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寧這一睡便是一夜,清晨醒來,一股涼意襲來,睏倦的心思被打散。揉揉眼睛從牀上坐起來,扭頭看師傅已經靠在牀頭看起了書籍來。
這些書籍他不知道哪兒來的,反正師傅時不時的就能拿出一本書來看;都是他從未聽過,也從未看過的。
“師傅。”
“醒了!”李沉舟放下手中的書冊,“去和火車上的工作人員借個杯子接杯熱水過來,喝着包子吃吧!雞蛋燙不燙也沒所謂。”
李書寧搖搖頭,“不用熱水也能吃。”
“那去漱漱口。”
“哦,好。”李書寧點點頭,果真起身穿鞋出去。
片刻後回來,不僅漱了口,連臉也洗了;拿出布包,從裡面拿了兩個包子出來,遞了一個給她,“師傅,您也吃點吧!”
李沉舟本不想接,可想到這裡有外人,兩三天不吃東西想可不興;便接下慢慢吃了起來,“要是噎的慌就去倒杯熱水就着吃,別逞強。”
“恩恩。”李書寧胡亂點點頭,乾嚥了兩個包子下去,噎的他直翻白眼兒。
李沉舟哭笑不得,起身狠拍他後背幾下纔算是嚥了下去。
“謝謝師傅。”李書寧仰頭一笑。
“你也是的,去倒一次水能怎麼着?”李沉舟滿目無奈。
李書寧卻道:“這樣挺好,只要不餓就成。”
李沉舟默默搖頭,這小子真是,“算了,咱們沒帶杯子到火車上來;不知道這火車上有沒有杯子賣,我出去看看,你在這裡看着行李。”
“師傅,還是我去吧!您在這裡看着行李。”李書寧起身便要走。
李沉舟一把拉住他,“叫你看着行李,看着便是,和我爭什麼爭?行了,坐下。”
李書寧見她這般,只能坐下。
李沉舟起身出了車廂,李書寧卻心中不安,哪有爲人徒弟的坐着,卻讓師傅去勞累的?沒這樣的道理;可是師傅堅持,他也沒辦法。
李書寧出了包廂,包廂外站了不少人,擠過人羣,去了一趟燒水的車廂;和工作人員借了兩個杯子,站在裝熱水的器物前倒滿兩杯水。
忽的,被撞了一下,手一晃,兩杯水灑了出來。
“怎麼不看路呢?在過道上站着,還讓不讓人過了?”
李沉舟還未說話,便被人先發制人;李沉舟回首看去,見是一名老太太,頭上包着布巾,手裡抱着一個大包。
“這位老人家,你撞人我就算了,我也沒說什麼;畢竟這裡人來人往的,被撞一下也是正常的。你幹嘛還污衊我呀?我站在這裡動都沒動一下,怎麼就不讓你過了?這裡是熱水盛放處,到這裡倒熱水的人多了去了,也沒見人家來往的人說我擋着人啊!”
那老太太看她面嫩,說話文文靜靜,雖有條理,卻並不是強硬之人,便越發的有恃無恐,“我不管,我一個老太婆了,你還站在這裡不讓我過;我不就是去拉個粑粑嘛!回來還被你個小姑娘堵着,還有沒有天理啊!”
李沉舟顰眉,上廁所的?她怎麼記得從這邊過去是餐廳呢,這老太太在想什麼?到餐廳裡上廁所?
火車上有固定的上如廁地點,同樣的餐廳也是有固定地點的。
“你這老太太,我們還等着接水呢;人家小姑娘沒招你惹你的,你撞了人家,還把人家得手給燙了,人家小姑娘都沒追究,你還抓着不依不饒的,究竟想幹嘛啊?”一箇中年大娘看不過去,她就站在李沉舟的後面,李沉舟以走,她才能接到熱水。
後面排隊的人一看這情況,連忙勸,“別說了,都別說了,大家讓讓啊!老太太手裡拿着東西,我們體諒體諒。”
“就是嘛!撞一下又不會怎麼樣,別揪着不放嘛!”說話的人操着一口四九城的口音。
李沉舟冷眼掃了他們一眼,“我可沒說要怎麼樣,別往我頭上潑髒水,我雖然年輕,也不是你能隨便欺負的。”
“就是就是,剛纔說話那姑娘咋說話呢,小姑娘又沒說追究;老太太揪着不放,人家小姑娘就說說事實而已嘛!幹嘛說得好像小姑娘咄咄逼人一樣。”
旁邊有好心人已經去勸那鬧事的老太太,“老太太,這事兒真不是人家小姑娘的錯,人多撞一下很正常的,剛纔人家小姑娘也說了;她也沒說您怎麼樣的,大家退一步就過去了,您趕緊過吧!”
老太太拍了拍手上的大包,“聽你的,不和她一個小姑娘計較,哼。”轉身便走。
李沉舟簡直是莫名其妙,被人纏着說了一通不是,簡直了;目光落在那老太太手裡的大包上,眸光一凝,剛纔那聲音似乎不是平常裝東西得聲音,倒有悶響之聲。
“小姑娘,讓讓,我接水。”中年大娘看着她。
李沉舟推開兩步,“抱歉,一時失神了,剛纔多謝大娘了。”
“應該的,應該的,出門在外,大家互相幫襯嘛!”中年大娘一邊接水一邊回頭笑。
李沉舟揚起笑臉,“那大娘接水,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中年大娘笑眯了眼,和旁邊的人說道:“這姑娘性子可真好,長得也俊俏的很,白白淨淨的。”
“那姑娘一看就是家境不錯的,看到她身上的衣裳沒有?我在四九城百貨大樓看到過;那可貴了,好幾十一件呢,還得要布票,當時我都沒捨得下手。”後面跟着的年輕姑娘羨慕得說道。
中年大娘咂舌,接好水便走了。
躁動的年代,人心也浮動;卻也免不了有好心人,各個時代雖然不同,卻也人心交錯。
李沉舟端着兩杯水,並沒有直接回包廂;而是跟上那扛着大包的老太太,跟着她穿過三節車廂,來到一處硬座的車廂。那老太太把大包往地上一放,順便一腳推進座椅下,而她旁邊的人還在幫她;放好東西,幾個人和老太太對視一眼,互相使了個眼色。
和老太太使眼色的都是坐在一團的人,共有三個人;而在這三人旁邊還坐着另外兩個,他們倆雖然沒說話,那眼睛卻時不時的往老太太身上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