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塵埃落定

這是天地異象,也是天地奇觀。在場的所有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這樣奇異的景象。光柱直衝蒼穹,彷彿通天玉柱一般。整個天空,都被光柱渲染。

“轟隆隆——”天地震動,在天地震動之中,光柱瞬間消失不見。伴隨着光柱的消散,天空的烏雲也在瞬間煙消雲散。

彷彿方纔的一切,都是幻覺。

天地剎那間化爲一片死寂,所有人慢慢的從驚詫中清醒過來。三大匪首眼神中露出濃濃的恐懼,這是凡人對天地的敬畏。但同時,他們的眼中又浮現出濃濃的兇狠,那是他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休息了這麼長的時間,明月也恢復了一些力氣。艱難的,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哪怕的身形彷彿柳枝一般隨風擺動。但三大匪首的眼中,卻彷彿看到了一棵青松。

咬定青山不放鬆,任爾東西南北風!

“明公子,你還不放棄麼?如你再反抗,那死的樣子……可就不好看了……”

“我覺得……我還能殺幾個人……你們隨意!”明月淡淡的一笑,當把生死都拋出身後的時候,明月身上那如出塵的氣質便更加的飄渺如仙。

本非紅塵中人,就當黃粱一夢吧……

“嗖嗖嗖——”

三大匪首剛剛想要動手,突然間幾道急促的風聲響起。猛然間,所有人都紛紛擡頭,夜空之中,瞬間閃過數到流光,彷彿流星雨劃過天際。

但明月依稀看到,在流光的身後,似乎還跟着人影。

“妖孽休走,留下重寶——”

一聲暴喝響徹天地,驟然間,又是數十道流光劃過天際。緊接着,又有接連不斷的流光緊跟其後。整個天空,時不時的散發出七彩的祥雲。

“塵埃……落定了麼?”明月喃喃自語,心底莫名的一陣輕鬆。如果所料不差,仙台府的詭異,都是這些流光搞的鬼。現在流光離去,也許仙台府又會回到往日的平靜。

“殺——”三大匪首突然間一聲暴喝,一馬當先,身後的山賊們紛紛欺身而上嚮明月衝去。

聲勢如山崩,狂涌如山洪。明月的緊緊的抿着嘴脣,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無奈。縱然抗爭到了最後,但卻終究……

“錚錚錚——”突然,一陣琴聲響徹天地之間。彷彿以天地爲琴,彈奏一曲金戈鐵馬。琴聲激盪,無處不在的沖刷着大地。

而在琴聲響起的瞬間,天地彷彿靜止。衝鋒的一衆山賊們一瞬間彷彿被點了穴道一般靜立不動。

“錚錚錚——”琴聲激盪了十息左右,驟然間停歇。

“嗤嗤嗤——”

在琴聲停下的瞬間,突然間彷彿疾風略過天地。明月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所有嚮明月衝來的山賊,竟然一瞬間人頭落地。無論是普通的山賊,還是三大匪首,無一例外的人頭落地。彷彿收割的麥子一般,幾乎同時倒地。

天地依舊一片寂靜,一陣冷風吹過,將明月從震驚中清醒。茫然四顧,這時候才發覺不僅僅是這個院子,就是遠處都是萬籟俱靜。

沒有了喊殺聲,買有了哀嚎聲,彷彿一瞬間,四大寇都離開了一般。

“嗚嗚嗚……”突然,僅僅團縮在一起的丫鬟們開始抱頭痛哭。淒厲的哭聲,將明府化爲鬼域。明月默默的看着屍橫遍野的院子,心卻在這一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死了,都死了!僕從,護衛,都死於這一場災禍之中。除了趙剛,能站着的竟然只有自己。

趙剛雖然沒死,但渾身上下密佈傷口,血將身上的衣裳都染成了紅色,已經不知何時竟然站着昏迷了過去。

明月的心底,已經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腦海中唯留下的,只有一個慘字。

艱難的提着刀,明月默默的爬上了屋頂。坐在屋頂上,望着徹底陷入火海中的仙台府。放眼望去,盡是沖天的火焰。

明府的丫鬟們忍着恐懼收拾屍體,就連嬌弱膽小的明卿也一起動手。將護衛的屍體和山賊的屍體分類擺放,將昏迷的趙剛包紮送去休息。

直到天空漸漸的放亮,明府的忙活纔算結束。而明月,也在屋頂上默默的守了一夜。

仙台府的火焰漸漸的熄滅,但空氣中卻充滿了黑色的濃煙。嗆人的味道,不住的往明月的鼻孔之中鑽,直到確認了的確沒有山賊再來,明月才緩緩的跳下屋頂。

“月兒……是爹對不起你……也對不起這麼多的護衛……”明修看到明月,心底的愧疚一瞬間爆發了開來,老淚縱橫的緊緊的抱着明月。

“這種事誰也避免不了,我們只是在紅塵中掙扎的螻蟻而已!算了吧,當初如果提前離開,說不準我們面對的不僅僅是四大寇呢……爹,你想想,林家是怎麼沒的?”

