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楊開瞪大了眼睛，定定地瞧着那耀眼的光球，縱是眼睛被刺激的淚如泉涌，也沒有閉合。
他看到了有些不可思議的一幕。
光球之中，走馬燈一般閃過一些景象。
他在那些景象中看到了渾身墨之力籠罩的身影，手提着一個巨大的腦袋，腦袋的缺口處，還有墨血在飄蕩，而那身影的四周，無數墨族拱衛，仿若朝拜。
不過不等他看個清楚，那景象便一閃而逝，再出現的景象更加令人震撼。
一顆顆繁榮昌盛的星辰，一座座生機勃勃的乾坤，俱都被墨之力籠罩着，迅速化作廢土，生機滅絕。
這一幕景象同樣很快消散。
他又見到了一顆參天大樹，那大樹似是生病了，枝葉萎靡，就連那樹上結出的果子，都沒有半點光澤，彷彿在烈焰下暴曬太久變得皺巴巴的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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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幕又一幕稀奇古怪的影像閃過，許多影像楊開根本來不及查探便一閃而逝，能看到的並不多。
短短不過一瞬間的功夫，那光球之中便閃過上百幅影像，旋即被一片漆黑所籠罩，彷彿整個世界都沒了光明。
楊開失神。
那些影像是什麼？
自己以前也催動過日月神輪，可從未出現過這樣的奇怪現象。
不過不等他想個明白，光球便已消散不見，日月神輪威能籠罩之下，那羊頭王主渾身都被墨血染溼，滿面驚恐神色，本就因爲施展王級秘術而衰弱的氣息，愈發變得萎靡不振。
楊開看到的景象他同樣也看到了，不過就連楊開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麼，他又如何知曉。
更何況，此刻的他根本沒有心思去思考這些。
日月神輪的威能超乎了楊開的預料，也超乎了他的想象，玄妙的時空之力此刻正在侵蝕他的身心，讓他苦不堪言。
不過，這一戰應該塵埃落定了。
王級秘術催動之下，對面那個人族休想抵擋。
下一刻，他臉色大變，只因對面那被墨之力包裹的楊開，竟忽然衝他咧嘴一笑！
乾坤四柱！
羊頭王主腦海中瞬間蹦出這四個字眼。
王級秘術並非沒有剋星的，乾坤四柱便能抵擋住王級秘術的威能，讓人族強者免於被墨化的風險。
然而據他所知，乾坤四柱這種天地至寶，放眼整個寰宇也沒有幾份，所以能夠抵擋王級秘術的，也就只有那麼幾個人族而已。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直追殺的這個人族居然也有。
不是說，乾坤四柱這種天地至寶，人族一般都會交給八品保管的嗎？他此前可是隻有七品境界，怎麼會有乾坤四柱的。
這一瞬間，羊頭王主懊惱萬分，不該輕易催動王級秘術，導致自己變得虛弱。
否則面對敵人的那一道神通，他未必不能抵擋。
本身就在虛弱之中，又吃了對方一道神通，讓他的狀況愈發地雪上加霜。
意識到不妙，羊頭王主當即周身一震，秘術施展，與此同時，附近那乾坤坐落的王級墨巢中，濃郁的力量隔空傳遞而來，讓羊頭王主衰弱的氣息迅速攀升。
他的王級墨巢便在附近，隨時可以藉助自己墨巢的力量，讓自己強行保持在巔峰狀態。
所以儘管他看起來傷痕累累，可局勢依然在掌控之中，他未必就沒機會殺了敵人。
在他借用墨巢力量的同一時間，楊開忽然神色扭曲，彷彿在承受莫大的痛楚，口中更是傳出一聲淒厲慘叫。
羊頭王主一怔，還沒搞明白楊開到底遭遇了什麼，下一刻幾乎同樣的慘叫聲從他口中傳出。
這一瞬間，他感覺有強大的力量撕裂了自己的神魂防禦，重創了自己的神念，再加上時空之力的影響，他的思維在這一瞬間幾乎成了空白。
舍魂刺！
楊開第一次找麻煩大師打造的舍魂刺共有十二根，在那域主級墨巢中前前後後動用了十一根，滅殺重創了不少域主和八品墨徒的神魂靈體，隨後在大衍墨族王城外，最後一根也用來擊殺硨硿。
嚐到了甜頭，楊開又怎會不在身上多準備一些。
大衍軍遠征的路上，楊開便又湊了一些材料，找麻煩大師煉製舍魂刺，耗費了一些時間和神魂力量煉化。
如今他溫養的舍魂刺足有幾十根之多，一直藏着掖着，方纔即便是催動日月神輪，也沒有動用。
主要是施展舍魂刺未傷敵先傷己，屬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玩意，非不得已，楊開實在不想動用。
到了這個時候，不用也不行了。
