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陳安匯合丘淵等人,從萬方城出發,一人雙騎,飛奔清源。
同行的還有於斐和曲輕語,前者是因爲這一路還能用到他,後者則是陳安實在不知把她往哪裡送,只好帶着。
他們一行人並沒有直接向東,而是往南方折去。
一夜奔行,黎明十分,一座堡壘般的莊園出現在衆人視線內。
陳安打了個手勢,沒有二話,丘淵直接帶着所部衝了進去,見人殺,所過之處血流成河。
莊園的人也是被殺懵了,數百人,連一點像樣的反抗都沒有,或者說有反抗也被丘淵強力鎮壓。
於斐傻傻地看着這一切,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早前陳安要他帶路找魏老鬼的時候,他還隱隱興奮來着,覺得可以搶了魏老鬼費勁心思做出來的驚神炮,定要讓那老傢伙心疼個半死,誰知現下不是半死,而是滿門滅絕啊。
陳安策馬來到他身邊,笑道:“怎麼樣?這下爲你出氣了吧。”
於斐這才反應過來,紅着眼,衝陳安喊道:“住手,叫你的人住手,搶我圖卷的是魏老鬼,他們是無辜的。”
“無辜?”陳安哂笑道:“難道是魏老鬼一個人乾的?沒有幫兇?”
“那是他們,但他們的家人是無辜的,這裡面都是老弱婦孺,難道你看不到嗎?”於斐語速很快,生怕多耽擱一刻,多消逝一條性命。
陳安卻語氣悠然地道:“根據大周律,私造攻城利器,罪同謀反,夷三族。我沒去查他們戶籍,追究到底已經是大發慈悲了,至於放過他們?怎麼可能。”
於斐語塞,這纔想起身邊的是什麼人,平時與自己嘻嘻哈哈只是表象,血腥屠夫纔是他真正的面目,同時他也認清了這場tú shā根本不是自己能阻止的,只能坐在一邊,默默地爲這些亡靈哀悼。
那邊曲輕語已經吐的不成樣子了,剛剛有個五六歲大的孩子衝她跑了過來,她正準備將其救下,卻被陳安一劍削掉了腦袋,鮮血噴了她一頭一臉。
她臉色蒼白地指着陳安顫聲道:“你不是人,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斬草不除根,則後患無窮,你懂什麼。”陳安隨口應付。
曲輕語帶着哭腔:“你已經武功蓋世了,還會怕別人報復?”
左右無聊,陳安還真回答了:“我倒是不怕別人報復,但我怕麻煩,到時若是弄個冤冤相報,反而夾雜不清,不若我幸苦幸苦,了結乾淨,反而少了很多因果。”
“你,你這什麼邏輯?”曲輕語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陳安也沒再理會她,死人麼,見多了習慣了。他以手握拳抵在脣,靜靜地聽着屬下彙報,發聲詢問道:“沒找到魏蘭生?算了,狡兔三窟,堂堂前暗司司主,哪是這麼好抓的。關鍵是那圖樣的東西找到了嗎?”
那名血司衛語氣恭敬道:“我們在庫房找到三具,還有一百根弩矢。丘大人已經帶人整理了。”
“做得好”,陳安滿意的道:“按照於先生教你們的方法,把它們拆卸下來,送到主屋,由我親自處理。你再吩咐下去,把主屋周圍打掃打掃,白天我們宿在這裡,傍晚再出發。”
“喏”。
看着手下領命而去,陳安也驅馬進了莊園,這時戰鬥已經結束,屍體被堆在一處,莊園央被清理出一大片乾淨的地方,對於殺人,他們確實是專業的。
驚神炮製作費時,能夠有三臺已經是超出陳安的預料了,可這對於傳承數百年的清劍派還是不夠,他準備在裡面添點佐料。
這座莊園是魏蘭生研製機關術的別莊,很多機關術都牽扯到毒藥的製作,裡面自然不會缺少一些毒物,這方面是陳安的專業。
也不需要什麼太厲害的毒,只要讓人失去戰鬥力行,陳安花了一天的功夫,把一百支弩矢全部加工一遍,這纔再次啓程。
他們乘坐的都是樂開提供西域特產的龍駒,不說日行千里,五百里還是有的。輕輕鬆鬆地在第三日黎明時分趕到了清源山,站在山腳能看到山巔的凌霄劍宮,一股肅穆之氣撲面而來,令人心生敬畏。
除了陳安,衆人心不禁多了幾分忐忑,那畢竟是天下第一大派。
陳安一如既往平靜的吩咐大家造飯休憩。
第二天寅時初刻,“噔”的一聲弩弦響動的聲音,劃破了夜的寧靜,緊接着是不絕於耳的轟鳴聲,似山崩,似地裂,經歷了數百年風雨的凌霄劍宮轟然倒塌,慘叫聲,嘶嚎聲隨即傳來。
陳安從容地指派着屬下撲殺從山道逃脫的清劍派弟子,連珠弩矢如同落雨,清弟子背依火光,簡直是最完美的活靶子,往往只要一箭能帶走一條性命。
這些血司衛士算是大周最精銳的軍兵了,哪怕心對清劍派有所畏懼,但司只要下令了,會毫不猶豫的往前衝。
陳安帶着他們層層推進,一直到清劍派的核心處。
這裡已經是一片廢墟,死屍遍地。
東方日出,陽光灑在這些殘垣斷壁之,似乎在宣告着存在了數百年的清劍派已經成爲了歷史。