“月兒,你昨夜激戰了一夜,有沒有傷着,我看到你吐了好多血……有沒有事?快點去休息吧,其他事,由爹來處理……”

“我想去街上看看!”明月淡淡的說道,蕭瑟的身形,默默的向門口走去。

明修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阻攔,任由明月踏出了家門。

大街上的場景,比明月想象中的還要悽慘,沿路的商鋪店鋪,幾乎都被燒成灰燼。巷子之中的居民區,哭聲震天。

青石板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散佈着血跡,彷彿將整個仙台府都塗抹了一遍。兩邊的火海中,依稀能看到一具具屍體,有仙台府百姓的,也有四大寇的。

仙台府百姓要麼死於火海,要沒死於山賊的砍殺。而山賊們的死因,卻顯得更加的詭異驚悚。每一個都是胸膛處爆開一個血洞,而後裡面的心臟不翼而飛。

而更爲詭異的是,這些屍體的心臟口,竟然已經爬滿了蛆蟲。正常來說,昨天剛剛死的人,身上是不可能出現蛆蟲的。

再聯想到被自己斬去頭顱之後,那些山賊的出血量顯然不合常理。也許,所謂的四大寇原本就是一羣屍體,只不過,他們自己不知道而已。

到處都是哭聲,四處都是哀嚎。明月都不敢踏進巷子,不敢踏進居民區,他不忍,不忍再看到那些悲慘的一幕,就像那個女人,在自己的面前,生生把自己骨肉悶死的慘劇。

明月轉過身,但卻沒有回家,而是走向了琴音棋社。他想去看看,妙音姑娘怎麼樣了。

正如預料中的那樣,琴音棋社完好無損。一枝獨秀在左右的灰燼之中,如此的突兀。就連門口的三個渾身腱子肉的護衛,都和往常的一模一樣。

明月沒有進去,在門外看了一眼便轉身離開了。所有的疑惑,都在這一刻得到了答案。那麼見與不見,已經沒有了意義。

明月的背影離去的如此緩慢,一身白衣像極了畫中仙。走在孤獨的長街之上,卻沒有感受到,在琴音棋社的閣樓之中,一雙眼眸正癡癡的看着他。

“小姐,明公子還活着……”巧巧的聲音在妙音的耳邊響起。

“他當然還活着……”妙音的聲音有一些傷感,“可是……他爲什麼不來,不來問我……我故意在這等他,他卻不願意踏進這扇門了……”

“也許,對明公子來說,小姐若是安好,一切都好。所以,他才轉身離去的。”

離開了琴音棋社,明月走向了城北,主幹的大街上,亦如城南一般的慘烈景象。到處都是焦土,到處都是死人,也到處都是哭聲。

明月擡頭望了望眼前的山峰,他記得小的時候,和林相還有林思思去山上玩耍。莫名其面的進入了一個迷宮,就像是一個密境一般。

整整一天一夜,他們都沒有走出迷宮。直到第二天天亮,他揹着林思思走了出來。林相和林思思都哭得聲音沙啞,而他卻沒有哭。

從那之後,明月再也不敢來這座荒山。後來聽說,三年前來了一個遊方僧人,來到荒山之後修建了一座寺廟。這座寺廟就叫保全寺,保一方萬全的意思。

聽說這裡的菩薩很是靈驗,但是明月依舊有種本能的抗拒,所以他也從來沒來過這裡,更沒有拜過菩薩。

但是現在,青石依舊在,山頂上的寺廟卻已經不翼而飛。而明月依稀記得,昨夜那一道沖天徹地的光柱,就是從這裡升起的。

默默的踩着石階向山頂走去,相比於整個仙台府隨處可見的血跡,這裡卻彷彿世外桃源一般不染一絲塵埃。一直走到山頂,明月都沒有看到寺廟。

或者說,在昨天之前,這裡還是有寺廟的。但是現在,這裡只剩下了一些殘破的地基。寺廟,彷彿跟隨着那道白光消失了,就連那浸滿香燭的柱子,都已經化爲了塵埃。

山頂之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彷彿一個火山口一樣。坑洞很淺,低下頭就能看到坑底,大約三丈左右。

明月四下張望了一下,的確沒有人,便鼓起了勇氣跳下了坑洞。坑洞之中的景象,有些熟悉,和塵封記憶中的一幕有幾分相似。但卻遠沒有那麼的可怕。

坑洞之中,彷彿是一處洞府,有石桌,有石牀,也有石盆。只不過也許是年代太過久遠,這些東西看起來很斑駁,輕輕一摸,都能掉下無數粉塵。

坑洞之中很乾淨,不知道是本來就很乾淨,還是被打掃的很乾淨,除了一個破損的煉丹爐之外,再也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

明月緩緩的摸上煉丹爐,隨即打開了隨身空間。空間一陣扭曲,手中的煉丹爐卻詭異的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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