羊頭王主實力強大，雖被舍魂刺和時空之力影響了思維，也很快便恢復過來，然而定眼瞧去，哪還有楊開的蹤影。
在他思維一片空白的那一剎那，楊開便已消失不見。
不假思索，羊頭王主霍然回頭，目眥欲裂，口中爆吼：“你找死！”
那被他挪移過來當做巢穴的乾坤之上，楊開的身影驟然出現，一杆長槍橫掃，化作驚天槍芒，朝那王主級墨巢轟去。
他沒有直接去攻擊羊頭王主，因爲他沒有把握一擊必殺，全盛狀態的王主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當初笑笑老祖都沒能得手，更不要說他了。
相對而言，趁這個時機毀去對方的墨巢就簡單多了。
墨巢可不會躲避，也不會反擊。
有過之前在墨族王城那邊的教訓，這一次楊開出手可以說是不遺餘力，槍芒籠罩之下，那王主級墨巢直接從中斷開，槍意肆掠，斷開的墨巢爆爲齏粉。
墨巢之中的墨族們也死傷殆盡，這一剎那，不知多少生命的氣息消亡。
下一刻，以大海天象爲中心，一座又一座領主級墨巢彷彿失去了支撐的支架，紛紛倒塌，消亡。
沒了作爲源頭的王主級墨巢，所有的領主級墨巢都蕩然無存。
楊開提槍，轉過身，面向正急速掠來的羊頭王主，疼痛導致臉色扭曲，眼中殺機濃如實質，槍指前方，獰聲道：“輪到你了！”
纔剛剛恢復巔峰之力的羊頭王主，身上的氣息迅速滑落，直接滑落到比起方纔還要不如的境地。
面對那閃爍寒光的長槍，羊頭王主頭一次生出驚懼的心情。
對方的實力明明不如自己，可一番交手之下，居然將自己重創成這樣，他不禁要懷疑，再打下去，自己恐怕真的要死在對方手下。
不過很快，他便拋棄了心中的懼意，一咬牙，愈發迅速地朝楊開逼近，臉色比起楊開還要扭曲猙獰。
到了這個地步，他已沒了退路，這一次不是敵死就是我亡！
楊開也衝殺而來，雙方的身影在虛空中交錯，各自鮮血飈飛，同時厲吼不已。
無他，趁着出手的瞬間，楊開再一次催動舍魂刺，己身神念受創的同時，對方也沒能好過。
不過他有溫神蓮，不懼神念創傷，羊頭王主可不行！
各自身影方纔站定，便復又轉身，再度朝彼此衝殺。
遠方虛空，大量墨族四面八方包圍而來，卻是羊頭王主見勢不妙，欲要藉助自己麾下大軍的力量。
然而他此前爲了節省能量的消耗，所孕育出來的墨族沒有一個域主，實力最強的也不過是領主而已。
這樣的大軍能不能對楊開造成威脅，他心裡也沒底，可事到如今，他必須得傾盡全力。
楊開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
領主級的墨族他確實不放在眼中，可那也要分時候，如今近千萬墨族大軍圍困而來，他還要對付羊頭王主，真要是不小心的話，搞不好會死在這裡。
他出手愈發狠辣，舍魂刺更是不要命地催動。
接連四次之後，楊開的思維忽然一陣恍惚，心中暗道一聲糟糕，舍魂刺動用的次數太多，已經影響他神魂的根本了。
再催動下去的話，羊頭王主不死，他也要魂飛魄散，到時候就算有溫神蓮恐怕都無力迴天。
心中這麼想着，腦海卻陷入一片空白，無力思考，心神徹底沉寂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開忽然受到一股溫涼之意的刺激，沉寂的心神猛然驚醒。
頭疼欲裂，神魂受創嚴重，思維渾渾噩噩。
他能甦醒過來，完全是受到了溫神蓮的刺激。
醒來的一瞬間，他便察覺到自己四面八方全都是敵人，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盡頭。
那是墨族的大軍！
他正在墨族大軍之中廝殺不止，所過之處，血流成河，無數墨族橫屍虛空。
即便是思維和心神沉寂了，他的身體也在機械般地殺敵，這才保全了性命，若非如此，那些墨族領主們恐怕真的將他給殺了。
楊開暗自慶幸。
幸虧這些墨族當中沒有域主級的存在，否則他還能不能有命活下來都是兩說。
下一瞬，他忽然想起羊頭王主。
這傢伙哪去了？
他的心神之所以沉寂，是因爲催動太多次的舍魂刺，神魂有些承受不過那一次次的割捨帶來的創傷。
他都如此，那羊頭王主縱然實力比他強，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可如今醒來，楊開竟沒能察覺到那羊頭王主的氣息。
跑了？
不對！
楊開忽然低頭朝自己手上望去，那手上，提着一個巨大的頭顱，生出兩隻羊角，一雙眸子瞪圓了，彷彿死不瞑目，而那腦袋的傷口處，依然有墨血在飄散。
這一幕……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