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步步拾階上,殺留由我心

相較於兩個多月前,此時陳潛對於識塔空間的熟悉度已經很高了,雖然對於識塔的來歷,以及那顆消失的珠子還有很多疑惑,心中也暗藏戒心,可唯一的知情者,陳潛的父親陳仲坤卻是意識不清,自然無從回答。

迫於危機、壓力,陳潛也只得選擇繼續利用識塔解析武學,提高修爲和認識了。

隨着對識塔的不斷熟悉,陳潛的目光漸漸集中到了那七級臺階上了。

七級臺階,位於識塔第一層的中央。

陳潛曾於此將莫路的幻象打翻在地,破除了某種恐懼,隨後那一級臺階再踏上去就不再出現幻象,只是當他踏上第二級臺階時……

“這兩個月中,我先後踏過了五級臺階,除了第一階的‘莫路幻象’外,先後經歷了人禍天災、江海逆流、紅粉骷髏和家破人亡這四種幻境,每次幾乎都要堅定自我,克服心中的恐懼、愛慾等情感才能擊碎幻想脫身出來,看來這七級臺階,應該是在考驗踏上臺階之人的心志……”

兩個月中,陳潛每踏上一級臺階,都要經歷一番危險,那是真實的幻境並且直指人心,如果當真陷在其中,他的意識就會沉淪,下場肯定也是活死人之流,可謂暗藏殺機,好在陳潛憑着一顆真武心,一腔狠辣意,硬生生的闖了過來。

隨着經歷的幻境逐漸增多,陳潛感到自己的心志似乎也有了些許變化,好像是被重新磨礪了一番似的,去掉了一些雜質。

心智、意志、求武之心越發堅定、純粹,好像是去除迷霧,逐漸找到了真正的自我。

“不知道,這第六級臺階要面對的又是什麼?”

深吸了一口氣,陳潛拾階而上,一步兩步三步……

第六步,他踩到了第六級臺階上。

腳落下。

旋!

瞬間,天旋地轉,四周的景物一片變換、模糊,色彩參差中,一副畫面漸漸形成,也讓陳潛的心中升騰起一股強烈的熟悉感!

熟悉!

難忘!

懷念之意從心底升起。

“這是……”

遊目四望,陳潛的眼眸裡,浮現出一股迷茫,但旋即隱去。

他身處一間整潔的房間裡,軟牀、靠椅、電腦桌,以及桌上的那臺他親自組配的電腦。

這赫然是他曾經生活了二十幾年的房間。

房門緊閉着,隱隱能聽到門外的話語聲,這聲音觸動了他的記憶,讓他回憶起前世的父母和兄長。

慢慢走過去,陳潛伸手摸了摸電腦桌,手感冰涼。

“十年了……我都快要記不清了。”他輕聲低語,伸出的手猛然握拳,用力向桌子一砸!

轟!

劇烈的聲響爆發開來,桌子崩塌、電腦破碎。

門外,幾聲驚呼傳來,伴隨着雜亂的腳步聲。

“識塔、識塔,你雖然停駐在我意識中,但卻不懂我啊!我陳潛豈是會沉迷於過去之人!”

說着他一個轉身,腳下一蹬,騰身而起。

嘩啦!

陳潛人如重錘,呼嘯飛躍,將房間內的窗子整個撞碎,直接跳了下去。

“我不會一味沉迷過往,也不會盲目憧憬未來,我……活在當下。”

下落中,陳潛雙手漸漸握緊。

咔嚓!

一道裂縫憑空出現在半空,好像是玻璃上的裂紋一樣,慢慢向空無一物的四周蔓延,很快,大量的裂縫就將下落的陳潛給整個包圍起來,然後……

碎!

四周景象轟然碎裂,一片片碎片飛揚中,陳潛墜落的身子也倏地一停,腳落實地,竟然還是踏在階梯上,而周圍也重新恢復成了識塔一層的景象。

陳潛搖搖頭:“這第六級臺階有些令人失望了……”說着,他毫不停留的擡起了腳,又向上踏了一步。

噔!

