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前朝
“氣血旺盛代表着身體強壯,精力充沛,而若是無處釋放這充沛的精力,便容易腦子一熱,衝動行事。”
聽到陳青的話,山羊鬍中年男子淡淡回道:“遠的不說,僅說人,小孩子時期,那些精力充沛的小孩是不是更容易調皮搗蛋?還有十四五歲那種少年郎是不是更容易爲了一口氣而好勇鬥狠?這些都是氣血旺盛的表現。”
“而練拳之人,身體練得比常人更強壯後,身體氣血也更加旺盛,於是常常便會發生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然後失手打死人的情況。”
說到這裡,他看向陳青,再次輕笑道:“難道你自己沒發現自己戾氣變重麼?拿槍手活生生喂狗,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幹出來的事。”
很明顯,他這段時間的調查很詳細。
不過也是因爲陳青將槍手活生生拖去喂狗這事太過驚世駭俗,那天人又多,道上混的真是想不知道都難。
如今的幹陽黑道上,早已經流傳開了惹誰也不要惹巡捕房“喪青”的言論。
當然,很多人只是聽過“喪青”這個花名,並沒有見過真人,再加上陳青平時在街坊四鄰和普通人面前,表現得都很和氣,而且這一個月又去了幹陽軍校受訓,所以並沒有人將他跟這個花名聯想起來。
但陳青聽了眼前這位不同宗的師叔的話後,卻是眉頭一皺。
他下意識的開始審視此前的種種行爲,然後他發現,好像自己確實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戾氣重了。
明明四個月前,他還是因爲“英雄救美”才認識了何夕紅,並機緣巧合的進入了虎形門學拳,結果一個多月前,他在“星輝煌”歌舞廳遭遇打黑槍後,卻幹出了那樣的行爲。
關鍵是,即便是現在,他也並不覺得自己當時做得有錯。
但比起剛穿越到這個世界時的性格,的確是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陳青皺眉片刻後,岔開話題說道:“爲什麼我師父看起來很隨和?”
他審視過後,承認自己戾氣變重的事實,但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人不狠,站不穩,更何況是現在這樣的世道。
只是,他也由此產生了好奇,雖然他跟黃訓虎只有短暫的一個月接觸,但他並未從對方身上感覺到多重的戾氣,甚至連戾氣都沒察覺到。
按常理來說,練着同樣的功夫,而黃訓虎的功夫比他要練得高深許多,應該戾氣比他重很多很多才對!
可那一個月裡,他不僅沒有從黃訓虎身上察覺到戾氣,甚至存在感都很薄弱。
這讓他很是費解。
“那是因爲你師父的功夫已經過了戾氣重的階段,現在的他,更多的是修身養性。”
山羊鬍的師叔輕笑道:“你也別想太多,伱師父處於你這個階段時,戾氣比你重多了,殺性更是讓人看了都發憷。那個時候還是前朝的帝王制時期,還是王朝末年,說一句無法無天都不爲過。可惜……”
說到這裡,他的話音戛然而止,臉上也出現了剎那的黯淡,但很快便又恢復如常。
陳青聽後卻是眉梢一動。
前朝?
王朝末年?
他知道他所身處的這個國家,在建立當前的這個政權制度之前,這片土地是帝制。
這也算是人類文明制度的必然發展進程。
不過,黃訓虎活躍的時期竟然是前朝的王朝末年,這倒是讓他有些驚訝。
因爲,他現在所身處的這個國家,名爲央國,屬於總統制共和制,建立至今不過才二十來年!
黃訓虎在前朝的末年時期,才經歷他現在的練功階段,如果對方跟的學拳年齡差不多,那麼黃訓虎年齡應該並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麼老!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黃訓虎學拳時年齡就已經很大了。
陳青比較傾向後者,因爲虎形門的武館門主,卻恰好叫做黃訓虎,這個概率實在有些低。
更大可能,黃訓虎這個名字是後面改的,在此之前,還有着別的名字。
心念轉動間,閃過這些念頭,陳青看着山羊鬍中年男人,追問道:“師叔,可惜什麼?”
