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李雲逸的話音從宣政殿最高處傳來，焦國太子寧國太子齊齊身體一震，不約而同地擡起頭來，當他們擡頭看到大刀闊斧地坐在王座上的李雲逸，只感覺如面臨一尊從荒古歲月走來的巨獸。
暴虐！
霸道！
彷彿泰山壓頂一般的滔天偉力死死壓在身上，讓身爲宗師的他們，竟然都忍不住心頭震顫，甚至連維持目光都難。
王者之威！
不。
不是王者！
李雲逸活脫脫就是一個從九幽深淵走出的魔神，似乎地獄已經無法承載他的浩蕩威壓，蔓延到了人間！
魔王！
這是一尊魔王！
在這個時候，終於露出了鋒銳的獠牙！
“鎮國兵符！”
身爲兩大諸侯國的太子，他們豈能不知道鎮國兵符對自家諸侯國的重要程度？
它纔是真正的立國之本！是他們各大諸侯國獨立自治的源頭。
畢竟，沒有兵權，談何自治？
可是現在。
李雲逸要把它們收回去了！
“他這是要對各大諸侯國動手，消滅諸國的架勢？”
焦國太子寧國太子兩人瑟瑟發抖，在李雲逸的淫威威懾下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這時。
風無塵鄒輝也是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李雲逸說出的辦法是這個。
好像出手？
不！
李雲逸恐怕早就有這樣的打算，只是一直缺少一個契機而已。而現在，大周鐵騎衝關，他終於找到機會了，豈會輕易錯過？
風無塵猜的不錯。
對各大諸侯國動手，他早就有這個心思了，就在葉向佛身死的那一天，以鞠王寧武侯爲首的諸侯國使者膽敢質疑自己的決定的，時候，他就已經有這個想法了。
並且，各大諸侯國的自治，對於自己的信仰之力傳播實在是一個很大的障礙。當然，以自己的能力，再加上紫龍宮的支持，李雲逸相信，哪怕不用這樣的辦法，早晚有一天自己也能把信仰之力散佈南楚的每個角落。
但是。
那樣實在是太慢了。
李雲逸等不及。
他一直在尋找契機，卻沒想到，這次竟然是大周給他了這個機會。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
沉默。
死寂。
終於，似乎感受到李雲逸撲面而來的君威和壓迫，王心堅定，焦國太子寧國太子兩人低着頭，甚至不敢直面他，瑟瑟發抖道:“此事關係重大，還請王爺恕在下無法爲父王做出決斷，請容在下回去和父王商議一番。”
商議？
李雲逸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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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國太子焦國太子兩人的回答並沒有超乎他的想象之外。這麼大的事，他們當然做不了主。
但。
“不必了。”
李雲逸冷冷的聲音傳來，焦國太子寧國太子兩人頓時一怔，不知李雲逸爲何拒絕。
正在這時。
“商議之後，直接把鎮國兵符交於宇文元元帥即可，無需送來。”
直接給宇文元？
李雲逸這是認準了他已經吃定我們了？
焦國太子寧國太子兩人聞言身體忍不住顫抖，心生怒氣。
但是，見識了李雲逸的心狠手辣，他們怎麼敢表現在外？
“在下明白了。”
頭也不擡行了一禮，兩人退出了宣政殿，不一會兒，外面兩聲呼嘯，飛行靈獸直掛滄海。
他們回去覆命了。
而這時。
“王爺，好手段！”
莫虛真誠洪亮的聲音在宣政殿響起，也驚醒了還在恍惚的鄒輝風無塵兩人。
“呵呵，長老謬讚了。”
“只是一些小手段罷了，上不了檯面。”
“不過，諸侯國，確實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沒有存在的必要！
鄒輝聞言心頭一震，再次確定李雲逸的心思，心頭驚動之時，思緒卻不由蔓延向了北境戰場，忍不住開口道:“但這樣一來，寧國焦國的平民……”
在鄒輝看來，這等兇險的局面肯定是拖不得的，一旦大戰開始，必會死傷無數，如果李雲逸在這個時候卸去寧國和焦國的兵權……
兩國豈不是更亂？
鄒輝此言一出，李雲逸眉頭輕輕一皺，讓前者頓時心頭一震，意識到自己再一次犯了大錯，竟然當面質疑李雲逸的決定。
但是這一次，李雲逸還沒來得及開口。
“鄒首座有點婦人之仁了，對於這件事，我是認可王爺的。”
莫虛碰着茶盞，向李雲逸一示意，喝了一口，這才笑道:“其實以我紫龍宮的視角去看，南楚的總體實力並不算弱，和東齊相當，比北越更強。”
“但是，鄒首座可知，爲何每逢大戰，南楚總是會吃虧再前，之後才能奮起直追麼？”
