說道：“傳朕秘旨，命七大鎮國將軍，按照此名單抓捕各地妖人。”
冊子中是天妖盟中執事以下的妖人，附帶有各自所犯罪名。
仙蓮將成，景泰帝本就有打算毀掉天妖盟的心思，現在發現有人追查，不過是將計劃提前了。
執事及以上的妖人，包括僅存的五位長老，景泰帝會幫他們洗白，摻入四大仙司監控不臣。
內侍司都開始有自己小算盤，更何況其他仙司，景泰帝很不高興。
妖魔加入其中，唯有忠於景泰帝。才能得以保命。
妖人能加入斬妖司降妖，魔頭可以混入仙俸司除魔，證明景泰帝對大乾一切盡在掌控，又能彰顯皇權操縱正魔兩道。
“遵命。”
楚大伴在景泰帝身後顯化，躬身接過冊子，躬身退下。
景泰帝沉思片刻，身形消失不見，每日例行查看仙蓮。
……
東市。
喧囂熱鬧，人聲鼎沸。
李牧眉頭緊皺，在人羣中穿梭尋找。
時不時喃喃自語，似乎在喚人姓名。
自從他確認仙蓮成熟時日後，就不斷降低存在感。
每天一早當值，抄錄好書目後，又早早下班。
同僚宴飲從不參加，也從不邀請同僚，在斬妖司徹底成了透明人。
本來隱藏的好好的，從年前開始，運勢忽然變得極差。
修行時候，動不動氣逆攻心，心魔就像鄰居串門一樣，十幾天時間來了五趟。
“定然是有什麼預兆！”
李牧喃喃自語：“一清真人，一清仙長，一清前輩……”
關於一清真人身份，李牧隱約有所耳聞，原本以爲是近仙的高人，誰曾是真的仙人，難怪能算清自己運勢。
李牧對自己運勢很是自信，非凡人能推演卜算。
出生時天降紫氣，天生過目不忘，修行資質絕頂。
週歲時跌落山崖，得萬年石乳洗精伐髓。
五歲時從破書鋪中，淘得真仙道經。
七歲時誤入真仙藏書別府，繼承了一座仙藏。
誦讀真仙藏書，李牧成爲陣道宗師，也知曉了世上仙佛陰險兇殘，開始韜光養晦。
十五歲時候，李牧從族中祠堂獲得太祖遺著，得知自己是大乾皇族血脈。
皇族血脈對李牧來說並無吸引力，反而遺著中記載的九幽仙蓮，對他極爲重要，是極少數可破開仙凡天塹的仙株。
之後謀劃十數年，終於進入物部任職，距離九幽仙蓮一步之遙。
李牧呼喚許久，仍不見一清真人身影，失望轉身離去。
出了東市，人羣逐漸稀少，李牧忽然瞥見，一株槐樹下兩名老者正在下棋。
過往的行人路過槐樹，不由自主的繞半圈，對老者視若無睹。
李牧面色一喜，上前躬身施禮：“見過一清仙長！”
一清道人沒有理會他，反而另一名白袍老者，嘿嘿一笑。
“這就是你說的那無禮小子？”
“哼！若是有人施展喚名法術，三天來接連不斷的叫你名字，你就知道多煩人了！”
周易下了一枚黑子，擡頭道：“你小子又有什麼事？”
“晚輩實屬無奈，才叨擾仙長。”
李牧發現兩名道人身形虛幻，理應是法術倒影，不敢耽擱仙長下棋，連忙說道。
“近些時日，晚輩運氣差到了極點，出門踩香，運功亂氣，心魔來襲……又尋不到原因，唯恐有人加害，無奈才請仙長算一卦！”
“咦！不應該啊？”
白袍老者施展望氣神通，說道：“以你氣運，足以出門撿錢。”
李牧暗中以仙蟬感應，發現白袍老者氣息詭異，隱有不祥，遠不似表面慈祥，不敢有怠慢，躬身說道：“仙長謬讚，晚輩只是運氣比較好。”
