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五年

在黑風山的一處懸崖邊上,一個巨大的瀑布飛流之下,轟鳴的聲響震動四周,哪怕幾裡之外都能聽到。

一個赤着上身的少年盤坐在瀑布當中,巨大的水流衝擊着他的身體。但是他的身體如同被焊在其中一樣,紋絲不動。如果仔細觀察他的身體,就會發現,他的皮膚和水流之間隔着一層空隙,似乎有一個看不見的東西擋在其中一樣。

成道南的每一絲肌肉都在微不可察的抖動着,每當水流衝到他的身邊,都會被肌肉給彈開。而且他的皮膜好似荷葉一般,水珠根本不能沾染到他的身體上,所以看上去好似有了格擋一樣。

成道南的身體慢慢的舒展開來,然後不斷的扭曲着,像是一隻蟒蛇在水中流動。成道南突然的張開口,如同大蛇在張口吐息。

“呼”一大團的的空氣被成道南吞入口中,成道南緊閉了嘴巴,空氣像是一個皮球一般,順着喉嚨進入腹中。成道南的腹部像是燒開水的鍋爐一般,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成道南的肚子被漲起,好像一個孕婦一般。這團空氣在成道南的肚子中不斷的震顫着,似乎在醞釀着什麼。“噗”成道南一口氣噴出,一道氣箭直接射出。“轟”在岸邊的一塊大石頭被擊中,立馬炸的粉碎。

成道南的腹部縮小起來,呼吸重新變得平穩,三長一短,顯得極有韻律。成道南從瀑布中演練起武術來,老熊練肉,妖虎鍛骨,江鼉畫皮,駘馬養力,靈蛇吐息。

成道南將形意拳一招一式的打出,身上的氣勢不斷的變換着。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五年了,成道南也從一個幼童稚子變成了清秀俊朗的少年。

而他的實力也從五年前的鍛骨境,變成了今日的內息境。“唳”一聲清亮的鳴叫聲在空中響起,一隻三丈大小的金雕從空中俯衝下來,一雙爪子如同黃金鑄造,在陽光下閃爍着光芒。

成道南頭也不擡,直接一拳轟出,和金雕的爪子撞到了一起。兩相撞擊,發出了金鐵交鳴的聲音。成道南的拳頭中還蘊含着震盪的力道,金雕只覺得全身如遭雷擊,一陣的酥麻。

“撲”金雕雙翅一撲,如同一個武者的雙拳砸出,帶着劇烈的勁風朝着成道南的頭部打去。成道南嘴角掛着一絲的笑意,一隻手和金雕的翅膀一碰,手掌一轉,猛地將金雕扯了過來。金雕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朝着成道南撞來,成道南的肩膀一抖,金雕化作一個弧線,直接飛了出去。

“哈哈哈,鎏金,你的招式太死,太喜歡運用蠻勁,不懂得剛柔並濟,鷹拳功夫還是不到家呀。”成道南看着有些垂頭喪氣的金雕,搖着頭說道。

在五年前,成道南將形意鷹拳教給了金雕。鷹拳本來就是人類模仿鷹類而創出的拳法,和鎏金簡直就是相得益彰。只是鎏金和成道南之間存在着語言障礙,一些簡單的交流不成問題,但是一些精深的武學道理,鎏金依舊一知半解。可是就算是這樣,鎏金的實力已經達到了養身境,不比當初那隻靠山熊來的差。

成道南看着那高聳的山峰,腳下一踏,身體朝着半空中躍去,當離地五六丈的時候,金雕雙翅一撲,飛到了成道南的腳下。

“呼”金雕停在黑風寨的校場之上,一幫黑風盜正在打熬力氣,刻苦的修行着,見到成道南過來,紛紛的行禮,個個口中喊着“隊長”。

成道南微笑着回禮,這五年的時間,成道南用實力證明了自己的地位,成爲了黑風寨中僅次於古元的人物。而谷滿倉等人都在三年前調走了。

通過這些年的瞭解,成道南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這黑風寨是古家的後備團,專門爲古家培養斥候的。一旦合格,就會真正的加入古家。

五年前,古元讓成道南加入古家,陳道南雖然答應了,但是跟古元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一定要等到他報完仇之後,纔會動身去古家。

