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規則領域，尤文，古音多，時之花與黃銅表
伴隨羅南的低語，涇渭分明割裂長空的紅藍兩色寒潮火焰開始詭異地交融。
就像兩道洪流碰撞，中間形成漩渦。
一絲無法言喻的恐怖氣機波動從漩渦的中心散發而出。
羅南仰頭望天，靜靜看那漩渦中心的底部有“雪花”飄落。
那雪花是灰色的，呈不規則的絮狀，就好像被火燒盡隨風飛散的灰。
當第一片灰燼狀的雪花輕輕飄落在虛空中那急速蔓延而來的詭異殷紅絲線上，絲線開始燃燒起來。
隨着片片雪花飄落，菸灰色的火焰霎那間爬滿整個紅絲結成的羅網，且沿着羅網飛快朝瑟曦的方向反噬過去。
灰色的火焰轉瞬攀上絲線盡頭的血肉天平，將整個天平亦染成灰燼般的顏色。
瑟曦的殘忍和冷笑凝固在臉上，然後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後飛退，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
但縱使她速度快到極致，也不可避免地沾染到那紛紛揚揚飄落的灰燼雪花。
“不！”
龐大的人面怪蛾法身瞬間被火焰點燃，肉眼可見地快速崩潰。
瑟曦的身體上也燃起菸灰色的火焰，起初那灰雪只是在她臉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灼燒般的斑駁痕跡，但隨着雪花積累的越來越多，很快她整個人便被火焰完全點燃。
瑟曦的表情扭曲起來，包括身體，像是急欲擺脫這恐怖之力的包裹和纏繞，卻怎樣都無法擺脫。
羅南伸出手，輕輕接住一片“雪花”。
那“雪花”落在他的掌心並未燃燒也並未融化，只是靜靜的，像一塊燃透的灰燼。
此時的天穹已然徹底化作一種混沌般的灰色，羅南在漫天灰雪中漫步朝瑟曦走去。
“痛苦嗎？”
羅南看着整個人正於無聲燃燒，就好像水一般溫柔的菸灰色火焰中不斷縮小的瑟曦，輕聲說道：“像這樣的痛苦，我在離火之境內承受了整整九年”
“不！這不可能！！”
瑟曦的嗓子像是被火焰灼燒，又像被冰雪凍結，發出異常沙啞乾澀的尖叫聲。
她面龐扭曲着，看羅南的眼神裡充斥着不敢相信、震驚和驚恐等等複雜顏色。
“規則領域.你連一種法術規則的力量都沒有領悟圓滿，怎麼可能衍生出規則領域！”
規則領域？
羅南眸光閃爍，還未等他嘗試從瑟曦口中套出更多有關的信息來，瑟曦已經發出刺耳的慘叫。
菸灰色的火焰走遍她的全身，她的身體，以及背後的人面怪蛾法身，在火焰下均如被燒透的紙殼一般，落下大塊大塊的灰燼。
無數的蛾子從瑟曦被灰火灼透的胸腔內飛出，又一隻只的迅速隕滅。
就好像一株腐爛的菌菇在生命的盡頭猛地爆開，散出無數的孢子。
【灰燼之雪】下，瑟曦衰亡得比一張大火下急速燃盡的紙還要快。
在那團驀然炸開的渾濁煙霧內，羅南彷彿看到一張邪惡詭異，遍生蛾紋的女人面龐一閃而逝。
等他回過神來，瑟曦的一切都已在灰色火焰中消失不見，只留下一枚精緻小巧的女式戒指。
羅南擡手將那戒指抓起，看清楚黑色指環上鑄着一隻小小的灰色飛蛾，栩栩如生，彷彿下一刻就將活過來飛走。
“空間指環.”
羅南眸光微閃，這確定是瑟曦的隨身儲物戒指無疑。
連戒指都留下了，看樣子她也是徹底死亡，羅南親眼見冰火融合的灰色火焰將她的靈魂連同肉體燃盡。
【灰燼之雪】的威能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可怕，連瑟曦這般六級後期的存在，都無法抵抗。
但比起瑟曦留下的空間指環，羅南其實對她最後說出的“規則領域”相關的信息更爲感興趣。
身爲白巫王之女，瑟曦顯然對法術禁忌領域的具體境界劃分比他更爲清楚，只可惜，沒來得及從她口中問出點什麼，她就死了。
“回頭詢問艾爾莎，她背後有寒霜領袖的大長老，應該也瞭解不少.”
