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裡，白熾燈下，
小女孩將那符篆小心放進兜裡後，拿出了手，蓋上那兜上的小布蓋子，又隔着衣服按了按，確認了那符篆還在兜裡，才似乎鬆了口氣，擡起了頭，
只是，那手依舊隔着衣服，攥着衣兜裡的符篆，
“謝謝大哥哥。”
小女孩仰着頭，脆生生地朝着廉歌說道，
看着小女孩，廉歌笑了笑，往旁邊挪了一步，讓開了被擋在身後的中年男人，
“……那大哥哥，還有四叔叔，我就回去了。都出來好久了，媽媽要生氣了……我明天再來四叔叔這裡吧，明天，四叔叔應該還沒有走，還沒有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吧。”小女孩一隻手捏着那蘋果，一隻手攥着衣兜，仰着頭，對着廉歌和中年男人說道，
中年男人聽着小女孩的話，沒回答，上前一步，走到小女孩近前，蹲下身，看着小女孩臉上笑着，眼神有些恍惚，
緊接着，擡起頭，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髮，
“……四叔會給你在窗戶邊上藏一把鑰匙，要是四叔以後沒在，芸芸被關在了門外，就可以拿那把鑰匙進四叔家裡，這樣，以後芸芸就可以不用躲在拌桶底下了。”笑着，中年男人對着小女孩說道，“芸芸記得可不要跟別人說哦，這是四叔和芸芸的秘密。”
“嗯，我會記得不跟別人說的！”小女孩重重點了點頭，應道，緊接着，又有些失落，
“……那以後我都看不到四叔叔了嗎，我想看到四叔叔……以前都沒有人對芸芸好的，只有四叔叔，可是，四叔叔也要走了，以後也沒人對芸芸好了。”小女孩低着頭，捏着蘋果，攥着衣兜，說着。
中年男人看着小女孩芸芸，動作停頓下來，
最終，卻也只是擡起手，再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髮，朝着小女孩抿嘴笑着，
“……四叔走之前，會再給芸芸買些蘋果，就放到客廳裡，芸芸要是過來的話，就可以自己拿着吃，知道嗎？”
“嗯！”小女孩依舊有些低落，低着頭，
“……對不起，四叔叔，我讓你不高興了。”
“沒有，芸芸怎麼會讓四叔不高興呢……”
……
一旁，廉歌看着小女孩芸芸和這中年男人，聽着在耳邊響起的話語聲，
目光停頓着，許久，轉回了視線，也沒出聲，微微仰頭，望着那後院院牆頂上，揮灑進的陽光。
……
“……好了，芸芸回去吧。”
對着小女孩笑着，中年男人站起了身，說道，
“嗯！”小女孩點了點頭，目光卻沒從中年男人身上挪開，
看着小女孩，中年男人頓了頓，朝着堂屋門口走了過去，取下門栓，拉開了堂屋門，
小女孩望着中年男人，挪着步子，一步步走到堂屋門口，
中年男人站在堂屋門邊，對着小女孩笑着，
“……那四叔叔，我走了……”
一點點挪着步子，小女孩挪到了堂屋門口，
中年男人手拉着門，看着小女孩，臉上帶着笑容，點了點頭，
小女孩再望了中年男人一眼，鑽出了堂屋門打開的縫隙，
但緊接着，小女孩又從那堂屋門的縫隙，探回身，抿着嘴，望着中年男人，
“……四叔叔，你什麼時候再回來啊。”最終，小女孩也只是問道，
“等芸芸長大了，四叔就回來了。”中年男人笑着，對着小女孩說道，
等小女孩收回了身，中年男人便伸出手，關上了堂屋門。
……
站在堂屋門邊，望着緊閉着的堂屋門，中年男人臉上笑容漸漸褪去，沉默下來，
駐足着，眼神有些恍惚，
許久，中年男人才轉回身，挪着步子，沉默着，一步步朝着堂屋餐桌旁走來，
“……死丫頭，又死到哪去了！你誠心想餓死老孃是吧……哎呦，這今天真是邪了門了……”
“還愣在那兒幹什麼，還不趕緊給我燒火！”
堂屋外，傳來一陣聲音，中年男人不禁頓了頓腳步，駐足在原地，
最終，也沒再回頭，只是繼續，朝着餐桌旁走來。
……
“……謝謝，先生。”
中年男人朝着廉歌，感激地說道，“謝謝你，給了芸芸一個機會。”
“是她自己抓住的。”
廉歌看了眼這中年男人，又轉回目光，看向了那後院，
聞言，中年男人沉默了下，點了點頭。
……
“……陳家媳婦，陳家媳婦……”
堂屋外，遠處，圍繞着這村子的山丘上，再次傳來一陣陣呼喊聲，
似乎那年長婦人，帶着人，又到了靠近這側的山上。
聽着那呼喊聲，廉歌轉過視線，看了眼這中年男人，
而這中年男人，則是循着聲，微微仰頭，沉默着，頓了頓動作後，伸出手，在褲兜裡摸索起來，
從褲兜裡拿出了個有些掉漆，沾着些灰的功能機，中年男人低着頭，沉默着，撥出了個電話。
“……喂，吳四哥？”
“陳家媳婦，陳家媳婦……”
電話很快被接通，電話那頭，那年長婦人的聲音，和那周圍的呼喊聲，從手裡傳出，
“……吳主任，你們現在在哪？我也過來幫你們找吧。”
沉默了下，中年男人對着電話那頭說道，
“我們就在村子後山上，還沒走多遠……我們這有幾個人了，吳四哥你要是實在忙得話，就忙空了再過來也成……這都這麼久了，現在也沒個影子，我估摸着，一時半時也找不到。”那年長婦人一邊說着，一邊還似乎朝着前側走着。
“我馬上過來。”
中年男人只是說了句後，便掛掉了電話。
沉默了下，頓了頓動作，中年男人又轉過身，看向廉歌，
“先生……”
“走吧。”
廉歌看了眼這中年男人，出聲說道。
中年男人聞聲，點了點頭，再朝着那昏黑的後院看了眼後，轉過身，領着路，朝着堂屋外走去。
……
堂屋門，再次被打開，
中年男人領着路，走出了堂屋裡，站在那屋檐下，朝着芸芸家院子裡望了眼，才繼續領着路走出院子，沿着村道向前走去，
廉歌看了眼這中年男人，也踏出了這院子，朝着遠處圍繞着村子的山丘走去。
……
一路向前走着，中年男人愈加沉默，仰着頭，望着，
走至村邊，沿着山坡，廉歌和這中年男人走上了山丘，
那年長婦人帶着人尋找呼喊的聲音，在耳邊愈加清晰，
“……你們兩個去那邊，你跟着我，再去那邊看看，沒有的話，我們就繼續朝着外邊走。”
年長婦女話語聲響起，其正和其餘幾人說着話，做着安排，
“……吳四哥，你過來了啊。”
年長婦女轉過身，招呼了聲，走了過來，
中年男人看着年長婦女，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緊接着，轉動着視線，看了看周圍，
頓住目光，中年男人又沉默了下後，朝着那方向走了過去。
“……吳四哥，吳四哥……你們幾個就按剛纔的接着找，我跟着吳四哥去那邊看看。”
又說了句，年長婦女便跟着中年男人，朝着那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