古元在一番思量過後,答應了成道南的要求。畢竟成道南還年幼,也不急於一時。這一等,沒想到便是五年。

成道南依舊住在那個院子之中,只是現在,那個院子已經擴大了不少。伺候成道南的人還是馮栓,那個大大咧咧有些滑頭的漢子也在前兩年成親了,對象就是山寨中的一個丫鬟。

馮栓到底沒有晉升爲武者,但是看他胖了一圈的體形,誰又能說他活的不開心呢?成道南想起《逍遙遊》中的一句話,“彼且奚適也?”是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軌跡,鴻鵠和麻雀都有自己的快樂,你沒有經歷過,怎麼知道別人的人生不幸福呢。

“哥哥····”成道南一回到院子裡,就看到一個胖胖的小嬰兒朝着自己張手。“小狗子,來,哥哥抱。”成道南一把將其從小窩裡拎出來,抱在手中。一箇中等姿色的婦人正在清洗衣服,見到成道南過來趕忙行禮。

“少爺,先吃飯吧,飯菜已經準備好了。”那個婦人看着跟成道南玩的起勁的嬰兒,臉上也泛起一絲的笑容。

“嗯,辛苦你了,馮嫂。”成道南臉上掛着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這個婦人正是馮栓的婆娘,自從嫁給馮栓之後,就搬到了成道南的院落之中,一起侍候着成道南的起居。

成道南迴到屋子,給自己換上了一身的青衫,頭髮用簪子結了一個髻,顯得十分俊朗不凡。桌上擺滿了飯菜,但是成道南絲毫都沒有動,也沒有通知正在忙碌的馮栓夫婦,直接跳上鎏金,朝着百里屯的方向飛去。

五年的時間,足以將一切的悲喜都磨平的只剩下一點痕跡。這五年來,成道南最多也就遠遠的在高空中眺望着自己的家鄉,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真真實實的踏入這片土地。

“這是大牛師父的家·····這是胡萬生父子的家·····這是趙金石里正的家·····”成道南在一片荒草中行走着,成道南在心中默默的念着,往日的恩怨情仇,在現在來看沒有了絲毫的意義,因爲全部都化作了一抔黃土,一叢荒草。成道南臉上的表情一直沒有變化,但是眼神卻越來越冷。

“這是成貴,張桂萍,成道南的家·····”來到了一片空地之上,地面上有一些散落的碎片和一塊塌了的大火爐。成道南靜靜的站在原地,時間似乎回到了五年前,八年前,十三年前。一個小孩在這裡迷茫,成長。

成道南從懷中取出一瓶酒,灑了一半在地上。“父親,你終究是沒有能見證我成爲一個強者呀。”成道南嘆息了一聲,大大的灌了一口烈酒。這是他今生第一次喝酒,雖然腦子十分清醒,但是眼神已經迷離。

“母親,你真的很幸福,你有一個愛你的丈夫。”成道南又灌了一口酒。成道南不再說話了,只有帶着幾分秋意的涼風在不停的颳着。

成道南走到一塊空地上,腳在地面上微微一踩,地面突然的炸開,露出了一個牛皮紙包裹。成道南慢慢的打開包裹,是一張泛着金色的金絲軟甲。

這個軟甲是他在趙武濤的身上扒下來的,當時將它藏在自己的地裡面,準備留到以後用的,沒想到,一直都沒用上。

“趙長空,我們之間的恩怨是該做一個瞭解了。”成道南看向清源城的方向,一口將全部的酒水都喝了乾淨。他的血氣強盛,內息充足,只是輕輕的一震,酒精都被震了出去。

“父親,你就放心吧,我們成家一定會出一個仙人。”成道南說完這句話,就已經消失在空氣中,只有聲音依舊在風中不斷的迴盪。

“鎏金,你先去休息一下,我一個人進城吧。”成道南拍了拍金雕的背部,直接從空中躍了下去。這裡離地面有幾十丈,一般人光是向下看,都會嚇得肝膽俱裂,成道南也真是藝高人膽大。

成道南的口一張,無數的空氣被吸入腹中,然後每一個毛孔都發散出氣勁,成道南就像是裝上了噴射機,下降的速度陡然一緩,整個人如同柳葉一般的飄了下來。如果被普通人看到,怕是要以爲神仙臨世呢。

成道南看着清源城的城牆,在五年前,這五丈的城牆讓他覺得十分高大,可是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這種高度,現在一躍而過。

比起五年前,這裡恢復了幾分生氣,據說黑雲國被大慶國給殺得慘敗,暫時的退了回去,經過這幾年的修生養息,民生在漸漸的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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