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陳晉小朋友滿三歲了
楚三公子楚光琪端着酒杯, 真誠又憂鬱的感嘆“真真是流年似水呢…”說的文藝,但他身上只繫了兩個扣的襯衣和其上散發的甜膩香氣實在是沒什麼說服力。
所以陳晉小豆丁繃着臉把他往一邊推“一邊去。嚴肅點!”
陳晉的名子是他生父陳設取的,本來是陳燼。這名子實在是不怎麼樣, 連安小佳那種沒文化沒水平的猴子也翻着白眼提意見“怪怪的。”於是□□自作主張, 給改了個字。
總體來說, 陳晉小豆丁是個挺乖的小孩兒, 五好小朋友。嗯, 準確的說是好的有點過頭了。
從不愛哭,極度不滿的表現是扁扁嘴巴,再大一點就學會皺眉了, 而且特別事兒媽。
一週歲之前學會了走路說話,智商之高成熟之早令人咋舌。搖搖晃晃有驚無險在□□與楚昆蕪兩個大男人手裡長到了三歲, 就開始自詡爲家裡最成熟的男人了。
□□, 就知道跟楚昆蕪撒嬌, 好吃懶做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以色侍君的典型。他, 能算成熟嗎?
楚昆蕪,平時看着挺精明強幹個人,一到□□面前就犯迷,任他爲所欲爲甚至助紂爲虐,完全視原則爲無物。他, 能算成熟嗎?
所以, 陳晉理所當然拖着奶瓶圍着肚兜站到了風口浪尖上, 爲了這個家操碎了幼小的心肝, 稚嫩的眉心硬生生皺了個“川”字出來。
這小孩兒叫□□老爸, 叫楚昆蕪爹地,就是口氣有點那個。
早晨頂着兔子睡帽去捶臥室門“起牀!早睡早起身體好!”□□扶着老腰擡身看看時間, 六點二十。
“不許吃!糖吃多了會蛀牙!”豆丁揹着小手在房裡神出鬼沒“還有你,爹地,不許再給老爸買零食,吃多了不長個子!”楚四同志聳聳肩,□□恨的牙直癢癢,還長個纔怪!我難道還是青春美少年?!
半夜,牀上的人正□□做的事。豆丁來敲門,聲音迷迷糊糊卻思路清晰“爹地,你別每晚都欺負老爸!好孩子不許打架!哼。”牀上兩人僵住,小人兒踢踢踏踏遠去,嘀嘀咕咕“多大人了,怎麼那麼讓人操心!”
人的潛力是無窮無盡的,崩潰着崩潰着也就習慣了。□□對着那個坐在書桌前神情嚴肅看着連環畫的小孩兒,百思不得其解。陳家竟然有這樣的子孫,基因突變?嗯,絕對的基因突變!
陳晉小朋友揚頭望他一眼,嘴抿着目光甚是嚴厲,吩咐“楚三叔叔一會兒準得過來,我有預感!別給他開門。”
楚三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好好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風流浪子,怎麼就收服不了一個小豆丁呢?
陳晉一臉嫌惡,擰緊了眉拿眼角夾他“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老盯着我老爸,是不是想偷他東西?!”
這…楚三皮再厚也掛不住了,一個勁兒的解釋“哪兒能呢,我像那樣的人嗎?我用人格保證…”左右看看四下無人,湊過去一付討好豆丁同學“可沒這事兒啊,千萬別告訴你爹地!”否則,我有多少層皮也不夠扒的。
如果說陳晉小朋友心中最罪惡的形象是楚三,那相對應的,最光芒萬丈的形象就是錦戶陛下了。
每次錦戶來□□家作客,豆丁都要指揮着家裡另外兩位成員,來個徹底的大掃除,就差沐浴薰香了。
陛下一出電梯,準能看見小陳晉等在門邊,紅撲撲的蘋果臉上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阿錦叔叔…”叫的□□和楚昆蕪抖着手心酸,不平衡的恨不得去胸口碎大石。
小陳晉牽着錦戶的手進門,膩在人家懷裡,甚至非常大方的把他珍藏的巧克力與之分享。
這是什麼待遇?外星人級別的!□□氣不順裡走外轉,楚昆蕪抱住他往牀上撲,密密切切的吻。紀律委員豆丁同志終於忙自己的業務去了,咱也不能浪費了這大好的時光吧。
一樹梨花壓海棠…………
送錦戶離開的時候,□□面如春桃美目中波光流轉。小陳晉便奇道“嗯?老爸你又化妝了要去給安南叔叔拍照麼?”
……
總體上來說,因爲三歲的陳晉同志,□□與楚昆蕪的幸福生活就變成這樣子了。對這兩成長過程比較曲折和扭曲的人類,大家也沒指望他們能養出什麼正常人類來。可現實卻偏偏峰迴路轉柳暗花明。
陳晉的生母索薇隻身去了美國,並在那裡重組了家庭。每年回來一次看看兒子,主題就是抱頭痛哭並且懺悔不斷。
三歲的陳晉己經很成熟了,扭頭對楚昆蕪說“女生真麻煩。以後我也找個□□老爸那樣的。”
一句話,嚇的索薇直嚷着要把兒子要回去。
這事兒當然沒成。楚昆蕪說了“你見過哪個楚家人把吃到嘴的肉又吐出去了?笑話。”
□□點點頭,順便跟索薇解釋“我們寶貝他,含在嘴裡怕化了。你還擔心什麼?”
陳晉的生父陳設也不在國內,一直住在國外陪楊宇療養。□□就隔一段時間帶陳晉去探望一下。
這對父子好像天生不大對盤,相顧無言沉默之時居多。小時候陳晉一到陳設懷裡就哭個天崩地裂,尖叫起來魔音穿腦。現在陳晉三歲了,成熟了,待人彬彬有禮乖巧懂事。陳設便也欣慰,思忖半晌竟然對小弟□□說了句“謝謝。”
□□望着他鬢邊早生的華髮,緩緩微笑,平和聒靜更勝往昔“不,我應該謝謝你纔對。”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楚昆蕪倒與楊宇建立了某種默契,總是稱着人家父子見面的機會,淺談一會兒。從那房裡出來,楚昆蕪便在院中花架之下等□□,微垂的臉上波瀾不興,卻別有一番沉靜氣韻。
“談了點什麼?”□□忍不住問。楚昆蕪笑而不答,倒是陳晉豆丁在一邊插嘴“我不喜歡那房裡那個叔叔,又哭又笑的。”說着纏着□□脖子,又開始擰眉“我要回家。”
嗯,我們回家。
楚昆蕪牽着□□的手,把陳晉小朋友接來抱在懷裡,沿着花園中的小徑,回家。
天高風輕楓紅如丹,身邊人妙目流盼身有淺香,令人忘俗如墜夢境。楚昆蕪手上緩緩用力,脣卻在舒展的微笑。
至此,那些漫長的瘋狂的黑暗都只是過往,所以堅強的脆弱的承擔都有了彼岸。此世此生,再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