腳落第七級臺階。

腳底落實。

一瞬間,四周景象再變。

卻是變成了變成陳家鏢局。

“嗯?怎麼又變成了鏢局?難道又要再來一次家破人亡?不對,這次這鏢局很平靜。”

陳潛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心下疑惑,略一沉吟,就邁開步子,向着後院走去。

“不管這次是什麼變故,總歸要面對,不能逃避,與其被動接受,不如主動尋找。”

心中想着,他穿過屋舍,來到後院。

後院,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陳潛循聲看去,入眼的是一大夥人,爲首的是陳仲坤和母親王氏。

陳潛的父親、母親。

緊隨其後的是大師兄郭厚,再往後就是鏢局衆人。

陳仲坤面容威嚴,不怒自威,沒有一點平日裡瘋癲的摸樣,讓陳潛心中暗自感慨,最近這兩個月,他父親正在養傷,也許因爲紅珠子離身的緣故,神智不再混沌,顛症有所好轉。

但無論怎麼好轉,也不可能如眼前的這個“陳仲坤”一般,義正言辭的開口質問:“陳潛!你犯下如此大錯,我陳家是容你不下了,不僅不能容你,我陳仲坤今日還要大義滅親!斬了你這惡賊!”言罷他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長劍,劍指陳潛。

“陳仲坤”身旁,王氏、郭厚,還有鏢局衆人都紛紛從手中、腰間、背後抽出刀劍,臉上表情或黯然、或遺憾、或急切、或躊躇,當真如外界真人一般,性格氣質絲毫不差,如果不是陳潛心中清醒,恐怕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身處現實。

看着對面羣情洶涌,一個個平日裡的親人、熟人對着自己喊打喊殺,作勢欲殺過來,陳潛終於明白了這一級臺階的含義。

“好傢伙,這刀斧加身,我自然要反抗,可這些人中有我的至親,難道也能施以拳腳?看來這一級臺階想要讓我做的,就是斬殺羈絆,自此心無旁騖,從而全心武道!”

想到這裡,他忽然冷笑一聲:“果然,這麼看來,這識塔雖不知從何而來,但絕不是什麼免費午餐,一步步引導我,就好像在進行催眠一樣,溫水煮青蛙,讓我慢慢習慣。任其發展下去,我可能就會失去自己的盤算,就如同是佈置了任務,我就會去完成一樣。到時,若識塔在現實裡下了什麼瘋狂命令,我是不是也要隨波逐流的去完成?”

在他思索的時候,對面“陳仲坤”等人已是持刀執劍的衝殺過來,霎時間,這後院裡殺氣騰騰。

看着越來越近的衆人,陳潛眯起了雙眼,低語道:“這樣磨礪來的,不是求武之心,而是順從之心!”

對面,衆人幾乎衝到了陳潛身前,刀光劍芒閃爍不定,也許下一刻,就要斬到陳潛身上!

陳潛卻平靜如故。

“眼前這些雖不是真人,但哪怕只是虛妄,可相貌一般無二,揮刀斬下去,自然心神爲之動,長此以往,精神分裂都有可能,既如此,我爲何要忍受心中糾苦,去斬殺他們?”

想到這裡,陳潛舉起雙手,兩臂快速膨脹收縮,筋骨跳動間,雙手上聚集了龐大的血氣和勁道。

“今天,就要讓你知道,誰纔是做主之人!”

話落,陳潛竟不理衝到身前的衆人,彎腰俯身,跟着揮臂、兩拳用力下砸!

撞!

拳頭撞在地面上。

陳潛也不吭聲,兩手快速上下交替,一拳一拳狠狠的打在了地面上。

咚!咚!咚!

劇烈的疼痛在兩手上爆開,這是真實的疼痛,與幻境無關。

拳拳飆血,聲聲震耳,那衝過來的衆人被他的舉動一驚,面面相覷,停在半途。

幾拳之後,陳潛兩手血肉模糊,隱約可見森森白骨,不過心中的某種念頭也越發清晰、堅定!

地面上,一道道裂縫隨着拳起拳落,漸漸顯露,這不是地面石板破碎產生的裂縫,而像是憑空生在空氣中一般。

咔嚓!

裂縫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終於……

碎!

地面完全破碎,四周景象和人也隨之化爲無形,陳潛又重新回到了識塔臺階上,他看了看完好無損的雙手,面無表情的又踏上一步,步入識塔第二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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