對方眼看着似乎就要說出虎形門的辛秘,結果又停下了,實在讓陳青有些牙癢癢。
“等你正式拜師以後,你師父會告訴你的。”
山羊鬍中年男子聽了他的追問,卻是意興闌珊的搖了搖頭。
隨後,便見他站了起來,淡淡說道:“看你還有閒心在這裡問東問西,看來是沒人找你麻煩了。既然這樣,我也該走了。”
說着,他便邁步繞過身前的石桌,向着院外走去。
陳青見狀,連忙出言挽留,但對方卻是去意已決,腳下根本不停。
無奈,陳青最終只能在對方走到中院時,來到對方面前,恭敬的拱手道:“師叔既然去意已決,師侄便也不再挽留,但還請師叔能告知名諱,讓師侄能記下師叔此次特地前來相助的恩情,否則師父回來會怪罪師侄不懂事的。”
閒扯了半天,他連對方叫什麼都不知道,確實很不應該。
畢竟,對方是來幫他的,雖然來晚了,但也是因爲他自己沒跟黃訓虎說過要考巡捕房的事,這才導致黃訓虎錯估了嚴豪的下手速度,從而導致對方來晚。
不管怎麼說,他都得記這份情。
“什麼恩情不恩情的,同門互助不是很正常的事?”
山羊鬍中年男子聽到此話後,腳下步伐終於停下,他先是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然後沉吟片刻後,說道:“我姓白,白應生,你可以叫我白師叔。”
“恭送白師叔!”
陳青拱手恭敬道。
白應生聽後,微微一笑,腳下步伐再次邁開,徑直離開了虎形門。
在白應生走後不久,楊明便從前院來到了中院。
他看了看前院的虎形門大門,又看了看陳青,問道:“師弟,師叔走了?”
“嗯。”
陳青點頭。
“師叔都跟你說了什麼?”
楊明臉上神情不動聲色的問道。
陳青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對被白應生叫出後院的事有些不滿,於是說道:“師叔問我知不知道兩個月前,針對虎形門的人是誰,有沒有猜測方向,還問我最近有沒有遇到危險什麼的,畢竟是我打倒了那幾個外鄉人。”
在楊明和任巖的視角里,他們仍然還處於莫名其妙被針對的事件中,並不知道陳青其實已經解決了這件事。
而白應生剛纔直接的話語確實又有些傷人。
於是,陳青乾脆用善意的謊言緩和一下這份芥蒂。
果然!
楊明聽了陳青的話後,臉上頓時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如此,難怪師叔點名道姓的找你,看來他已經在調查這事了。”
對此,陳青只是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
隨後,在又閒聊了幾句後,陳青便離開了虎形門。
不過,他也並沒有回南壩,而是來到了雲陽市中心的大十字街。
在大十字街慢悠悠的,散步一樣的閒逛一陣,時不時的買根冰棍,買些小吃什麼的。
就這樣一直在大十字街人來人往的人羣中逛了一個多小時後,他才彷彿突發奇想一般,來到了位於大十字街西街的幹陽大戲院,花兩塊錢,買了一張非常冷門的電影《大山中的小花》的票,進了戲院中。
順着戲院裡面工作人員的指引,他來到播放《大山中的小花》的影廳,推開只擋住了上半截的帷幕,走了進去。
影廳裡很暗,但在黑白電影的投影光芒下,也能勉強看清有着許多張椅子,只是看不到這裡麪人的相貌。
不過,這個影廳裡的人並不多,只有零星幾個,而且還非常分散。
陳青粗略的掃視了一眼後,便順着過道,來到了第三排座位處,橫着身形走了進去,在一道穿着淺色襖裙的身影旁坐了下來。
陳青換的便服,是一套淺藍色短打,坐在這道身影旁邊,兩人看起來就彷彿大戶人家的丫鬟家丁一樣。
當陳青在這裡坐下後,旁邊穿着淺色襖裙的身影目不轉睛的看着前方的黑白電影,嘴上卻小聲的淡淡說道:“根據我們的情報,河溪那邊的城寨裡有一直試圖復國的前朝餘孽藏身其中,你的任務是將他們找到,抓起來。這是那些餘孽的資料和照片,現在可能會因爲僞裝和穿着髮型等稍有不同,你多熟悉熟悉,之後記得銷燬。”
說着話,她的手悄無聲息的朝陳青遞來了一個信封。
陳青見狀,也一聲不吭,目光盯着前方的黑白電影,手不動聲色的接過了信封。
沒錯。
他現在正在接洽幹陽“安全局”委派給他的任務。
在舉行畢業儀式的時候,譚金臺趁着學校里人多時,找了個機會跟他短暫接觸,並告知了他幹陽“安全局”委派他任務的聯絡方式。
因此,即便沒有白應生,陳青也會出來,因爲他真的有事。
不過,聽到旁邊這人的話,陳青卻是眉頭一皺。
前朝餘孽?
