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尚——”
“本王等了你六億多年，你就給本王找了這麼一個廢物？”
這條真龍竟轉過頭，望向了呂尚，語氣中帶着絲絲責怪。
我站在一旁，不免倒吸涼氣，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氣勢如此強大的真龍開口說話，就連當初那頭風奴獸都沒有帶給我這麼強大的壓迫力，恐怕它的境界根本不能用仙帝來衡量了。
這，是一頭真真正正活了無數歲月的神龍。
“非也非也，此人可是擁有炎黃血脈之後人，與你真龍一族最爲契合。”呂尚朗笑一聲，說道，“你可還記得，當年與我論道惜敗後許下的承諾？既然呂家歷任人皇無一人能讓你心甘情願融九歸一，期限一到，老夫自然要替你完成。”
“哼！”
這條真龍冷哼了一聲，再次用那灼熱的目光凝望着我，同時那巨大的龍頭靠近了幾分，氣勢再強一倍，橫壓而來，我只感覺自己身軀欲裂。
“炎黃血脈，本王已經數億年沒有品嚐過了。”
“你，有這個膽量，接下本王的氣運？”
我嚥了口唾沫，與那雙金色眼眸對望在一起，頓時感到自己大腦中涌現了無數密密麻麻的場景，有萬族在爭霸，那是一片神魔亂舞的時代，真龍一族先是鼎盛，卻又被屠滅。
那是蘊含了數億萬年的因果，是在歲月長河中被蠻荒所裹挾的古戰場。
“不堪一擊。”
那真龍見我如此，獰笑了一聲，頭顱又收了回去。
“有何不敢？”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所有的震撼壓下，笑望着它，說道，“難不成，我秦一魂，連一條真龍，都馴服不了？”
“哦？”
它身形一頓，龍軀圍繞着我盤旋了幾圈，嘴裡發出淡淡的吼聲，有如山崩地裂般的迴音在我的血肉仙軀中迴盪，彷彿每一寸經脈都無所遁形。
“時間不多了。”
“老朋友。”
站在遠處的呂尚開口說道。
我盤坐在地，靜心凝神，望向這條身高將近萬丈，連這片界域都容納不下的軀體，語氣堅毅道：“入我仙軀，認我爲主，我便帶你守住河山，鎮壓萬物！”
“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真龍仰天長嘯一聲，化爲一抹擎天光柱，轟擊在了我的仙軀之上。
我目眥欲裂，只感覺自己體內涌入了一股狂暴無比的獨特血脈，它在短時間內便輕輕鬆鬆吞噬了我原先的所有本源精血，並且以一種絕對霸道的形式，將我體內所有雜質，所有不足，都覆蓋了去。
“這，便是真龍血脈？”
我眼瞳一縮，神色狂喜，強忍着仙軀中的痛苦，將這股霸道到了極點的氣息，一點一點消化了去。
但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隨着這條真龍入體的一瞬間，我自身所有的境界全部崩壞，原本吞納了八龍氣運的我，踏入了半步仙帝的我，此時此刻就和一個沒有任何力氣的普通人般。
“這是在重塑境界嗎？”
我心中更爲震撼，雖然境界全失，但神海中的神念仍然磅礴無比，我能清晰望見其中的《羅霄御龍圖，直接被那條真龍的虛影一口吞入了肚中。
隨後，我的身軀中，傳來了劇烈無比的痛楚。
那一條條經脈都被毀滅的一乾二淨，但很快便重塑成了一條金色的新經脈，將我體內每一寸血肉都聯結在了一起，就連我那三道魂魄，也因爲這條真龍的氣運入體，不停地被碾碎，重生，碾碎，重生……
“千錘百煉，構築聖體。”
“秦一魂，你要護好道心。”
“切莫急功近利，操之過急。”
“待你吸收這真龍氣運後，天地規則會將你捲起，送回仙域之中。”
“了卻身後事，斷去人間果，老夫在那仙路盡頭等你親自前往第一洞天，替我呂家鎮守人族萬界！”
朦朧中，我聽見呂尚丟下了幾句話，便徹底消失了去。
接着，我便感覺那道狂暴霸道的真龍氣運，竄上了我的靈柩，腦中驟然傳來“轟”的一聲，萬物都歸於寂靜了去。
……
……
……
也不知過了多久。
我只感覺那混沌的意識，經歷過數十億此的錘鍊後，彷彿衝破了無盡的束縛般，終於迴歸了我的體內，待我猛然清醒過來，睜開苦澀的雙眸，望向四周時——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熟悉的海域。
耳邊，有風刃在呼嘯。
眼前，有仙人在垂釣。
此處，正是放逐大陸上的——釣奴海！
“我……”
“回來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望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血肉，能隱約見到在那層厚厚的血肉之下，有模糊的金色血液在流動，甚至連我的幽瞳，也被鍍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金色光芒。
“就這麼吸收了？”
