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爐山乃是神塚的最後一道屏障，方圓千里都早已被龍虎山煉化，陣法重重，加上各大靈府的禁制，尋常高手靠近都做不到。
王小乙竟然能夠窺伺各大靈府！？
“真的假的？你這寶貝如此神奇？”周道心動了。
“那是自然，爲了能夠窺伺這些龍虎山弟子的秘密，我可是耗費了大半年的時間。”
王小乙捧着望虛鏡，一臉的傲然。
想要窺伺各大靈府也並非那麼容易，需要尋到各座靈府的禁制外圍，種下“針孔”大小的符文。
如此方纔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窺伺到靈府內的一切。
當初，王小乙花費了大半年的時間也纔在七座靈府，種下針孔符文。
“牛逼啊，竟然有這麼好的東西，哪來的？”周道欣喜不已，如獲至寶。
他倒不是喜歡窺伺別人的隱私，就是覺得有意思，僅此而已。
“我師父傳給我的。”王小乙咧嘴笑道。
“你師父？”周道瞪着眼睛，面色變得古怪起來。
王小乙的師父他也見過，極不靠譜的一個胖子。
“你們這一脈的底細，你知道嗎？”
“管它呢，有好處撈就可以了。”
王小乙對於他所在的師承似乎並不願意多談，催動真炁，運轉望虛鏡。
頓時，那望虛鏡上浮現出清晰的畫面。
一座靈府前，花草繁茂，靈藥遍地，一株紫紅色的參王幾乎生出人形，修長的鬚子宛若手足。
“臥槽，紫玉參王，長成這樣，肯定有千年了。”周道差點就撲上去了。
紫玉參王，乃是山精中的極品。
據說，這種靈參沾染了山裡蛟龍繁衍子嗣時濺出的生命精華，漸漸生出了靈性，表明甚至長出如龍鱗般的紋路。
這種靈參百年纔會在內部結出如同心臟般的紫玉物質，每隔百年才能生長一寸。
煉境九變若是吞服，可以有九成機率，踏入真境。
“千年份的紫玉參王啊，聽說拔根鬚子，熬一鍋水，死人喝了都能活過來。”周道嘖嘖稱奇。
此等靈藥他也只在《御妖司工作手冊》中見過記載。
那上面說，古時候曾經有一樵夫上山砍柴，見到了一株靈草，頭頂冠子，須觸如手足，沿着山壁遊走，如履平地。
樵夫大驚，他聽雲遊的道士說過，有些人蔘成了精便可以四處遊走。
樵夫知道自己撿到了寶貝，他不敢驚動參精，便在它經常出沒的地方做了記號，回去之後，尋來了一截鹿尾巴。
道士說，參精最喜歡的便是鹿尾巴，最好是三個月左右大的小鹿，一頭用草皮繩繫着，只要等參精踏入陷阱，用力一扯，便能將其捕獲。
就這樣，樵夫在山中苦守了三個月，終於再次遇見了那頭參精，如預料那般，參精踏入陷阱，就在他以爲自己快要得手的時候，突然地動山搖，一根巨大的觸鬚從山岩中探出。
樵夫害怕極了，等到動靜過後，上前查看，陷阱內只有一根紫紅色的參須。
他回去之後，道士花了三千兩黃金買下了那根鬚子，言稱他遇見的並非普通的參精，而是紫玉參王。
這鬚子熬成水，死人服下，也能夠立刻活過來，只是肉身的腐爛卻不可避免，身體會漸漸發臭，直到只剩下一具白骨。
“這是誰的靈府？藥圃內竟然養了一株紫玉參王！？”周道忍不住問道。
飼養栽種此等靈藥不能用一般的土壤，肥力根本不夠，至少也要用太土黃田，那是道家高手用大藥練出來的特殊泥土，還需要加入上好的南海暖玉，將其研磨成粉，灑進土裡。
這樣的田土，尋常莊家種子播種下去，一個呼吸的功夫便能長成收割，畝產可過萬斤。
就這麼一塊田，價值就遠遠超過尋常築炁境的全部身家。
“池北瀾的，這可是高級靈府。”王小乙咧嘴笑道。
“是她！？”
周道心頭一動，他聽明東樓說過，如今守在真爐山的龍虎山弟子，前十中只有兩個女人，一個是蘇懸羽，另一個便是池北瀾。
這個女人在前十高手中，排名第八位。
“真有錢。”周道忍不住咋舌。
中級靈府種需要八千還真丹，高級靈府種的價格則是翻了數番，三萬還真丹起步。
就池北瀾的這塊藥田一看便是定製，整個靈府的價格估計要在五萬還真丹之上。
“這女人可不簡單。”
王小乙咧嘴笑着，七座靈府，他觀察最久的便是池北瀾。
這個女人有着不爲人知的秘密。
“嗯？”周道疑惑。
嗡……
望虛鏡周圍的龍鳳篆文忽地閃爍，緊接着呈現的畫面閃爍，呈現出另一個視角。
幽閉的密室內亮着昏黃的燈火，寬闊的空間將氣氛襯托的越發靜謐。
水池旁，清紗幔帳，一片霧氣繚繞。
