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晗目瞪口呆,“哦”一聲完了?這是幾個意思?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不同意的話,你倒是吱個聲;同意的話,這也太簡單了,誰不知道這崑崙書院是雲天宗私產,你是收個門票也不過分,怎麼能讓自己這麼大搖大擺的分好處?
事情簡單的不可思議,鎮國公淡漠的態度其實已經說明了一切,不幫助,不阻止,至於崑崙書院那是國家的產業,雲天宗可沒有將之當成私產的意思。而特意點出蘇晗邪教教主的身份也是告訴他,只要你不fǎn shè huì反國家,你愛怎麼玩怎麼玩。
“所以最恨這些政客了,有話不會好好說,最多是表個態度,什麼事都非叫你猜”,蘇晗腦子轉了八圈才明白鎮國公的意思,由是狠狠地想。
“如此不打擾國公雅興了,在下先告退。”
蘇晗小心的告辭,既然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他也不打算繼續賴下去,在鎮國公身邊感覺太壓抑了,儘管對方半點氣勢未露。
鬱劍青眼神光再次凝聚,落到蘇晗身,語調依舊溫潤地道:“小友請便,哦,對了,這西北地貧,蘇小友遠道而來,也無從招待,好在天闕閣藏書甚多,不止武學,其他方面尤爲甚之,若是有暇可去借閱,必能獲益。”
“言盡於此,小友自去。”鬱劍青揮了揮手算是作別。
蘇晗拱手回禮,暈暈乎乎地走了出去。
這是啥意思?莫非是想要告訴我去天闕閣找尋天機下落?不對,他明明表態不阻止,不幫助的……
蘇晗一腦子漿糊,一路都在想鎮國公最後話語的意思,直到回到宿舍之,才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這老小子是想讓自己在這崑崙書院學點東西,那自己名義豈不成了雲天宗的半個弟子了,自己堂堂明教教主成了雲天宗的弟子,那老小子真是腳盆洗臉好大的面子。
而且算自己已經明白其意思,不去天闕閣學習也沒用,自從進學崑崙書院起,這層名分其實已經定下了,只是對方不知道,還可以解讀爲刺探情報,而兩方都心知肚明的情況下,那不是臥底了,是光明正大的拜師。
剛剛鬱劍青最後對他說那些話,不是下套,而是把這層關係點明而已,你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反正這份香火情是建立了。也許對於普通人來說不是一層虛無縹緲的名份嗎,完全可以賴賬不認,但是到了蘇晗這個層次已經漸漸明晰了天道,名份是因果,因果業力纏身,大羅金仙也要伏誅,所以這是賴不掉的關係。
真是臭不要臉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蘇晗此去確實是做好了被狠宰一刀的準備,但卻沒想到這一刀被宰無聲無息,自己剛剛還傻樂來着,覺得不用付出什麼代價能在天機分一杯羹,誰知莫名其妙的都已經簽下mài shēn契了。
當然,說mài shēn契是有些過了,但這種智商被碾壓的感覺是相當的不好啊。
於是蘇晗整整鬱悶了一下午,到晚纔開心起來。
而他開心的原因是因爲他忽然間想通了,不是不要臉嗎,誰不會啊,仔細想想算是做雲天宗弟子也沒什麼不好的不是嗎。自己又沒想着要fǎn rén lèi,fǎn shè huì,與雲天宗這個正道領袖對着幹,那麼披他一層皮,百利而無一害。
更何況這不止是鎮國公親自承認的,而且還親身爲教習,自己絕對是根正苗紅的雲天宗嫡系,以後像什麼扯虎皮做大旗的事情完全可以幹一幹麼。
這可不是什麼自我安慰,而是實實在在的好處,雖不能說明教此洗白岸了,但若是有一天蘇晗的身份暴露了,徐家被牽連,要被朝廷清算,有着鎮國公這層關係,有着雲天宗嫡脈弟子這個身份,怎麼也不可能被從嚴法辦吧。
而且明教此時並未做出什麼tiān nù人怨的事情,立場完全屬於立,只是因爲有着白蓮教和羅教這兩個前車之鑑,朝廷纔對邪教勢力防備甚深,此時自己有着鎮國公這麼一層關係在,努努力,未嘗不能將明教包裝成雲天宗爪牙,正義先鋒,徹底洗白岸,那好處可大了海去了。世事真是無好壞,只看人怎麼去因勢利導。
