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曉的這句問話只不過是爲了岔開那個讓她有些羞澀的話題罷了。但是，當江海晏聽到了這個名詞之後，卻是臉色陡然一變，就連她的目光都有些迷離了起來。
雖然這個變化極其短暫，但又如何能夠瞞得過戎凱旋和王曉曉兩人。
他們兩人對望一眼，王曉曉的眼中更是有着一絲悔意，她知道自己似乎是提到了什麼不應該說的事情。
“哎。”江海晏輕嘆一聲，道：“曉曉，江山冊封一指乃是潛能術中的一種特殊能力。不過，這門能力你今生怕是難以施展的了。”
王曉曉一怔，雖然她明知道不應該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太久。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問道：“爲什麼？”
江海晏正容道：“江山冊封一指乃是在心靈之力勃發之後才能釋放的力量，你現在心有疾病，根本就不可能激發心靈之力，自然是絕無可能的了。”
王曉曉的神情頓時黯淡了下來，她勉強一笑，道：“婆婆，怪不得我修煉潛能術之時，總是覺得少了一些什麼。原來您藏私了，未曾全部教我啊。”她雖然口中有些埋怨，但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怨懟之心。與其說是指責，不如說是在撒嬌呢。
戎凱旋的眼皮子微微一跳，看着此時楚楚可憐的王曉曉，他的心中竟然有着一種想要抱住她在懷中呵護的衝動。不過，當着江海晏的面，他的膽子和麪皮都沒有那麼大。只好悻悻的別過了頭。
江海晏寵愛的將王曉曉抱住，寬慰道：“好孩子，並不是婆婆不肯給你，而是你的修爲不到，就算是得到了潛能術的後半部分，也是無法修行的啊。”她搖着頭，道：“罷了罷了。反正早晚都是你的東西，現在給你也就是了。”她伸手一摸，取出一部符書。
這本符書雖然看上去與一般符書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在這上面卻莫名的有着一種古樸蒼桑的感覺，僅僅是憑藉視覺觀察，就知道它肯定是非同小可了。
江海晏的目光凝望在符書之上，不知爲何，戎凱旋和王曉曉就是有着一種感覺，似乎江海晏所看的並不是一本書，而是在看着一個親人的感覺。
片刻之後。江海晏將符書送入了王曉曉的手中，沉聲道：“曉曉，這本書是我丈夫在一次遊歷之時無意中獲得的寶物，就連師父看了之後，也說過此書珍貴。只是，想要修煉書中所學，需要的天賦之奇特，確實是萬中無一。”她凝視着王曉曉，認真的道：“你擁有修煉的天分。這是一件好事，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戎凱旋的眼皮子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心中暗道，莫非江海晏前輩睹物思人。就連心神都亂了起來。
“婆婆，爲什麼？”王曉曉訝然詢問道。
江海晏輕嘆一聲，道：“曉曉，潛能術的威能太強。幾乎可以起到改天換命的奇效。不過，有多大的威能就要承受多大的反噬，哪怕是宗師級強者。也未必能夠承受得起。”她停頓了一下，道：“如果你不是因爲心臟疾病，所以晉升宗師無望的話，我也未必會將此書交給你了。”
戎凱旋頓時恍然，確實，想要不付出任何代價而得到的想法無疑是鏡花水月。潛能術對施法者所造成的傷害只怕並不會比預言術小上多少吧。不過，釋放的咒法威能越大，承擔的反噬就越猛烈。以王曉曉的身體，肯定無法掌握威力巨大的潛能術，而那些小打小鬧的咒法，就憑此刻七朵朵用無數材料所煉製出來的各類靈丹，卻足以彌補曉曉的消耗了。
王曉曉也是瞬間想通了其中緣故，她苦笑一聲，道：“婆婆，原來如此啊。”
江海晏目光慈祥，道：“曉曉，你我一見如故，又能習得潛能術，與先夫的隔世弟子無疑，婆婆我總不能害你啊。”
王曉曉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她將符書收了起來。雖然迄今江海晏還沒有說明那江山冊封一指的內容，但她卻已經失去了詢問的念頭。因爲只要翻翻符書，那麼就能夠得到最正確的答案了。
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急驟的腳步聲。
江海晏和戎凱旋的眼神微微一變，在這個時候還有膽量傳進來，莫非是城頭情況有變。
一名壯漢在門外肅然道：“城主，西方城頭髮生騷亂，很多人躍下城頭，收集獸族屍體運回城內。”
雖然自由城乃是無名老祖一手建造，但是以他老人家的身份，早在數百年前就已經歸隱，城主之位都是由他的門下弟子排資論輩接任的。如今這一任城主，無疑正是江海晏。