突然，嘩嘩的水聲響起，一道婀娜玲瓏的身姿穿過霧氣，緩緩走了出來。
池北瀾好似出水芙蓉，凝滑白皙的肌膚脫離了世俗衣物的束縛，顯得水嫩剔透。
“這……”
望虛鏡傳回的畫面實在太有衝擊力了。
偉大的胸懷似山巒起伏，幽暗森然只能在縱橫交叉間尋獲……
“這不太好吧。”
周道老臉一紅，心生慚愧，不由瞪大了雙眼，似乎對望虛鏡這等寶物生出了極大的興趣。
“我研究她很久了，這個女人有秘密。”王小乙壓着聲音道。
畫面中，池北瀾一擡手，一縷清紗襲來，裹住了那曼妙的胴體，可是……
秦大爺說過，比一覽無餘更加誘人的是半遮半掩。
“罪過罪過。”
周道口中喃喃，湊近了一些，想要仔細觀察望虛鏡這件法寶。
“快看。”
就在此時，王小乙失聲叫道。
畫面中，池北瀾順着階梯走上高臺，那裡竟然掛着一張狼皮，妖氣森然，似兇如魔，散發出可怕的波動。
“那是大妖的皮！”周道一眼便認了出來。
那銀灰色的狼皮非同凡物，即便只剩下一張皮，周圍依舊用着五道九星符籙鎮封着。
池北瀾走到近前，玉手探出，撫摸着那張銀灰色的狼皮，眼角隱有淚痕。
下一刻，她褪去僅剩的清紗，撲向了銀灰色的狼皮，狠狠抱住，臉上溢滿了依戀和滿足。
漸漸，池北瀾與銀灰色的狼皮糾纏在一起，彷彿僅僅相擁，不分彼此。
這一幕，看得周道目瞪口呆。
“什麼情況？這女人怎麼回事？”
“嘿嘿，看不出來吧，平日裡冰清玉潔，高高在上……”王小乙輕笑道。
當初，他在真爐山耗費了大半年，才洞悉了池北瀾的秘密。
這女人六歲的時候便被龍虎山雲遊的道士看中，留下了一定赤色羽帽，說她根骨不凡，屬仙門衆人，待得她七歲那年回來渡她。
結果，池北瀾七歲那年，帶着赤色羽帽前去看望外婆。
誰曾想她的外婆早已被狼妖所害。
那妖物幻化成其外婆的模樣，還想在圖池北瀾，關鍵時刻，那赤色羽帽化爲一記劍光，將狼妖斬殺。
也就是那一天，池北瀾被龍虎山引渡，入山修行。
“嗯？”周道一怔，只覺得這故事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跟她這癖好有什麼關係？”
“後面就有意思了。”王小乙淡淡道：“當年那頭狼妖留下了一頭狼崽子，那狼崽子得知大仇，拜入天下七十二妖洞之一的【天狼洞】修行。”
“十八年後，終成大妖，幻化成人，等待時機，想要爲父報仇。”
“那時節，池北瀾正好修煉有成，入世力量，遇見那那頭狼崽子。”
“你不會是說……”周道心思微動，似乎猜到了什麼。
王小乙點了點頭：“這傻姑娘竟然和那頭狼崽子相愛了。”
“悲劇啊。”周道搖了搖頭。
王小乙冷笑：“她是龍虎山的親傳弟子，那狼崽子卻是七十二洞出來的大妖，這種身份怎麼能夠在一起？”
“終於有一天，池北瀾在師門的逼迫下做出了選擇。”
月圓之夜，原本是來帶她離開的那頭狼崽子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會死在心愛之人的手裡。
他和他的父親，死在了同一個女人的手中。
周道沉默不語，所謂命運就是不斷的選擇，不斷的交織，化爲的軌跡。
從龍虎山的角度，池北瀾做出了一個明智的抉擇。
那一夜，如果她真的選擇跟隨狼崽子離開，這輩子，這輩子她不僅要揹負罵名，還要斬斷過往的一切，親友、師長、同門……這些統統都要捨棄。
甚至於，她還要捨去人類的身份。
這樣的代價，或許在她的師長勸導的時候已經分析得極爲透徹了。
“這個女人藏得深，她焚燬了那頭狼崽子的屍骸，卻扒下了它的皮。”王小乙冷笑：“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來這裡，像今天這般，抱着那張狼皮，溫存一番。”
“執念啊。”
周道輕語，畫面中池北瀾整個身子都被銀灰色的狼皮所包裹，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好看的了。
轟隆隆……
望虛鏡綻放玄光，畫面轉動，另一座靈府。
狂暴的雷霆如汪洋肆意，一隻黃皮耗子徜徉其中，貪婪地享受着雷霆的美味。
“電氣……老鼠！？”周道愕然。
雷海中，一道身影盤坐，他如同劫雲般釋放出可怕的雷電。
漫漫雷霆在他周身變化，或化飛劍，或化刀刃，或化兇獸，或化禽鳥……雷電有靈，衍化諸法萬象。