丘淵到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己麼幾十個人,竟把天下第一大派給端了,甚至只折損了數人,還是因爲運氣不好碰到了清劍派僅有的幾名開竅巔峰的長老,當然血司金鱗衛每一個都不開竅差,可混戰之對方拼死相搏,總會激發幾分血性。
“這,這真的是我們乾的?”他站在凌霄劍宮的殘骸發呆。
“當然,”陳安接話道:“冷清秋帶着清劍派的核心弟子在清河等着我自投羅,而清劍派本部剩下的不過是些烏合之衆,我兩炮一轟,他們還能有什麼作爲,只能抱頭鼠竄。好了,沒時間清點了,大體估個數據給我行。”
“呃,是。”丘淵沒想到原因會這樣,但還是盡職盡責的彙報道:“我們一共殺了三百多人,死於驚神炮的有二百之衆,其他接近七百餘人都是競相踩踏而死,逃走人數不過五百,還包括幾名開竅期的長老。”
“清劍派傳承數百年,我們幾十個人總會有些疏漏的,嘿,近兩千多人,都是殘廢也不是我們這幾個人能對付的了的,競相踩踏而死?哼,可見這個世人都是蠢死的”,陳安冷笑帶冷哼極盡嘲諷之能事:“不過冷清秋還真是看得起我,竟帶了三百多練出真氣核心弟子去清河圍殺我,他們真以爲我被仇恨衝昏了頭腦。”
“還是司主大人英明,這一招避實虛,着實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丘淵小意地恭維了一句,陳安的馬屁可不好拍,一不小心拍到了馬蹄子,杜坤是前車之鑑。
“避實虛麼,你以爲我想?任虛……”陳安看着四處放火的血司衛士,面目扭曲,如果可以,他真想不顧一切地衝到清河殺了任虛,可他知道那不現實,此時的清河已經是龍潭虎穴,哪怕是宗師也有去無回。
那種仇人在眼前也不能報仇的痛苦,無時無刻不在侵蝕着他的內心,讓他痛不欲生。
好在他已經忍習慣了,百忍成龜,忍了這麼多年也不差這會。他強壓下心頭的暴虐,出言吩咐道:“下面是清源世家,敢幫任虛,我要殺的他痛徹骨髓。”
火舌吞噬了整個清源山頭,把清源山變成了一座火焰山。那染紅了半邊天的火雲似乎向整個清源的世家宣告着要變天了。
滄州暗司衛,偵騎四出,切斷了這些世家的消息渠道,讓他們變成了聾子瞎子,只能枯坐家等死。
陳安在滄州大地縱橫劫掠,把秦王在滄州經營多年的勢力連根拔起。
小蠻山,陳安展開朝廷邸報,笑道:“終於打起來了,喔,交戰地點在滄州西源,嘿,足足預計向前推移了八百里,這都是我的功勞啊。”
丘淵拱手道:“正要恭喜司主,皇已經下旨加封司主爲武安伯食邑五百,這纔剛開戰,等到天下大定時,大人定能封萬戶侯。”
“那承你吉言了。”陳安眼閃過一絲不屑,封侯拜相也許是許多人的願望,可報仇之後武道先天才是自己的道路,在這條道路無論有着什麼樣的yòu huò險阻,自己都會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兒郎們已經休息完畢,還請司主指示接下來的行止。”
“故棧家。”陳安想也不想地下令,這個家族雖然實力不強,但聯通雲滄南三州之地,家族人又多在秦王,蜀王幕府任職,誰知道會有什麼幺蛾子,還是儘早清除爲妙。
“休息好了立刻出發,依然快馬加鞭,爭取明日下午抵達。”
“這麼急?”,丘淵面色犯難,此地距離故棧接近千里,算晝夜不息,想要明日下午抵達,時間也會很緊。“故棧家本家之地應該沒多少抵抗力量,根據我們的檔案,他們總共才三支二百餘人,我們算正面對戰也是綽綽有餘,沒必要再搞突襲吧。”
陳安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讓他不自禁打了個寒顫,才道:“你知道清劍派爲什麼這麼容易被我們給端了嗎?”
是因爲冷清秋把精銳都帶走了,丘淵腦海第一個出現的是這個念頭,但隨即把這個想法拋之腦後,而是仔細沉思了一下才道:“清劍派威壓天下多年,無敵之勢深入人心,沒人覺得會有什麼能夠威脅到他們,甚至包括他們自己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危機到來時刻,人人呆若木雞,束手擒。”
“那你又知道爲什麼我們縱橫萬里無人能敵嗎?”陳安繼續問道,看着丘淵的目光漸轉嚴厲。
丘淵被看得頭皮發麻,可是多年鍛煉出來的素質還是讓他語調平穩地回答道:“那是因爲世家安逸太久,日漸腐朽,根本無有抵抗之力。”
陳安雙眼一眯:“你都知道啊,那還不引以爲戒,生於安樂死於憂患,這些天是不是太順了,順的你都飄飄然了。”這誅心之言,直將丘淵震得一個激靈。
他單膝跪地,右手握拳重捶左胸,行聖廷大禮,剛剛的懶散樣子不翼而飛,鏗鏘有力地道:“屬下遵命,這去安排,明日午時必至故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