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扯淡！！！”
蘇景不自覺的壓低聲音，咬牙道：“你都說了，你打算用二十年的時間來讓大唐恢復國力，現在卻把這個難題丟給了我，姑且不論我從來沒有治理過國家的經驗，單單就算我真的是個能臣，沒有十幾年的時間，也休想完成……你還敢說你不爲難我？！你是要把我拴死在這裡嗎？”
“我說了，只要你能提出切實可用的建議，並且這建議能讓我認可，讓我確定能有實施的可能……那麼，我可以根據你的表現，提前給你獎勵也說不定！”
李曌微笑道：“放心吧，我不會把執行權也交到你的手上的，而且你好歹也是皇室中人，對於這些東西，應該不算太陌生吧？正巧你在這個時候出現，也正好是恰逢其會了。”
蘇景：“…………………………………………”
抱歉，我真的是一點都不懂，事實上就算是前身的楚南，也是兩眼一摸黑。
“那麼我的條件已經丟在這裡了，別說我爲難你，我已經看在你我的關係上，很是放寬了我的考驗了，若是旁的人，告訴他賣上十幾年的自由時間便可得到一件道器，莫說十幾年，便是三十年四十年，甚至於讓他終身受我驅使，他也絕對會甘之如飴的。”
李曌輕嘆道：“也就是你我之間有着這樣一層關係，我實在不願破壞你我之間的感情，所以……我已經對你再三退讓，也就是對你而已，這一點，你要明白，朕始終是大唐之主，朕要想要的東西，還從來不曾有得不到手的。”
“那需要我多謝你嗎？”
“你我之間，何必言謝。眼下你應該沒什麼頭緒吧，無妨，大可回去慢慢想，過幾日時間之後，我會派上官去聯繫你的。”
“好，我過兩日便給你答案！”
蘇景轉身往外走去。
“對了……”
李曌突然說了一聲。
“怎麼了？”
蘇景回頭望去。
卻正看到李曌臉上帶着些複雜的神色，她微笑道：“其實，小弟，你不用這樣戒備我的，我想要回玉佩，可你不給，我立即便放棄了，之前在大殿之內，我知曉會有危險，所以也提前讓上官告知於你，襄桓爺爺已死，我如今已是孤家寡人，你是唯一有資格跟我平輩論交之人，我豈會害你？”
“我自然知曉。”
蘇景淡淡的答了一句。
“還有，你手中那塊玉霄佩，樣式與我的紫霄佩一般無二，而紫霄佩，我一直是隨身攜帶的，很多人都見到過，日後你若想見我，對那些侍衛們出示此玉，當可輕易進來。”
“我明白。”
蘇景應了一聲，走出了殿門。
門外……
李珺羨持劍侍立於側，注意到蘇景出來，她微微點頭示意。
蘇景同樣點頭，正要走，李珺羨卻突然問道：“程……不，十一公子……”
“嗯？”
蘇景驚奇的望了她一眼，竟然會這樣稱呼自己，看來，她是聽到了屋內的對話了。
不過李曌會允許她距離這麼近，可見這定然也是她的心腹。
雖然對於這個曾經兒時的玩伴，已經再無半點信任可言，能將那麼多無辜的百姓當作棋子來擺弄，這和自己不是同路人啊。
但既然與襄桓同屬於同一個組織，最起碼的還是可以保證的，她肯定不會出賣自己。
“怎麼，有事嗎？”
蘇景問道。
李珺羨那英姿颯爽的俏臉之上，浮現些微扭捏，隨即轉爲堅決，問道：“沒什麼，只是……襄桓前輩，真的死了嗎？”
“嗯，你認識他？”
“當年我曾跟在陛下身側，在前輩身邊聆聽過幾月教誨，受益頗深！”
李珺羨帶着些微黯然，輕聲道：“想不到如今再聽到他老人家的消息，竟然是死訊……我本以爲……唉……日後，若讓我見到了害死前輩的兇手，定然不會放過她！”
說着，看向蘇景的眼神裡，已經帶上了幾分和善。
顯然，是愛屋及烏了。
蘇景挑眉，心道這竟然也是襄桓的故人麼，當下轉身離開。
沿途……
經過含元殿的時候，遙遙的，似乎看到了殿外，李清川母親那侷促的目光，注意到蘇景的身影，她臉上帶上了幾分渴求之意。
蘇景並沒有過去，而是直接向外走去……只是走着，卻對着她微微點頭。
李母頓時放下心來，那紅潤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安心的神色，遙遙的，對着蘇景行了一個侍女禮！
“你做什麼？！”
李宗道踏前幾步，走到她的身邊，問道。
“王爺，沒……沒什麼的……”
“嗯，那就趕緊進來吧，稍後陛下會對你冊封誥命夫人，到時候，清川也能一步登天了，你們孃兒倆受了那麼多罪，如今，可終於是要苦盡甘來了。”
李宗道笑的得意。
他如今作爲幫助李曌剷除了五姓七望的最大功臣，又主動奉獻出了自己的女兒爲陛下解決了燃眉之急，免除了關鍵時刻的外戰……可以想見，日後，五姓七望消失之後，那偌大的權力真空區，自己將會是最大的得利者！
自然由不得他不高興。
李母輕輕嘆息了一聲，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跟在了他的背後，彷彿一個乖巧的侍女一般，沒有半點自己的主張。
而蘇景就那麼一路出了大明宮。
長安城內……
此時已是一片混亂。
所有的房門緊閉，店鋪也都關門，只是那緊閉的房門，卻都不約而同的悄悄暴露出細小的縫隙，窺探着外面的景象。
到處瀰漫着硝煙，彷彿無形的戰場……
寬闊的護城河內，漂浮着數之不清的浮屍，遠處不時有人被人追着慌不擇路，噗通一聲跳下河水，而後直接被箭矢射殺，本來清澈無比的河流，也被沾染成了血紅色。
蘇景一路走過。
雖然心頭頗爲擔憂家中的聆月和曲無憶，但心知兩人實力不弱，自保還是有餘，他也沒有走的太快，以免被追查到。
縱然如此，他仍然被三騎人馬給詢問了片刻。
待得確定了並非五姓七望之人之後，這才放他過去，並且很貼心的囑咐他，如今正是非常時期，最好還是回家裡，不要隨意出來的爲好！
蘇景道謝……
而後越過被染紅的護城河，看着那熟悉的院落。
看起來和之前一般平靜祥和……
“不知道李清川有沒有離開？”
蘇景嘀咕了一句，打開院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