“不簡單。”
周道目光凝起，他看得出來，這是一門極爲高深的雷法，甚至比起太乙雷法還要精妙玄奧。
“徐畏衣，此人的實力能夠在真爐山排進前五。”
“比明東樓還厲害？”周道不禁動容。
明東樓的第五刀可是能夠發揮出二十七倍“半步成罡”的力量。
“他修煉得乃是龍虎山的至高雷法之一《妙清神尊雷法》。”王小乙觀察了徐畏衣很久，對此人頗知根底。
“妙清神尊雷法！？”周道若有所思。
他聽李藏鋒提及過這門雷法。
龍虎山有一門神通寶典，名爲《雷藏》，裡面記載了三千六百八十一種雷法，其中《妙清神尊雷法》記錄在總綱十術之中。
傳聞，一旦練成此法，雷化萬物，演化諸法，可以獲得妙清神尊的加持，神威不動，如如降服，力量廣大無邊。
“龍虎山是有底蘊的。”周道輕語。
他不得不承認，龍虎山傳承了這麼多年，術法如海，門人弟子更是難以計數。
一代代的傳承，大浪淘沙，每代之中都能淘出驚才絕豔之輩，映耀各自的時代。
相比於落日宗，追溯源頭，它更加古老。
可是在與淵祖的爭鬥中，落日宗浮沉歲月，一代代門人前赴後繼，鮮血都灑在了塵封的歷史之中，香火稀薄，漸漸沒落。
“嘿嘿，道哥，你別看他厲害，可是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麼？”
“傳說中，妙清神尊在人間的法相乃是女子，這傢伙爲了練成這門雷法服用了一些丹藥，結果……”王小乙忍不住笑出聲來。
“結果什麼？”周道來了興趣。
“結果他雷法大成之後……哈哈哈……”王小乙憋不住了。
“你倒是說啊。”周道無比好奇。
“這麼跟你說吧，他肯定不敢去澡堂子洗澡。”
“哈哈哈，我懂了。”
周道笑了，練功練出這般成果，此等情操實在讓我輩拍馬不及。
真踏馬笑死了！
“我們得儘量躲着點他。”王小乙提醒道。
“爲什麼？”
“當日，他也追殺過我，我一時沒忍住，將他的秘密給罵了出來。”王小乙想起當日徐畏衣又驚又惱又怒的神情就覺得神清氣爽。
這傢伙肯定會想自己藏得這麼深，這個小賊是如何知道的。
“此人也算狠辣，將一起追殺我的兩名同門全都殺了滅口。”王小乙咬牙。
“整座真爐山，恐怕他最想殺我。”
“怪不得那日在神塚前，他那麼迫不及待。”周道恍然。
拿人短處，如挖人祖墳，徐畏衣最大的秘密都被王小乙捏住，這還能有了嗎？肯定是不死不休。
“你看得到那座最高峰的靈府嗎？”周道心頭一動，突然問道。
真爐山高手雲集，唯有最強者才能佔據那座最高的山峰。
提及那人，就連明東樓都是流露出高山仰止的神色。
王小乙轉動望虛鏡，畫面呈現出最高峰的場景，只不過是在外圍，未曾像剛剛那般。
望虛鏡內，那座巍峨的高峰在月色下顯得孤寂蒼寥。
“你見過那座靈府的主人嗎？”
“從來沒有見過，那裡面的人也沒有出來過，我的望虛鏡都看不到裡面。”
王小乙沉聲道：“我甚至都不知道那裡面的人是男是女。”
“如此神秘！？”
轟隆隆……
就在此時，畫面中一團陰雲籠罩，地面震盪，猛地裂開，森然的黑氣如茫茫夜色詭異地涌出。
混芒的黑暗中，一雙綠油油的光亮驟起，好似燈籠一般。
“大妖！？”
周道心頭咯噔一下，竟然還有妖物敢硬闖真爐山？
轟隆隆……
黑霧之中，雷光閃爍，終於映照出隱藏在那裡面的身影。
那是一頭巨蟒，身披雷電，那綠油油的光亮便是他的眼睛，龐大的身軀竟然纏向那座高峰，恐怖的氣息震得周圍的禁制都顯化出來。
“上境大妖！？”周道勃然變色。
這可是堪比【成罡境】高手的存在，如此實力的確可以橫掃真爐山。
轟隆隆……
那頭雷蟒顯然是剛剛踏入上境大妖，氣息有些虛浮，不過力量卻的確可以動亂山川。
它猛地張嘴，雷光如劍，擊向了最高峰的洞府。
砰砰砰……
就在此時，一隻巨大的手印從洞府中轟出，金光璀璨，如神似佛，直接將那道雷蟒電光拍得粉碎。
緊接着，金色大手印猛地轟擊在纏繞山體的雷蟒，後者一聲慘叫，渾身冒起黑煙，妖力崩散，身子一挺，竟然死了！？
“嗯！？”
周道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看着那頭上境大妖的屍骸從山上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