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待得方辰急速催動靈魂力發出瞭如此犀利的一擊，冰封聖主反倒是輕笑出聲，表情之中流露出的暴怒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隨手一拂，將方辰射出的陣紋給擊散。
看似狂猛無儔的破器術在其手中也是沒有半分奏效的餘地。
“好了，你們兩個小傢伙都安生些吧。”
他輕輕地拂手，將方辰送至了蛟聖身上，搖了搖頭，古怪地笑道：“你這小子倒真是膽大包天，難道不知道你我之間的差距恍如雲泥？”
方辰敏銳地覺察出這冰封聖主身上的敵意消散得無影無蹤，腦袋也一下子清明瞭起來，但是他心神仍然是繃得很緊，沒有任何懈怠。
面對冰封的詢問，他默然一剎，坦然答道：“知道。”
“那你還要出手？”冰封訝然，感覺自己真正有些搞不懂方辰的想法了。
“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總要搏上一把才能知道結果如何！”方辰面容之中浮現出了一片堅定，一字字蘊含了強大的心志：“若是連試都不敢去試，那麼修煉之人與田邊屈從於命運的草芥何異？”
“與草芥何異？”
冰封一震，喃喃自語，表情惘然：“命運？屈從？”
不斷地吟聲，他忽然長長地嘆息一聲，臉上些許惘然一掃而空，哈哈大笑道：“好，沒想到我冰封等了一生，倒是等來你這麼一個有趣的小傢伙！”
冰封看了看錶情中驚疑不定的蛟聖，搖頭嘆息道：“比下去了，徹底比下去嘍。”
蛟聖也不是蠢蛋，自然看得出冰封如今心情很好，很有可能剛纔的暴怒也不過是在試探自己而已。
他連忙賣乖道：“方辰這廝實在是膽大包天，不僅僅敢殺聖島執法使者，甚至對先祖您也敢出手，着實大逆不道！等晚輩有空，一定好好收拾他！”
“哦？”冰封聖主聽他如此一說，反倒是來了興致，含笑問道：“你殺了聖島的使者？幾個？”
“兩人，都是最低的人級使者？”方辰看出了他身上已然沒有了敵意，於是也好聲好氣地回答。
“唔，以你的修爲來看，能夠斬殺兩名聖島執法使者也算是很不錯了。”冰封含笑道，表情愈加柔和。他在乎的自然不是區區兩名執法使者，而是這背後透露出的膽氣！
“咳，還有一個地級使者，被方辰設陷，搞得暈了過去，連帶着他的守護者都是因此身亡。”蛟聖連忙補充道，拼了老命地代方辰表功。
“好了。”冰封聖主失笑，拈指輕輕一彈，噌地一聲將蛟聖打了一記跟斗。他笑道：“你這後輩修爲不算如何，但是這副心思倒是鬼巧！放心好了，我自然不會怪罪他……嘿，要是沒有這等朝我出手的膽氣，我又如何相信他日後膽敢與聖島對上？”
蛟聖一震，驚喜道：“先祖，你的意思是不解除他與晚輩之間的契約了？”
冰封聖主被他的驚喜噎了一下，險險沒有控制住一巴掌將他拍死的衝動，他哼了一聲道：“你這個被契約之人都不在意，我何苦來管你們這些破事！”
他搖頭不迭，沒想到鮫人族後輩中出現了蛟聖這麼個沒骨氣的傢伙，不思脫離控制，反倒是處處幫着對方說話，實在叫人氣煞。
“嘿嘿！”蛟聖撓頭不迭，表情訕訕然的。
“小子，我來問你。”冰封聖主凝視着方辰：“若是我將這王座交託於你，你能否代我鮫人族復仇？”
方辰皺緊眉頭，思忖半晌，而後微微搖頭！
“嗯？”
“晚輩可以答應你，傾盡一身心力，也必爲鮫人族復仇！重建往日榮光！只是聖島勢大，究竟能否成功，晚輩不敢保證。”方辰一字一句緩緩地道出，謹慎而堅定。
“唔。”輕輕地唔了一聲，冰封聖主滿意地道：“你若是滿口承諾我，我反倒是不會放心，那樣廉價的承諾要着實叫人不敢託付。你放心就是，聖島的底蘊我比你們瞭解得更爲清楚，自然不會寄希望你們能夠覆滅聖島，那樣的事情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苦澀一笑，知道縱然是自己全盛之時都妄想真正撼動聖島底蘊，更何況是方辰兩人？
“我只要求你，將暗中針對我鮫人族的黑手揪出來，殺死！並不要求你對聖島全面開戰！你看如何？”
方辰自然知道大凡勢力膨脹到了一定程度，其內部都不可能是鐵板一塊，只是撬動一角的話難度應該不大，冰封聖主的要求倒是不算是強人所難。
“我可以答應前輩，必將戮力以行！”方辰鄭重地承諾道，他看到了大羅宗與聖島勾搭到了一起，又親手斬殺了兩名執法使者，知道與聖島之間的恩怨已經結下。
反正蝨子多了不咬人，方辰倒也是不在乎再多上這麼一出了。