我一愣，忙發動神念感應自身境界。
蕩然一空，什麼也沒有。
就連仙元，都沒有剩下一絲。
彷彿不久前經歷過的一切，彷彿從放逐秘境中得來不易的境界，都化於無形，如黃粱一夢般，徹底停留在了過去。
“我的境界……”
“全沒了？”
我緊皺眉頭，嘗試着揮動雙拳，卻仍然如同剛入仙界那般，頂多只是讓周圍飄散着的靈氣被打散了去，卻無法聚攏任何一縷。
“不對勁。”
我有些着急了起來，嘴裡輕聲唸叨出《魂決》的功法口訣，試圖通過運轉功法來煉化靈氣吸收仙元，卻如同石沉大海般，根本沒有什麼多餘的回饋。
“不對！”
我一臉迷惘，握緊雙拳，心中滿是疑惑。
枯竭。
枯竭。
還是枯竭。
體內的仙元枯竭到了極點，即便本能精血已經被同化，我也感覺不到任何與境界有關的異動。
“難不成……”
“失敗了？”
我心中浮現一個令我感到恐懼的念頭，正當我準備打開小世界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帶着譏諷的嘲笑聲。
“喲，這是哪位道友釣上來的下界奴才？怎的這副落魄德行？連靈氣波動都沒有，完完全全是個廢柴啊。”
我一愣，緩緩轉過頭去。
只見三個人仙初期，手中抱着一柄劍的修士，正居高臨下地打量着我，眼中滿是傲氣和不屑，一如當初我剛從地球飛昇至仙界一般，盡是冷眼相待。
我拍了拍衣襟，看了一眼自己所處的位置，正好在釣奴海的岸邊，周圍坐着十幾個手持金線優哉遊哉的修士，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我這邊，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廢物奴才，你從何而來？釣你上來的主子呢？”
思量間，先前說話的那名人仙修士再次開口。
我沒有理他，而是緊皺着眉頭，觀察着這片釣奴海上的垂釣者們，能清晰地感覺到，不停有下界修士沿着魚線入套，根本沒有什麼多餘的限制。
“難不成，地球上的飛昇通道， 被打通了嗎？”
我心裡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當初從地球離開之時，就曾和留在下面的魂殿衆人通過氣，這雖然在預料之中，但我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隨着不停有下界修士被釣上海面，那些垂釣者一個個都笑開了花。
我正準備更進一步觀察時，一隻冰冷的手便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冷聲傳來：“老子跟你說話，你當沒聽見？信不信老子廢了你的經脈，讓你這頭狗奴才，煙消雲散？”
我緩緩回過頭，看了這人一眼，一個人仙初期的修士在我眼裡算不得什麼，但現在的我還沒有搞清楚爲何自身境界消失不見了，便放棄了和他起衝突的想法，而是平靜道：“我乃瑤池掌門，把手拿開，不想死的話就滾。”
這三個修士先是一愣，接着互相對望了一眼，捧腹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還瑤池掌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
“且不說你連境界都沒有，穿着這一身破爛的衣服，肯定是從那下界來的流亡人士，哪裡來的膽子敢直呼那天級宗門的大名？還掌門，真是讓人笑掉大牙，哈哈哈哈……”
“退一萬步講，就算你真的是瑤池掌門，那可就是送上門的賞金了，哈哈哈哈……”
我眯起眼，往後退了一步，看着這三人，問道：“賞金？什麼賞金？”
“狗奴才就是狗奴才，瞧你這樣子，也賣不了什麼好價錢，知道那麼多有何用？”最先開口的那個人仙修士瞥了我一眼，譏笑道，“正好本少家中卻一條看門的好狗，你跪下來磕三個響頭，本少便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答非所問。”我冷眼道，“我問你，賞金是什麼意思？”
這傢伙聽到我這麼說，臉色陰沉了下來：“狗奴才就是狗奴才，連這點覺悟都沒有，苟活着也沒什麼意義，本少今天心情很差，正好拿你發泄發泄，叫你嚐嚐什麼叫生不如死。”
話落，一縷淡青色的仙元，覆蓋在了他的仙軀之上。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並沒有讓我退縮，反而讓我不由自主一愣。
因爲這傢伙運轉仙元的一瞬間，我便清晰望見，他的每一寸血肉，經脈，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顯露無疑，彷彿只要我動一動手指頭，就能將他輕鬆碾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