“此事與他人無關，根由是你氣運太盛。”
周易手指掐算片刻，說道：“近日或許有事，會影響你前途，此爲氣運示警。”
“氣運還會示警？”
李牧回憶仙府藏書，似乎沒有提及這方面的內容。
“正常人自是不會，你以爲世上都是你這般運勢。”
周易擺擺手，趕蒼鷹一般說道：“卦資先記着，以後在敢胡亂施法喚名，任你氣運滔天，本座能斬妖神，自能斬你！”
“晚輩記得了！”
李牧躬身致歉，再擡頭已經不見仙長蹤影。
“這纔是仙人逍遙，不知在遠在何方與人對弈，念頭一動，即可知人命運解人困惑……”
李牧心中感嘆，對九幽仙蓮愈發志在必得，隨後思索仙人卜算結果。
“氣運示警……如今唯一能影響我前途的，只有九幽仙蓮，莫非出了什麼變故？”
念及至此，李牧匆匆離去，竟然直接折返斬妖司。
蒼穹之上。
周易與楊奇立在雲端，看着下方李牧變色變幻。
“這小子氣運屬實不凡，區區煉氣境，我竟然卜算不到任何訊息。”
楊奇說道：“此等人最難掌控，仙長還是要小心些。”
周易微微頷首，仙蓮成熟在即，隨時隨地監控李牧動向，煉妖窟亦做好準備。
獲得佈陣神通後，周易也可以嘗試從地底大陣中，破解出一條通道，直達仙蓮所在。
然而地底疑似藏有大乾太祖，能從萬妖環伺中開疆闢土的狠人，如非必要，周易不願與其發生衝突。
一旦不能迅速取走仙蓮，必然驚動景泰帝，後果難料。
“仙蓮就是讓李牧拿了，也不能留給景泰！”
……
斬妖司。
此時已經下值，物部空無一人。
李牧去科室拿了幾卷書冊，途經五臟科的時候，聞到了鍛體丹香氣。
仙府中書籍浩瀚，其中有書冊記載上古體修，提及鍛體丹煉製之法。
李牧能假裝真仙轉世，靠的就是書中記載，真仙當面都難斷真假。
“周真人亦是氣運渾厚，須想個法子，讓他離開物部，免得有什麼意外……”
匆匆離開物部，在通往地表甬道陰暗處，身形一閃化作流光飛向地底大獄。
一路上的途徑已經熟練至極，很快來到甲字一號獄，進入隧道進入煉妖窟地底，小心翼翼通過重重疊疊的陣法。
時隔半載，李牧再次見到九幽仙蓮。
隔着最後幾重陣法，李牧輕聲呼喊：“孫兒拜見太祖，還請出來一見。”
翠綠蓮花葉片棺材無聲無息間出現，棺中傳出刺耳聲音。
“你終於來了，若是再晚幾日，仙蓮與你無緣！”
李牧面色先是一驚，隨後狂喜，問道：“太祖，可是仙蓮提前成熟了？”
棺材緩緩飄到陣法邊緣，與李牧隔着幾步距離，凶煞之氣撲面而來。
“一月！最多一月時間，仙蓮徹底成熟！”
棺中人警告道：“你莫要忘了，仔細回憶仙蟬施展之法，老祖雖是武夫，同樣精通咒法！”
“孫兒不敢忘記，已經憶起九成法訣，一月之後，太祖定能轉世重生。”
李牧又問道：“仙蓮即將成熟，爲何無人看守？”
“此地凶煞魔氣堆積數百年，待時間久了，仙佛也會墮落成魔，更何況區區凡人！”
說完，翠綠棺材緩緩沉入骨海，再無聲息。
李牧盯着九幽仙蓮看了片刻，按捺心中貪慾，小心翼翼轉身離去。
僅剩一月時間，需多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