他不久前纔跟白應生交談,對方提及了前朝,結果現在就來了個關於前朝餘孽的任務,這世間的事還真是有些說不清。
但對於這個任務,他心中卻是有些不解,只聽他低聲問道:“以你們的權力,爲什麼不直接去裡面搜?”
既然知道藏身於河溪的城寨,以軍統、央統、軍隊三方的權力跟實力,直接進去搜不就行了,爲什麼還要如此大費周章?
這是他不理解的地方。
而聽了他的這番話,旁邊這道身影則是語氣淡淡的反問道:“你會爲了幾顆老鼠屎,興師動衆的把整缸米都倒出來翻找麼?”
“……不會。”
不得不說,這個形容很貼切。
陳青一下就理解了。
不過,他還是再次說道:“這個任務用其他人也一樣吧?”
旁邊這道身影這纔回道:“城寨那種地方,槍支有所不便,而且容易誤傷。而這幾個前朝餘孽的身手又都不錯,之前是皇宮裡的大內高手,一般人不是他們的對手,但你殺嚴豪時的戰場我們進行評估過,你的實力足夠對付他們。”
“……行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陳青也只能點頭接受。
當然,對於這個任務,他準備虛與委蛇,出工不出力。
反正有黃訓虎在,幹陽的“安全局”也不敢拿他怎麼樣,他去了河溪專心找個地方練“金蟾吞吐”破限法纔是正道。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旁邊這道身影補充說道:“你雖然造成了南壩如今的局面,但這個任務也並不會讓你做白工,你抓到他們後可以在‘安全局’兌換功勳,我們‘安全局’的功勳可以在軍統、央統、軍隊這三方任意轉換使用。”
“哦?”
聽到這話,陳青這才稍微來了點興趣,他笑着回道:“那我一定儘快完成任務。”
嘴上雖然是這麼說,但他心中其實對此事仍然並不是太放心上。
旁邊這道身影也不再說話,繼續專心看電影。
陳青見對方不說話後,坐了一會兒便站起身走了。
他將那個裝有那幾個前朝餘孽照片和資料的新封,夾在短打外套的裡面,一路走出影廳,走出戲院後,攔了一輛黃包車便回了南壩。
當陳青回來時,時間也來到了下午四五點,太陽有了落山的跡象。
樓下的流水席已經擺完,陳正忠和楊英以及這棟樓的街坊四鄰正收拾流水席,舞獅以及放鞭炮留下的滿地狼藉。
看到陳青回來後,這些街坊鄰里熱情的向他打着招呼,隨後有人出聲問道:“阿青,你被分配到了哪裡巡邏啊?”
這人的詢問,立刻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包括陳正忠和楊英。
而陳青爲了不讓父母擔心,微微一笑,回道:“我分到了烏清那邊。”
聽到這個答案,陳正忠和楊英頓時鬆了口氣。
在他們看來,陳青只要不分到危險的南壩和河溪,去哪裡都可以。
而其他人聽後,臉上的笑容幅度則明顯的減小了許多。
沒有分到南壩,他們這些天的阿諛奉承算是打水漂了。
之後,衆人的熱情迅速消減,紛紛找理由,或腰疼,或腿疼,或頭疼的回了屋。
這裡很快便只剩下了陳青家三人。
對於這個情況,陳青家三人也沒覺得有什麼,在笑了笑後,便繼續打掃院壩。
時間飛逝……
三天很快便過去了。
轉眼便來到了十月十八號。
陳青一大早便在生物鐘影響下醒來,開始穿戴洗漱,準備去河溪巡捕房報到。
這是2月29號的四千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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