羅南想着，收起戒指，而後迅速朝一個方向飛去。
非定向空間傳送落點充滿了隨機性，未經固化的空間甬道也隨時隨刻處於變化之中。
想要返回靈湖，他還得多繞一圈。
“這個位置.距離那個入口應該是最近的了。”
羅南又一次來到當初他第一次進入靈湖的入口，急速穿過山谷的林蔭，來到入口前。
值守在塔塔卡山腳下那名爲塔塔卡.吉木力的樹人族守衛如今只剩下一副不知被什麼東西啃噬蛀空的屍體。
羅南屈指彈出一簇火焰，看着空洞枯萎的榕樹在火焰下燃成一堆黑色的焦炭，而後默默打開入口，邁步進去。
當他再度進入靈湖，身形出現在靈湖的上空。
偌大的靈湖忽然的陷入到某種詭異的安靜，無數道目光下意識地聚焦到他的身上，羅南平靜地環視底下，最後落在艾爾莎的身上。
“艾爾莎，別破壞屍體，我有用。”
羅南淡淡開口，而後右手擡起，輕輕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暗金色的線。
暗金之線頃刻膨脹成暗色金屬的洪流，分出數十股，兇獰如蟒般朝底下不同的方向撲去。
太古冰龍的低吟聲迴應着羅南的話。
當最後一名古巫復生會的巫師被清理乾淨，羅南一步邁出，緩緩落在兩名灰袍人的面前。
“三塔在上。”
爲首的灰袍人有着一雙如黑月般深邃靜謐的眼眸，當然這雙眸子此刻已盈滿複雜難言之色。
羅南以靈湖之禮迴應，後者看着他，低聲開口：“先知給你留了東西。”
羅南一怔，而後緩緩點頭。
一隻半透明的黑色飛蛾急促扇動着翅膀，穿過重重空間。
終於，它來到一片暗幕籠罩的空間。
這片空間空無一物，唯有一座螺旋狀的高塔聳立着。
高塔頂端，一個巨大的紫色黑洞懸浮，散發出難以言喻的恐怖和壓抑氣息。
飛蛾的翅膀被灰色的火焰點燃，無時無刻不在燃燒。
飛蛾的頭部，顯露出瑟曦那張焦切惶恐的臉。
蛾子迅速朝着紫色黑洞衝去，卻在黑洞邊緣被一片彷彿能碾碎一切的可怕場域阻攔。
透過扭曲的場域，能看到黑洞中心，八顆宛如微縮恆星的紫色光球懸浮，光球正中，有一道看不清樣貌的模糊人影正靜靜盤坐着。
人影面前，似乎還存在一團時時刻刻處在裂變狀態的黃金驕陽。
“尤文！尤文！”
瑟曦隔着場域，不斷呼喚着黑洞中央的人影的名字，猶如一名泫然若泣的女孩隔着窗戶用力拍打玻璃。 “我快死了，尤文！你聽見了嗎？”
瑟曦身上的灰色火焰仍在燃燒着，有一半的翅膀已經被燃燒殆盡。
她一邊哭一邊圍繞場域喊叫着，但場域中心的人始終不爲所動，似乎並未聽到她的呼喊。
終於，當飛蛾身體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之時，瑟曦終於徹底絕望。
她懷着最後戀戀不捨的眼神深深朝紫色黑洞看了一眼，而後振翅沒入虛空，消失不見。
當飛蛾離開之後，紫色黑洞中心盤坐的人影緩緩睜開雙眼。
那雙已經徹底化作深紫色的眼眸中彷彿有數以萬計的符文同時生滅，宛如無數的星辰閃爍。
尤文圖斯淡淡朝瑟曦離開的方向望去一眼，而後漠然收回目光。
他輕微吸氣，周身懸浮環繞的八件各不相同，形態各異的套裝法具一件件自行穿戴在他身上。
當八件套裝穿戴整齊，每件套裝之間彼此呼應，其中凝固的星雲貫通流動起來，就彷彿將一整片完整的星空給披在了身上。
尤文圖斯披散在肩頭根根晶瑩，紫色漸變的長髮無風揚起，伸出雙手，慢慢握住胸前正中一柄全身散發出刺目光芒的黃金之錘。
那黃金戰錘上無數符文陡亮，雷霆與火焰的力量似無數火山同時噴發而出，卻被尤文圖斯手中流淌下的紫色星海一點一點壓制下去.
“唰——”
無聲無息的，一隻燃燒着灰色的飛蛾衝入空間。
這片空間的天空同樣被沉重的黑色佔據，黑色之下，卻充斥着密密麻麻無法計數的扭曲血色。
就好像空間裸露在外的血管，全部連接着最中心位置的一顆“心臟”。
飛蛾進入空間，所過之處，那些“血管”紛紛避讓，轉眼間便抵達“心臟”位置。
黑與紅交織的濃稠中，一隻寬厚的男人大手伸出，輕輕接住了那隻幾乎燃盡的飛蛾。
飛蛾身上燃燒的灰色落在男人的掌心，周身連通着無數扭曲血光的男人慢慢擡起頭，露出一張被無數凸出筋絡以及符文紋路佔據，詭異滲人的面龐。
“規則領域.”
