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在少宗白驚雲和二長老的帶頭送別下,三十人的賀喜團隊,從雲宗山門之處,乘坐飛梭,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這三十人,由結丹後期大圓滿修士樊綱帶隊,分別有結丹後期兩名,結丹中期三名,結丹初期五名,築基後期五名,築基中期五名,築基初期五名,凝氣期五名。
這些人都是各個層次的精英,蘇溶也大都認識。其中結丹中期之中,有一人名叫李書傑,長相頗爲英俊,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高傲之氣。
他,是大理國第一世家,李家的族人。也是李家在雲宗修行族人中,修爲最高的一個。此行,就是由他帶路。
當然了,作爲大理國第一宗門、南域大宗,雲宗此行準備的賀禮,也是極爲豐厚的。既是對世子的敬重,也是展現自己身爲第一宗的氣派。
“李師兄,我們這裡距離天河城,有多遠?”一個築基中期的女弟子柔聲問道。她也是出生在雲宗,父母都是內門弟子,資質還算不錯,擂臺大比時獲得了築基中期第六的名次。
這女弟子叫玉香兒,相貌不錯,笑起來臉上有一對淺淺的酒窩。她的問題,也是飛梭之上相當一部分人想要打聽的消息。
李書傑此時被人羣圍繞,此行又是去自己的家族,他很是高興,享受着衆人灼熱的目光。輕咳了一聲,他面若桃花道:“天河城距離這裡一萬里,按照飛梭目前的速度,大約到今日傍晚,我們就可到達,距離倒不是很遠。不過這也是對我們修士來說,若是對凡人來講,沒有五六個月時走不完的。”
見衆人點頭,李書傑眼神更是興奮,滔滔不絕:“這天河城四面城牆,都有數十里,面積很大。城內又分東城、西城和皇宮。皇宮就是皇族居住的地方,這個你們也知道。東城則是望族權貴、富商名流聚集之地,我們李家就處在東城正中,乃是京都除了皇宮最大的建築羣。西城就是普通人、小商販等等居住的地方,那裡有些魚龍混雜,但治安很好。”
……
李書傑滔滔不絕,他周圍十多個人也是挺的很入迷,更有女弟子幻想着要進城好好購物一番。樊綱和另一個結丹後期修士祝先站在飛梭之頭,負責掌控飛梭。蘇溶和幾個好友則是坐在飛梭船尾,一邊低聲交談,也順帶聽聽李書傑的介紹,對天河城有個更細緻的瞭解。
這些消息可不是馬向陽所能知道的,昨日他說了好多,也僅僅是他所聽說的傳聞,畢竟他也沒有去過天河城。
“沒想到這凡人都城,竟如此壯觀。這還只是聽說,要是親眼得見,指不定要有多震驚。”馬向陽憨厚的笑着說道。中年模樣的他,笑起來總是傻傻的,有些癡。
“就是就是。”這麼好的地方,我定要好好逛一番,給我孃親買些禮物。”方世凱兩眼放光,言語頗爲激動。
“就是若溪來不了,見不到這美麗的風景,華麗的城池。”李曉曉望着飛掠而過的連雲山美景,嘆息道。
林若溪由於三長老要傳授她一門法訣,遺憾的不能出來。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火熱,趙合德與聶小倩則是觀望着下方的風景,時而點頭應承一下。蘇溶則是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哎,我說,你想啥呢。”方世凱注意到了他,拍着他的肩膀問道。
“噢?沒事,想起一個熟人來。”蘇溶咧嘴笑着,卻察覺到兩道火熱的目光。
扭頭一看,正是不遠處的鄭鵬飛王宇二人。他倆周圍也聚集了幾個弟子,正聊天呢,看見蘇溶高興的樣子,心裡很是不爽。
王宇自是擂臺大比被蘇溶挫敗,心懷怨憤。兩年閉關下來,他已經結丹,穩固結丹初期。自以爲此時對上築基後期的蘇溶,只勝不敗。望着蘇溶的眼神,也是有些諷刺。
鄭鵬飛則是不然。他不知道他們從古境回來,喪失了記憶;而他的一些記憶卻並未被子夜抹去。特別是他與蘇溶爭執交手的那一段,不時的在他腦海之中迴盪。如此一來,他對蘇溶的態度,已經氣憤、痛恨到了極點,恨不能生扒蘇溶。
“看什麼看,沒見過啊!”方世凱順着蘇溶看去,發現了一臉黑青的二人,破口大罵道。
“沒看什麼。”鄭鵬飛輕哼一句,扭過了頭,不再理會他們。
“這王八羔子,膽子越來越肥了。”方世凱見狀嘟噥了一句。
“王師弟以後見他倆小心一點,二人都是結丹,你不是他們的對手。”馬向陽好心提醒。