“好！本聖主就欣賞這等氣魄！”冰封聖主流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稱讚道：“我不會叫你這般沒頭沒腦地硬碰聖島，自有好處留給你二人！”
“先祖，我們在進入秘境之時，曾見到了數百道意境之力封鎖……”蛟聖腆着臉湊了上來，期盼肉骨頭一般看着冰封聖主。
冰封聖主哼了一聲，有些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無奈地伸手一點！
“嗤嗤嗤嗤”，乍然間雷池之中噴射出了數百道光華，華光凝鍊於空，形成了一幅幅奇景：
或是山川錦繡，或是大河噴涌，甚至有日月懸空，宇宙浩渺……
“這些都是當年被我所殺的通玄境強者所留下的意境之力，總共九百九十九道！”冰封聖主表情雖然強作冷靜，卻也透露出了一絲傲然之色。
九百九十九道？
方辰不禁瞪大了眼睛，旁邊的蛟聖不必說，早已是一腦袋砸在了地上！
九百九十九道意境，相當於死於他手中的通玄境強者便有如此之多！尋常之人不要說是殺了，哪怕就是見也不可能見到這麼多通玄！
可是冰封聖主，他一生爭戰竟然戮殺了這麼多強者，這該是何等驚天動地的成就？
要知道，一名通玄境強者就可以在南域保證一家宗派興旺，直入頂尖行列了啊……
“前輩大能，晚輩佩服。”饒是心高氣傲，方辰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冰封揮動手掌，想要裝出輕描淡寫的高人姿態，可是那壓抑不住的受用之色卻是出賣了他。
方辰暗笑，如今倒是理解了蛟聖那一副臭屁的性格到底是從何處傳承而來了……
“這意境之力留給你們有兩大好處，第一，就是你們所要的感悟意境！”
蛟聖眉心射出了一道光華，倏然之間數百道意境之力轉動了起來，山河晃動、星月轉移，一道道磅礴浩瀚的意境之力鋪灑於天地，無邊無際地射落下來。
一時間，乾坤倒轉，天地失卻了方向，方辰都不自禁地迷失於其中。
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體被一束束奇妙的能量穿射而過，有些許奇妙的變化正在發生……
“尋常修煉之人即使是心煉地器，也很有可能失敗！因爲他無法順利地將其中的意境之力融合到自身！”
冰封聖主忽地伸手一抓，雷池之中立即浮現出了一團溫潤的光芒，這一團光芒吸納了無數意境之力後，形成了一顆瓜子大小的種子，表面呈現出一派玉色。
“這是悟意種，激發化生雷池之力以及諸多意境，每一月可以形成一枚！有了這顆悟意種子，可以用來改造人體，令得人體對意境之力的親和度變得更爲強大！從而順利成爲通玄境強者！”
方辰含着一絲疑惑將悟意種抓入了手心，在冰封聖主的示意下將之煉化，頓時就感覺到了一股奇妙的能量進入到身體。
幾乎是剎那間，他感覺到自己六識變得敏銳了數十倍，風之輕柔，水之律動，大地之震顫……
一切竟然都是無比清晰地呈現在了識海之內！
“咻”，他的靈魂力頓時與天空中一道意境產生了聯繫，勾動了那道意境。這道意境一眼望去竟是一片黑色海洋，死寂、冷沉、沒有任何生機！
“咦，原來你早已經感悟到了意境，天賦倒是極爲不錯，不過這道意境倒是不算極佳，純粹的毀滅難免落入了下乘。”
冰封聖主伸手一指，倏然一下，天空之中一道如同烈日般的光芒罩落下來，他道：“這是我昔日在異域之中斬殺了一名強者之後凝鍊出的意境，名爲‘不滅’！那名強者雖然只是通玄二階，可是這道意境之力卻已是無比澎湃，堪當越階作戰，若是他真正修煉大成，我也是難以殺之，就留給你來參悟吧！”
“你若是能夠將之感悟通透，日後自然是大有好處。”
方辰凝視着那道光幕，在其視線之內，烈日如同亙古存在，不死不滅，靜靜懸浮，似是能夠抗拒任何歲月流逝，大劫暗涌！
“不滅，天地滅而我不滅，天地亡而我不亡……”方辰喃喃自語，心中緩緩涌現出了一聲感悟：“真是無比霸道的意境！”
他感觸到了某些核心的存在，感覺到有一股股奇妙的意境之力從體內暗生！
所謂不滅，便是諸天毀滅而我不滅，這等意境是何等霸道？看似不動，實爲對諸天存在的不屑！
冰封聖主忽地一震，駭然地凝視着方辰，待得眼神落在方辰身上，看到那一絲絲閃耀着混沌色彩的光芒在其體內流轉時，禁不住暗道：“真是活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