“是哪個七級將你傷成這樣？”
男人低聲開口。
棲落在男人掌心的飛蛾，那張屬於瑟曦的臉張了張嘴，但還沒等她說出話來，菸灰色的火焰便已經將她完全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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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徹底燃盡，什麼都沒有留下來，哪怕是一點灰燼。
“哪怕你早到半個呼吸，哪怕你早一點.”
“瑟曦..瑟曦”
男人的聲音微微顫抖着，臉上連接無數筋絡與紋路的八個拇指大小的血洞猶如流淚般全都淌下黑色的液體。
“吼——”
男人猛地攥緊右手，周身無數的扭曲血光齊齊炸開。
這片空間隨之震動，密密麻麻的白金與黑色紋路在虛空中凸顯，似潮汐般不住向四周擴散出去。
就在此時，一個陰冷的聲音飄蕩過來。
“想徹底擺脫衰血，這個時候，你最好乖乖的什麼都不要做。
等儀式達成，你有的是機會替她報仇”
虛空中，那些密密麻麻白金混雜黑色的紋路如脈搏收縮舒張般明滅閃動。
男人沉默下來，彷彿在思考聲音的警告。
片刻之後，無數的紋路隱去，男人悄然擡頭望向虛空的某個位置。
那處位置的空間陡然裂開，緊跟着一道人影踉蹌跌落出來。
男人張口，吐出一塊蠕動的黑色血肉，血肉射中人影，像種子一樣深深紮根於其眉心，剎那生長出大量的血管，植入進去。
人影慘叫一聲，像是被莫大的痛苦瞬間擊中，整個人緊緊抱着頭顱立刻蜷縮成一團。
“從今以後.”
男人低聲開口，“由你來接替瑟曦的位置..黎德信。”
後者強忍着劇痛，一邊瘋狂顫抖着，一邊在虛空中跪下，痛苦與狂喜兩種表情在其臉上交替。
“多多謝父親。”
男人幽幽垂下臉頰，再度進入到潛修的狀態。
偌大的空間內，唯有一道人影在不斷重複着跪拜叩首的動作，口中不斷念叨着：“多謝父親，謝謝父親”
羅南坐在一個灰色的房間內，房間的牆壁如被打磨過的鏡子一般光滑，卻並不映照他的人影。
他的眼神落於面前長桌上的三樣東西上，神情無法言說。
羅南也是才知曉，先知伊芙竟然在自己墜入離火之境的第一年就死了，連帶幾乎所有的命運鐘擺四級以上的精英巫師。
靈湖的大長老也並不知曉具體的原因，但先知伊芙在死前給他們留訊，囑咐他們將三樣東西交給羅南。
這也是黑月和深海學派大長老在見到羅南之後，並沒有表現出太過驚訝的重要原因。
他們早知道羅南沒有隕落。
“古音多。”
羅南輕聲念出幾個字。
這便是先知伊芙留給自己的第一樣東西——一張字條上的內容。
“代表靜默迴廊嗎？”
古音多是位於靜默迴廊的一個上古音系巫師流派勢力之名，早已消亡很久，當初羅南晉升黎明的地方，就在靜默迴廊。
羅南看着字條上明明白白的古音多三個字，眸光微閃，似乎是聯想到什麼，慢慢將字條放下。
以他對先知伊芙的瞭解，對方雖然身爲預言系巫師，總是喜歡當謎語人，但每次給出的指示都並不複雜，他只需要去一趟靜默迴廊，找到古音多的遺址，應該就能驗證自己心中的猜測。
先知伊芙留下的第二樣東西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盒子，盒子裡放着一顆外型近似乾癟蠶豆的植物種子。
盒子上標註着種子的名字——時之花。
但羅南詢問腦海中的阿拉贊，得到的答覆卻是：“我記憶裡能與這東西吻合的魔藥種子不下百種，無法確定到底是哪一種。
不過我從未聽說過有時之花這種植物。
太古時期，倒是有一個名爲‘時之砂’的巫師組織，主研時間系法術，無比的神秘，或許這是他們所遺留下的東西？”
連阿拉贊也無法確定。
至於最後一樣東西，則是一個古舊的黃銅懷錶。
沒有任何的指針，內部也似乎早已停擺。
如果說前兩樣東西羅南還能找到一點啓示線索的話，這最後一塊沒有指針的，損壞的黃銅懷錶，他就是真的毫無頭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