蘇晗越想越興奮,恨不得立即將自己的構思付諸實踐一番,好在他還記得天機現世纔是自己目前的緊要大事,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陳安一進門看見自己的新舍友不知遇到什麼開心的事情,笑的眼都找不到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感受到了一股渾然天成又超然物外的氣息,這種氣息他曾經在玄王帝恆身感受到過,宗師,那是武道絕巔的宗師身才有的氣息。
陳安瞳孔一縮,他早知道這個舍友不簡單,但從未想過對方竟然不簡單到這個程度。宗師是什麼概念,整個央界的宗師加起來能過百不,自己竟然隨隨便便能遇到,這是走了哪門子狗屎運。而且那個鬱教習看起來也是相當的深不可測,說不定是另外一位宗師,兩人這一碰,搞不好又是類似雲州那次的大事件,而自己竟然又莫名其妙的捲入了進去,果然,想轉運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他連忙一耷拉眼皮,掩飾住目光的異樣,漠不關心地向自己的牀鋪走去。
宗師的事情可不是他能夠插手的,甚至以他現在的狀態,別說是宗師了,隨便來個二流高手都能輕易的捏死他,一旦捲入進去,絕對是粉身碎骨的下場。他此時若是表現出過分的好心,簡直是自尋死路,被清場似的幹掉,連冤都沒地喊去。
颶風過崗,伏草唯存,他從來都知道這個道理。
所以陳安只能幹起了自己深惡痛絕的老本行——裝小孩子,雖然這樣很可恥,但總沒有性命重要不是嗎。
小孩子最大的特點是什麼?當然是裝成熟,裝大人,所以他只要努力的保持淡定,時不時說兩句老氣橫秋的話足夠了,至於沒有好心的可疑之舉,也可以歸納爲一種假裝淡定的表現。
蘇晗看着陳安走進來,本來心還有些尷尬,但見陳安根本對他毫無關注,甚至連眼皮都不擡一下,一臉彷彿誰都欠他百八十萬的表情,心頓時惡意滿滿,這死小孩連點好心都沒有,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眼珠一轉,他主動向着陳安走去,一副自來熟的口吻,開口招呼道:“小安子,下午去哪玩的呀?”
陳安額頭青筋一凸,自己都已經儘量躲避了,這貨居然還能找門,真是人在家坐,禍從天來。
硬着頭皮,努力維持臉的平淡表情道:“第一次離家,心激盪,於是在學院多逛了逛,不知學兄何往?”他是真心不想知道蘇晗下午去了哪,但不問不行,沒有好心已經很可疑了,再不懂禮貌那簡直是個大號閃光燈,告訴別人我有問題。
“也是隨便逛了逛,”蘇晗呵呵一笑不疑有他。
不是陳安僞裝的好,而是他一身修爲是真的損失殆盡,可沒有半點做作。頂多是行走之間會有些特有的架子痕跡存在,但北地乃至整個大乾全民練武,是地裡的泥腿子隨便揪起來一個也能打一套完整的拳路。能到崑崙書院進學的起碼也是戶以,有個很好的學前教育十分正常。
而且因爲一些特殊的原因,陳安不是吃錯藥變小了,是真的返老還童了,如此哪怕蘇晗修爲通天也只以爲陳安是個特殊點的熊孩子而已。
因此,陳安吁了口氣,知道對方只是閒極無聊與自己搭話,不是真的對自己起了什麼疑心。存身之所暫時安全,他的心思不由又活泛了起來,佯裝隨意道:“明日便要開課,學兄不先準備些什麼嗎?”
蘇晗不疑有他,實在是陳安這句話怎麼聽怎麼像是客套,便也隨意道:“有什麼好準備的,不過幾冊書籍而已,那些經注,章史,若無人講解,看了也是白看。”
鎮國公在位時,大乾對教育的普及不遺餘力,除了武直院和學館之外,還有大大小小的族學鄉學。武直院和學館是精英教育,來是經注章史這等高深的學問,並不涉及啓蒙,百姓稚童想要啓蒙識字還是要到族學鄉學之。
在這裡無論是貧戶戶富戶都有機會五歲進學,讀書識字,甚至還會教授一些簡單的拳腳功夫,強身健體。
陳安小心地把握着談話節奏,眼適時地釋放一絲神采道:“我聽說,這所武直院有等gōng fǎ傳授……”
等gōng fǎ是一種通俗的說法,也是所謂的頂尖gōng fǎ,意指能夠達到九竅圓滿的武功。對應的還有等武學,下等武技。
下等武技是一些搏擊之術,拳腳功夫;等武學則是可以練出真氣的存在,已經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了甚或有一流二流三流之說。而等gōng fǎ更是涉及到了法理,能夠修習者實際已經踏入了武道之路。
再往便是可以共鳴元氣的神功,以及能夠指導道路的絕世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