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鳥兒在樹梢間嘰嘰喳喳叫的歡暢，清晨的薄霧還沒有完全散去，剛剛躍出地平線的太陽火紅火紅的，嶄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在清玄觀的階前等候良久，林飛不知道自己應該不應該進去……
就在這個時候，房裡傳來一個熟悉而又和藹的聲音：“別在那裡兜兜轉轉的繞圈子了，進來吧。”
“弟子遵命。”
推開虛掩的房門，進到房間裡邊。
或許是因爲沒有開窗的緣故，屋子裡的光線有些昏暗，空氣中夾雜着一股淡淡的藥味。
平躺在牀上的何嬸好像剛剛服過藥，臉色蒼白神色之間有些萎靡。
看到林飛，何嬸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掙扎着要坐起來，天師張正信趕緊在她的背後墊了個軟軟的靠背，讓她保持着半躺半坐的姿勢。
“何嬸……好些了麼？”
何嬸做出一個讓人寬心的笑容：“好了很多，只是胸口還有點悶。剛纔鐵冠道長送來了丹藥，已服用了些，估計很快就會好起來吧。”
“何嬸爲人和善，性情淳樸，必然多福多壽……”
“哈哈，這些話是你想了好半天的吧？”何嬸笑的聲音有點大，或許是牽動了受傷的肺腑，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
好半天在止住了咳嗽，何嬸笑道：“天下之人數以億兆，又有誰是不死的？我肯定不死，只不過不是現在，而是要等我活到八十歲之後……”
聽了何嬸的這句玩笑話，林飛的心情頓時放鬆了許多，看了看坐在何嬸身旁的張天師：“弟子……”
張天師似乎已經知道了林飛要說些什麼，微微的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開口：“事情的經過我已經知道了，不必多言。”
邪魔利用了張路元，毀壞了道祖神廟，又幾乎將何嬸殺死，這是龍虎山自創派以來從未有過的劫難。
如果林飛和張路元之間的私人關係能更好一點，如果林飛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絕對會對張路元忍讓更多。
以前的張路元雖然爭強好勝氣量狹小，最
多隻能算是個虛榮心和自尊心太過於強烈的少年，並無大錯。卻因爲屢屢受挫，終究走上了不歸路，弄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雖然張天師不想在這種場合談起龍虎山的事情，但何嬸卻不在意這些，朝着林飛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林飛遵從何嬸的心意，小心翼翼的坐到牀角。
“林飛啊，這次的事情雖於你有關，卻錯不在你。路元那孩子……其實亦無大錯。之所以會有今日的局面，全都是因果循環天數使然……”
“阿衡，你休息吧，不要再多說話了。”天師用憐惜的目光看着妻子，卻是在對林飛說話：“龍虎山遭逢千年未有之災，並無誰錯誰罪之說，其實這些都是龍虎山當應的劫數，躲是躲不過的，在劫難逃就是這個意思。”
“不論是你還是路元，或者是別的弟子，都不過是受命運天道的擺佈……現在說這些，恐怕你也聽不懂。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其實我早就知道了這次劫難，也早就知道邪魔一定會來龍虎山……”
天師早就知道災難會發生？
“天道昭昭，命數使然，龍虎山已到了應該遭逢大劫的時候，就算是沒有路元，也會有別人，這一劫是躲不過去的。”說到這裡，張天師居然做出了一個很輕的微笑表情：“好在損失尚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能夠如此輕輕鬆鬆的應了這場劫數，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道祖神廟被毀，千年積澱毀於一旦，連何嬸都險些喪命，這還算是可以接受的代價？若是如此的話，不可以接受的代價是什麼？難道是整個龍虎山的完全覆滅？
“說什麼千年積澱？不過是歷年來積累下來的那點信衆念力而已，那是祖先的功德，總是躺在祖先的功勞簿子上，終究會坐吃山空。龍虎山的命運究竟如何，是興盛還是衰落，不在於歷代天師的福廕，而在於當代衆弟子的奮起。”
“經歷了這次劫難，大家應該會明白過來，無論祖先留下了多麼豐厚的遺產，都不如自身的努力更有用。龍虎山已經到了必須奮起的時刻了，若是再這麼自高自大的混吃等死，恐怕也不需要
邪魔入侵，就會如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樣慢慢腐朽下去……”
對於這些事關大局的東西，林飛實在沒有什麼發言權，他關心的是細節上的問題：“天師早就知道邪魔會入侵？”
“我又不是神仙，不會未卜先知，也不能說早就知道，應該說早就料到了。”張天師微微昂起頭來，臉上全都是平靜的神態：“五方部衆已現，我龍虎山就有雄純兩部，化生寺還有一部，崑崙也有兩部。若我是邪魔的話，肯定不會去化生寺。”
化生寺的實力雖不如龍虎山，但慧岸方丈的布袋神功對於邪魔有着天然的剋制力，是專門用來對付邪魔的手段。上一次被慧岸方丈擊敗之後，若無絕對的把握，邪魔不敢去找化生寺的麻煩。
崑崙遠在萬里之外，掌門項破軍最是勇武雄烈，門下的一衆弟子也不好對付。最重要的是，崑崙還有個可以讓邪魔十分忌憚的法寶，更加的難以對付。
相對而言，規模龐大人員衆多的龍虎山看似戒備森嚴，其實處處都是破綻，反而會成爲邪魔最優先的目標。
龍虎山的實力早已大不如前，而且一直在走下坡路，除了千年以來積累下來的赫赫威名還可以保持着光鮮的外表，就只剩下道祖神廟的那點念力了。
不論護山大陣如何犀利，也不管道祖神廟積累了千年的念力何等精純，都只不過是個死物，只要花費點心思，就可以繞過去。
“當初你和赤霞去穎川辦事，遇到過山君之後，我就已經知道了龍虎山必然會成爲邪魔的第一個目標。”
過山君本來被前任顯德天師囚禁在道渠之下，正是邪魔打開了道法牢籠，將過山君放了出來。並且通過過山君進一步知道了龍虎山的虛實，才指定了“借屍還魂”利用張路元作爲傀儡的計劃……
“因爲知道邪魔必然會入侵龍虎山，所以才把龍盤虎踞符給了阿衡。其實我這次去崑崙山就是去和項破軍商議此事，希望他能把楚南天和文天華送到龍虎山，集合崑崙和龍虎山的力量，共同對抗邪魔。只可惜，邪魔來的太快，還沒有商議結果劫難就已發生，不得不匆匆趕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