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如銀的月光潑灑下來,溫柔的照耀着整個鐵臂城。
重獲新生的老胡正在後院閉關修煉,搞的林飛挺無聊的,每日裡除了和幼龍嬉鬧一番之外,就是修煉劍術,不知不覺已半月有餘。
平時老胡在的時候,林飛總是嫌他絮絮叨叨的象個話嘮,現在卻又覺得空落落的,好像缺了點什麼似的。
百無聊賴之時,調息吐納也就成了一種消遣。
在窗前盤膝跌坐搬運周天運行氣血,很快就進入到物我兩忘的渾然境界。
雖然離火正早就說過林飛已經脫胎換骨了,他卻沒有切實的感受,只有在這種狀態之下,林飛才能夠深刻的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氣血的運行已經和思想完全融合,變得可控而又穩定,那種協調自然的運行方式已經達到了理論上最完美的境界。
每一次調息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功力的增長和積累,而且一次比一次突出。尤其是對於外部環境的感知能力,已經達到了具微毫釐的境界
五音亂而,五欲煩心,只能真正進入這種境界之後,才能並且一切雜念。
不僅感知能力變得更加敏銳,連身體的每一處細節都在意念的控制之中,哪怕是最纖細的肌肉顫動之時的動作,引起的血液奔流都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身體和意識已經部分彼此的融合到了一起,完完全全的置於思想的控制之下。
突然之間,林飛感覺到一股輕微的氣流波動,全身的肌肉瞬間收緊。
這是一種近乎於本能般的條件反射,猛然睜開雙眼。
因爲背對着月亮的緣故,身前出現的那個黑影讓林飛馬上意識到身後有人。
在林飛運功之時,偷偷摸摸靠近的,絕對不懷好意。
沒有任何猶豫,猛然一個前滾翻,趁着向前的慣性翻身躍起,和突然出現在身後的那個人保持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朦朦朧朧的月光中,根本就看不清那人的樣貌,只是看到那是一個高大的人影,穿着一件襲地的黑色長袍。
林飛甚至不知道對方是男還是女,因爲他已經
把面容完全隱藏在長袍的兜帽之中,只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眸,眸子裡閃耀着森森的光芒。
是妖獸。
只有妖獸纔會生出這樣的眼睛。
林飛怎麼都沒有想到,妖獸竟然會侵入到鐵臂城中,甚至還無聲無息的接近到自己身旁,這真是太危險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微微伏下身子,這個動作看起來稀鬆平常,卻把兇狠的鬥志和尖銳的殺意表現的淋漓盡致,下一個瞬間,林飛就會飛身撲上去,和這隻妖獸展開生死搏殺。
奇怪的是,那個妖獸並沒有擺出一副要進攻的樣子,依舊保持着原本的姿勢站在那裡,連動都沒有動過一下,只是伸出一隻手來微微的擺了擺。
這是什麼意思?
就在林飛狐疑之際,妖獸用低沉而又生硬的語氣說出一句話來:“皎月飛鏡臨丹闕,綠煙滅盡晴輝發。”
這是半闕古詩,描述的已經非常美好。
但林飛面對的根本就不是吟詩作賦之人,而是一隻兇殘的妖獸。
並不是所有的妖獸都有開口講話的能力,讓他們做出這種意境美好的詩詞,簡直比讓一隻猴子寫出全本的《道德經》還要不可能。
但林飛卻愣住了。
聽到這半闕詩詞之後的林飛,如遭五雷轟頂,整個人都呆住了。
“晴月!晴月在哪?”
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危險,林飛不顧一切的撲了上去,完全不顧自身的安危,一把抓住妖獸的肩頭,死命的搖晃着:“晴月在哪兒?快告訴我!”
妖獸大力推開林飛,猛然起身躍上屋脊,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之後,又朝着林飛招了招手然後轉身朝西飛速遁逃。
妖獸的意思非常明顯:跟我來。
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哪怕片刻的遲疑,林飛猛然拔地而起躍上屋脊,僅僅追趕着妖獸的身影一路向西。
“皎月飛鏡臨丹闕,綠煙滅盡晴輝發。”
這半闕詩就是晴月這個名字的由來。
當初在乾元宗的思過崖上,林飛和晴月初次相遇,就是從這句詩中提煉出“晴月”二字作爲她的
名字。
這個事情,只有林飛和晴月這兩個當事人最清楚,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而且林飛也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
在這天外世界當中,竟然有一隻妖獸說出了這兩句詩,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隻妖獸和晴月之間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林飛就和晴月失去了聯繫,只有在睡夢之中才能見到那個白衣白裙的身影。
一直以來,林飛都試圖找到晴月,奈何天地之大根本就不知她身在何方。
忽然聽到妖獸說出的這兩句古詩,林飛馬上意識到這隻妖獸和晴月有所牽連,所以才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只要能找到晴月,林飛什麼都不在乎,不要說是一隻妖獸,就算是刀山火海龍潭虎穴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那隻妖獸似乎對鐵臂城的地形非常熟悉,總是能夠很巧妙的避開巡邏的士兵,彷彿奔馬一般在大街小巷中穿行。
就好像唯恐林飛追不上這麼快的速度,妖獸偶爾也會放慢速度,故意等一下在後面窮追不捨的林飛。
耳旁的風聲呼呼直響,兩旁的景物飛速後退,林飛不顧一切的追趕着那隻妖獸。
漸漸的,眼前的大街小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廣袤的農田。
已經來到鐵臂城之外了。
那隻妖獸卻沒有半點要駐足的意思,反而越跑越快。
林飛的速度已經完全展開,始終和妖獸保持着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後,農田也消失不見了,到處都是高低起伏的山巒和茂密的叢林……
在羣山中飛奔,身上的衣物被紙條荊棘扯的稀爛,卻毫不在意,只是不管不顧的向着西方飛奔。
到了拂曉時分,啓明星高掛蒼穹,昏暗的天光也漸漸變得明亮起來,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型的白色帳篷。
帳篷的樣式好像北胡草原上最常見的那種,四周的邊角都用木樁固定,開着一排透氣採光的小圓窗戶,既可以遮擋風雨,也能感受到野外的新鮮。
隔着小小的窗戶,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邊站立着一個白衣白裙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