蘇溶笑着點了點頭,轉而看向聶小倩,見她只是梨渦淺笑併爲吭聲,蘇溶輕一點頭表示明白。
午時三刻,飛梭駛出了連雲山脈的上空,進入了平原地帶。衆人眼前美景也跟着變化,特別是不時閃過的村落、城池,讓他們驚訝。這些人中的一多半,從來沒有見過凡人羣落,沒有接觸過普通生活。看到這一切,自然很是興奮,對天河城的期待,也是更濃。
酉時,衆人目所能及的地方,一處遼闊的城池出現。由於太陽剛落,天色有些昏暗,衆人在飛梭上朝着遠處地面望去,感覺那座城牆猶如一條長龍,綿延壯闊。至於其內,則是看不清楚,但直射天際的燈火通明,就如同長龍身上閃爍着光芒的鱗片,很是絢爛。
“哇,那就是天河城,真美啊。”一個凝氣九層的女弟子,雙眼直勾勾的望着遠處,小嘴微張,癡迷的叫着。
“是的,那就是天河城。”李書傑點着頭,同樣一臉喜色。
此行回來,是他的主場,這些人全部都要給他面子,又要受他招待。另一方面,他已是二十多年未曾回來過,對這裡的一切都很是想念,尤其是他的老母親,他的小妹妹。雖然他不是嫡子,不能繼承爵位。但卻是年輕一輩中排行老二的主脈族人,絕不是那些李氏分支所能比較的。
“李師弟,若我記得沒錯,你有二十年沒回來過了吧。”站在船艏的樊綱,扭頭一笑,謙和的說道。
這一路駛來,他僅僅與身旁的祝先交談,並未扭頭理會旁人,這乃是第一句話。
李書傑雖然有着大家子弟的高傲,心裡又是極爲激動,但是他明白,站在船艏的那兩人,是雲宗賀禮團的首腦,修爲又是放在那裡。他雙拳一抱,彎腰拜道:“是的,師兄說的不錯,已經二十年了。”
“想家了沒?”這次問話的乃是祝先,他相貌平平,個子也不算高。當初進門的時候資質只算是中等,卻憑着自己永不認輸的執着,生生修煉到結丹初期,一鳴驚人。進入內門之後雖未被長老收爲核心弟子,卻也是受到比其他內門弟子更多的關注和指導。如今修煉到結丹後期,隱隱的被雲宗上下默認爲是最有希望結嬰的五人之一。
“嗯,想了。我等修士,雖要看破紅塵,不畏生死,可是又哪有這麼簡單?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雖然我不曾白頭,年紀卻是真實的變大。我很想念我的孃親,想必她已經是滿頭白髮,老態龍鍾了。”李書傑說着,語氣漸漸有些哽咽。
許是被李書傑的哀傷感染,這三十人中差不多一半,都跟着傷感了起來。他們這些人都是從外界被選拔進來,不似那些宗門裡出生、父母都是修士的弟子。儘管修煉時間長短不一,修煉之人需斬斷世間情絲,但是真正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此時的他們,竟有些羨慕這些宗門裡出生的弟子、羨慕即將回到家族的李書傑。他們的內心在掙扎、在咆哮、在質問,到底自己此生還有沒有希望再回到故土,見到父母親人。
飛梭之上的氣氛,也逐漸從歡快熱鬧中冷靜下來,沒有人在開**談。聶小倩看着蘇溶,眼神之中流露出濃濃的關切。
“我沒事。”蘇溶搖着頭,雙脣微動並未發出聲響。
聶小倩見狀點了點頭,隨即轉身朝遠處看去。很快,她的雙眼有些模糊,充滿了晶瑩的,那是對蘇溶至純的關切。但她強迫自己沒有哭出來,加上天色的緣故,也沒人知道。
好一會,天河城更近了,站在船艏的祝先,終於開口了。
:“各位師弟,既然斬不斷,又何必強求?修道之人,萬念皆空只是假想,又何有真實做到之人?倘若修士無情無義、無恩無孝,又有何臉面敢接受蒼天祝福、修成傾世之功?所以爲兄覺得,斬不斷,那就深埋心底。即便此生無緣再見故土親人,心中有所想,腦中有所念,就足矣。”
祝先的話,既是安慰自己,也是安慰這些小輩。但是在蘇溶耳裡,卻變爲了另一重含義。
祝先的這句話,隱隱讓他感覺和無情道似乎有些聯繫。他低下了頭,往船幫挪了下位子,閉眼思考起來。
飛梭的速度極快,半個時辰以後,天河城已經近在咫尺,船上之人已經能清楚的看到城內的一切。
就在大夥以爲這就準備降落進城的時候,樊綱突然沉聲說道:“今夜,不進城。我們在城外,安營紮寨。”
這句話就好像一個泄氣的皮球,將原本興奮激動的衆人,一下子拉到了寒冰之中。
無奈,苦澀,雲宗的賀禮團,在天河城外五十里,安營紮寨,準備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