快步行了出去，江海晏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怒容，道：“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早有諭令，不得允許，不準出城的麼。”
那名壯漢苦笑道：“城主，淬星前輩確實下令不準出城，但蕤散前輩卻令人下去全力打撈獸族屍體，他們兩位的命令……”他低下了頭，竟然是不敢分辨。
江海晏倒抽了一口涼氣，淬星老人和蕤散真人都是自由城十大宗師中的佼佼者，如果他們兩人內訌，那才叫有趣的事情呢。她身形一晃，頓時朝着西面城頭而去。
王曉曉推了一把戎凱旋，道：“凱旋，他們兩位都是你的師父，你快過去看看吧。”
她當然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也知道如果他們兩位發生衝突，那麼戎凱旋無疑是最好的潤滑劑了。
戎凱旋心念一轉，笑道：“曉曉你放心，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做了個一切安好的手勢，然後拉住了她的柔荑，兩個人亦是疾步而去。
那位報信的壯漢乃是一位師級修者，用着羨慕的目光看着戎凱旋離去的方向，只是他更加明白，自己與此人的身份天差地遠，這一輩子永遠也沒有可能達到他的高度。
片刻之後，戎凱旋和王曉曉再度登上了城頭，當他來到之時，江海晏已經將淬星老人和蕤散真人叫到了面前。
這兩位老人吹鬍子瞪眼，一副怒氣衝衝的模樣，但卻都是相當剋制，並沒有動手。而在不遠處，那些強大的外來宗師們則是冷眼相觀，他們的眼中有的充滿了幸災樂禍之色，但更多的卻是頗爲擔憂。
這裡畢竟是自由城，若是城中最強大的力量內訌，對整個人族都不是一件好事。
“你們是怎麼回事。”江海晏瞥了眼不遠處的外來宗師，壓抑着心中怒火，問道。
淬星老人沉聲道：“大師姐，你吩咐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可開啓城門，也不可派人出城。但蕤散這老兒卻執意要將那些靈獸的屍體撈回來。”他怒哼一聲，道：“真不明白他究竟想搞什麼鬼，難道要學獸族的樣子，用這些靈獸的屍體當糧食麼？”
蕤散真人雙手揹負，道：“淬星，此乃我們靈道秘法，這些屍體確實有用，但暫時不能告訴你。”他口中說的義正言辭，但心中卻是暗自打鼓。潤清徒兒，你要這些屍體有啥用啊，不會是一時心血來潮，如果爲了這個緣故導致我和淬星爭執，那就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戎凱旋心中暗道，淬星師父猜中了一半，鄔師兄要這些屍體確實是當糧食用的，只不過並不是給人類服用，而是給劇毒玉藤枝母體消化罷了。
他低頭看去，西方城頭雖然並未開啓，但城頭上下的人類武者卻是不少。他們將那些已經死亡或者是垂死的靈獸擊斃，將它們的屍體一一背上城頭，自然有人收拾，並且源源不絕的送走了。
淬星老人只是不允許打開城門，但是對於他們的這些做法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江海晏眉頭大皺，道：“蕤散，你要這些屍體做什麼，說。”
她的氣勢自然遠非淬星老人可比，蕤散真人頓時苦笑連連，他嘆了一口氣，正待開口之時，卻聽戎凱旋道：“江前輩，這些屍體的用處晚輩倒是知道一二。”
三個人的目光立即朝他凝視而來，就連淬星老人的眼神都變得和善和親切了起來。
戎凱旋沉聲道：“此事與鄔師兄的一個研究有關。”他壓低了聲音，道：“鄔師兄培育出了一種植物，需要大量的血肉澆灌。不過……”他眼眸中閃過了一絲厲色，道：“只要大量培育成功，那麼一定可以給這些獸族一個巨大的驚喜。”
江海晏三人對望了一眼，淬星老人輕哼道：“蕤散，獸潮大難在前，你還要隱瞞的這麼緊，哼……”
蕤散真人微微一笑，但心中卻是早就開罵了。
好你個鄔潤清，竟然瞞着我弄些神神秘秘的東西，回頭一定要好好訓斥一頓。不過，在心中責罵的時候，也是頗爲開心。
這個精研毒道的弟子，或許真的能夠給他帶來什麼驚喜呢。
江海晏大手一揮，道：“好吧，既然如此，就開門搶屍。”
隨着她的一聲令下，西方城門大開，無數人類武者有序走出，將一具具戰死的狼族屍體送入城內。
而在遙遠的獸族陣營之中，無數目光凝望此地，可是因爲人類做出了這種前所未有的怪異舉動，所以反而讓它們在警惕之餘不敢輕舉妄動了。
一個時辰之後，城頭之下頓時變得乾乾淨淨，除了一地血污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生物殘骸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