鄒輝一愣，下意識回答。
“當然是我南楚軍心統一，所以戰力更強！”
莫虛搖頭，笑了。
“這句話對，但也不對。”
“大戰後期，南楚總能奮起直追，的確是鄒首座說的原因。但是，若南楚一直軍心統一，又豈會在開始之時落入下風？”
鄒輝聞言一怔，下意識反駁，卻發現，莫虛這些話有理有據，更尊重歷史，讓他無話可說。
莫虛並沒有嘲笑他，解釋道。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南楚的諸侯國實在太多了。”
“誠然，他們昔日都曾爲南楚立下赫赫戰功，史書記載，南楚建立之初，各大諸侯國掌兵不過十餘萬，就可以坐鎮一方，爲南楚守護四方。”
“但數百年過去了，他們的國力越來越強了，但兵力……”
莫虛搖頭，話沒有說完，但字裡行間的意思已經相當明瞭了。
“南楚大戰前期的弱勢，就是各大諸侯國各自爲政，兵力分散，實在是太過臃腫了，除非面臨家破人亡的兇險，他們才能和南楚皇室齊心協力，在大戰的後期爆發。雖然每次都能扭轉乾坤，但，南楚的國力，也就是這樣被持續消耗的。”
“無法擰成一股的繩子，哪怕人再多，民生再和諧，又有什麼用？”
“市井崩潰，可以再重新建立，而國破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民生和國力。
臃腫和明快。
市井和皇權……
莫虛寥寥數筆，涉及的豈止是一個層面？可以說信息量極大，但又偏偏每個點都解釋的深入淺出，哪怕鄒輝聽到，都能在最短的時間裡理解。
而最爲驚訝的，當屬李雲逸了。
雖然莫虛所說忽略了他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信仰之力，當然，這部分他也不可能知曉。除此之外，其他分析完全和他想的一模一樣，不由出口誇讚。
“原來莫長老也深諳掌兵之道。”
莫虛輕輕一笑，並沒有退避，直接承下了李雲逸這番誇讚。
眼底深處，精芒閃爍。
他故意的。
雖然因趙天印的命令被迫就在了南楚，這是他的責任，但是從內心而論，莫虛肯定是不想執行這樣的任務的。
監視？
監視一個可能此時就存在於這南楚皇宮裡的洞天境大能？
他是瘋了不成？
但是，趙天印之令無法違背，他更不能擅自離開楚京，否則必會被趙天印責罰。
莫虛騎虎難下。
所以，他纔在今天故意表現了自己的智慧，所圖的也不是李雲逸的認可，而是……
在楚京待下去的合理理由！
李雲逸現在已經是他紫龍宮的客卿，或許不會對他出手，但是，前者背後的那尊通天境大能呢？
如果有一天他煩了……
莫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將會承受什麼。
所以。
略一沉吟，莫虛轉移話題，道。
“對於東神州，老夫自認了解還是可以的。那天王爺不是想知道西晉歷史麼？莫某隻是給王爺講述了波月一公國，其他三十五公國，若是王爺有興趣，莫某隨時恭候。”
西晉！
李雲逸眼瞳一亮，雖然不知道莫虛爲何如此主動，但有這樣的好事，他當然不會錯過。
“好。”
“等本王忙了今天，就請莫長老爲本王講他一講！”
說着，李雲逸望向鄒輝，道:“破而後立，不破不立。”
“民生固然重要，但和國運相比，還是其次。”
“去準備吧，找幾個聰明可靠的，讓他們學習如何催動靈舟。莫長老，這部分就麻煩你了。”
莫虛輕輕點頭的時候，鄒輝驚訝意外。
準備？
準備什麼？
當然是支援……不，嚴格來說，應該叫，收管焦國寧國的爛攤子做準備。
但，李雲逸又怎能知道，寧國和焦國一定會答應？
難道，他們真的會這麼沒骨氣，任由李雲逸擺佈？
心裡有不懂得地方，但是鄒輝卻再也不敢問了，尤其是看到一旁莫虛輕輕點頭的模樣更是如此，恨不得快步走出這大殿。
不是氣惱。
而是羞愧。
和李雲逸莫虛呆的時間越長，他越感覺自己的愚蠢。
當然，在這一點上，風無塵或許也沒有比他好到哪裡去。
但。
後者是聖境啊！
而他……區區宗師巔峰而已……
鄒輝臉色一紅，連忙應聲去準備了，出去好遠才發現自己忘了莫虛，又硬着頭皮回來了，面對同樣走出大殿的莫虛尷尬苦笑，後者則輕輕一笑，似乎渾不在意，道:“無妨。”
“出身東神州，你的起點的確低了些，但能有幸跟隨鎮國王爺……你的未來成就絕對不會僅限於此。”
“當然，這也要看你日後的表現與選擇了。”
“若能獨當一面，或許還能跟在他左右，但若是不能……”
望着莫虛看似隨口而出的寥寥幾句話，和後者清淡的神色，鄒輝有點發懵。
未來？
怎麼一句話就扯到未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