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懸雲海的山巔上，一個魁梧的老人正撐着下巴，直視灼熱驕陽。
太陽投映在他眼眸中，彷彿水波一般扭曲震盪，絲絲金線在他瞳孔深處蠕動蔓延，顯得恢弘而神秘。
美麗靈光在他不遠處綻放，漫天光粒剎那間凝聚成人形，化作一名身穿白袍的平凡青年。
“瀚然，什麼風把你吹……”
魁梧老人輕笑着轉頭，對上的卻是一雙冰冷凝重的眸子。
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他意識到，恐怕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空間閉鎖！”
廣袤無垠的空間瞬間合攏閉鎖，整個世界就只剩下兩人間的方寸之地。
“時間凝固！”
風停雲凝，天地間的一切突兀靜止，只有平凡青年在這停滯的世界中前行。
“神性屏蔽！”
說完最後四個字，鳳瀚然剛好走到老人面前，深深施了一禮。
“貿然打擾，還請恕罪。”
根本沒心思跟他客氣，老人目光灼灼盯着他的眼睛：“發生了什麼事？”
呼~
鳳瀚然吐出一口濁氣，聲音沙啞低沉。
“王磊可能被污染了。”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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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若磐石的心境微微一顫，凝固的世界也隨之戰慄顫抖，彷彿隨時都會坍塌。
但老人很快收拾好了情緒，清澈眼眸再次變得古井無波。
“秦浩前輩，你是不滅一系現存的最古者，我想請問您，【永恆不滅無量劫】……真的有缺陷麼？”
秦浩眼中神光閃爍，過了好久才搖搖頭。
“你應該知道，我和王磊修煉的【永恆不滅無量劫】不是同一種東西。”
“我知道，但總歸是一脈相傳的功法，還請您不吝賜教。”
看着鳳瀚然固執的眼神，秦浩無奈嘆息一聲，幽幽開口。
“不滅一系的鎮國之龍有很多，但【不滅真龍】只有兩個，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因爲過去的【永恆不滅無量劫】是【術】，而不是【道】！”
秦浩輕輕點頭，眼神悠遠的看向遠方。
“從太古神話時代【中華】誕生的那一刻開始，祂就在永無止境的吸收消化其他文明的優勢。”
“從弱小到強大，祂不斷的學習，進化，孕育出了我們中華文明獨有的終極神性。”
“滄海桑田，其他恢弘一時的太古文明紛紛隕落，大地上的霸主換了一茬又一茬，唯獨我們永遠屹立在世界之巔，笑看對手一個一個粉墨登場，又一個一個黯然退去……”
“於是，最接近集體意志，文明靈魂的【鎮國之龍】開始思考，到底是什麼力量支撐着我們不斷前進？”
“謙遜、學習、中庸、包容、自我糾正，勇猛精進……”
“哲學上的特質只是外在表象，【鎮國之龍】們開始挖掘內心深處的神性，嘗試強化文明的根基！”
“但文明意志是作爲【人格神】與【自然神】之間的存在，祂是由大道孕育，集體意志凝結而成。”
“而【中華】又是諸多文明意志中最強，最特殊的存在，即便以【鎮國之龍】的智慧，去解析窺探矛盾而又統一的集體神性，最終也只能窺得一絲皮毛。”
“以人之軀學習真神本源，兩者存在的結構基礎都不一樣，照理說應該一事無成纔對。”
“不過，【鎮國之龍】中總有驚才絕豔之輩，在兩千多年前靈氣潮汐衰退最劇烈的那段時間，有一名真龍聖人將【中華】本源一分爲二，摒棄了獨屬於【中華】的唯一性，創造了兩條矛盾而又統一的道路……”
聽着秦浩幽幽的訴說，鳳瀚然眼神微動，輕輕開口問道。
“那位真龍聖人是誰？”
秦浩收回悠遠視線，輕笑着看了他一眼，話鋒卻突兀一轉，沒有正面回答。
“道是一種混沌未分的初始態，無爲自化，清靜自正，是天地之始，萬物之母，爲化生萬物的根源。”
“道是不可言說的，人的感官也不能直接感知，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持之不得。”
“道既是宇宙的本體，又是萬物的規，還是人生的準則，是我們靈魂深處的唯一。”
“道作爲天地萬物存在的本原與本體，締造、成就了天地萬物。但道成就天地萬物，並非有意作爲，而完全出於無意無爲，完全是自然而然。”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層層簡化剝離，所以……就有了凡人也能學習的【永恆不滅無量劫】和【混沌歸源紫煌劫】！”
頓了頓，秦浩再次移開視線，看向遠處的虛空。
“道是出自形而上，而貫穿形而下的，而且在貫穿中，不給天與帝這類有意志、有目的的造物主，留下任何插足的餘地。”
“在這位真龍聖人的改造下，【人格神】……甚至【自然神】都從神州大地退場，文明的意志凌駕一切！”
“從此之後，天人合一，【中華】褪去了舊日的鱗片，真正成爲了萬物的主宰！”
鳳瀚然眼中神光閃爍，已經明白了他說的是誰。
老子，李耳，李聃，道教始祖，太上老君！
恍惚間，鳳瀚然腦海中忽然閃過了莊子振聾發聵的一句話。
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結合今天得到的信息來看，他似乎對這句話又有了一絲新的理解。
“但是，【中華】既亙古永恆，不動不變，同時，祂又隨時隨地處於激烈的進化蛻變中。”
“李聃僅僅只是爲我們打開了兩扇門，剩餘的道路卻需要接下來數千年裡的【鎮國之龍】一點點探索。”
“從最初只能溝通【中華】的心法，後面逐漸融入【萬劫金丹先天罡氣】、【金剛不壞體神通】、【至聖金甲】、【逆輪脈查克拉】、【龍語鱗甲符文】……”
“最後，纔有了我們今天所看到的【永恆不滅無量劫】！”
“一直到幾十年前，靈氣衰退到達谷底，諸天萬界的維度法則產生了劇烈波動，這兩種功法才從理論上完成了終極統一。”
“真正成爲了足以秉持修煉的【道】，而不是我們所兼修的【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