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蠻荒史話

“嘿!哈!嘿!哈!”天剛矇矇亮,外界還是麻黑一片,河谷中就響起了紛亂的呼哈聲,帶着一股子昂揚的朝氣,昭示着新一天的來臨。

王離早已經起身,或者說他一整個晚上都沒有睡,都是在整理這身軀的記憶,以及各類巫祭之法。

封神量劫也就是短短十數年,在這十數年中,他就要與此方世界諸聖爭鋒,繼而得窺此世的根本的道,可謂是時不我待,容不得半點空耗。

一個晚上,王離基本上消化了這身體的記憶,對巫祭之法有所瞭解,在這同時,根據蠻人巫祭代代的傳承,基本理順了這方世界站在巫祭角度的來龍去脈,進一步加深了對這世界的瞭解。

在來封神世界之前,王離對這方世界的瞭解多是自《封神演義》以及量劫期間來此世界的冒險者所蒐集的信息,瞭解有限,認知十分片面。

《封神演義》爲地球人感通虛空所作,以凡人的目光來看待封神世界某個時期焦點的諸事,又加上種種主觀色彩,這本書也只能參考,不能以之爲憑據。

冒險者來此世界,少有接觸到頂級,得到的信息也不多。

王離降臨的身份卻是不差,爲一方部落的巫祭傳人。

五溪部落在蚩尤時期也曾強盛過,曾經是九黎部落聯盟八十一氏族之一,此前還有着更久遠的傳承,所以現在雖然實力不甚強大,但是自這傳承中所得的東西,反倒是比前兩者更多。

來這世界之前,王離對封神世界的認知除了書上之外,更受到昔日洪荒類小說的影響,稱鴻鈞等人爲聖,對此方世界諸多力量的認知也有着誤區。

真實封神世界中的鴻鈞諸人,雖然能力與小說中聖人極類,實際上卻是有着區別的,而此間頂級大能之間的關係,也非是那類書中所言。

封神世界中的歷史,非是洪荒史,而是神話史。

神話的起源爲盤古,盤古於混沌雞子之中覺醒,繼而開天闢地,又隕生天地萬物以及億萬諸靈,這方世界以盤古世界命名更佳。

盤古開天闢地,身化天地萬物、億萬諸靈,此世界的一切造物,多出於此類,除此之外,就是盤古體外混沌與盤古世界交雜演化。

蓋因天地間一切的起源爲盤古,因此,巫祭所傳神靈之法,以盤古上帝爲最根本的神靈,是爲最根本的祖神。

盤古開天闢地之後,無數年月之間,天地間誕生的第一位大神爲女媧,這位大神,秉承了盤古大部力量而生,是故,在巫祭的傳承中,她是上帝神女,力量與位格非同尋常。

她的事蹟,在《封神演義》的開篇就有言說,上帝神女,造人補天,當今之世,一切人類的源頭,就在於她。

女媧在神靈祭中僅次於盤古上帝,爲蠻人起源之祖神,這女媧,絕非其他小說中所謂鴻鈞之徒,可以說,女媧誕生之時,此世鴻鈞還不知在哪個疙瘩。

鴻鈞以及諸位弟子,相較於女媧乃是後來居上者。

他們的出身也是不凡,各有秉承盤古力量,鴻鈞又啓修行之法,他們的成就既是先天而來,也是後天修行所得之果。

先天與後天相交,當今之世,反以鴻鈞果位爲高,諸教主也是僅次於女媧。

盤古開天,女媧造人,接下來就是蠻荒史話,蠻荒時代是蠻巫最爲輝煌的時代。

那時候,女媧造就的人類之中,第一批人類血脈最爲純淨,一個個皆是天人之軀,身體精神無不與天地相合,強大到不可思議,巫祭之法的起源,就是這一批先民開創。

共工氏、祝融氏、昊天氏、后土氏……一個個名字,無不是在史話中綻放着璀璨的光輝。

可惜這一輝光並不長久,大勢盛極之後,開始轉衰退,蠻荒時代的輝煌在最巔峰處終結在共工氏與祝融氏手中。

水火之爭,無數蠻人部落卷入其中,在天塌地陷中盡化爲歷史的塵埃,也引出了女媧補天之事,這一爭,蠻人中沒有誰是勝利者。

蠻巫輝煌的年月之後,大步衰退,新興的修行力量開始出現盤古世界的大舞臺上,雖然巫祭傳承仍存,甚至至今北方中原大商朝廷也依舊傳承着巫祭。

但是後來者中再沒出現過共工氏、祝融氏那等強大的存在,天地的主導悄然間已經轉入了新興的修煉者手中。

蠻巫漸漸沒落,卻也不甘就此退出天地主導,與新興的修煉者之爭幾乎貫穿了後來的整個史話,其中最大的一場爭鬥,正是此時五溪部落依舊還記得十分清晰的蚩尤氏與軒轅氏之爭。

這一爭,以蚩尤氏失敗爲告終,在此之後,整個蠻巫再無強大者和成體系的力量。

戰勝了蚩尤之後,軒轅氏爲首的諸部脫離蠻人系列,軒轅氏自居天地之中以爲中國,自號曰黃帝,只將東南西北四荒之地的其他部落,稱爲西戎、南蠻、東夷、北狄。

這等稱呼,自有自身超脫,貶斥原來之意。

不過且不言西戎、東夷、北狄之地,在整個南荒,南方的蠻人不僅不以南蠻爲貶,反以爲榮,自以爲南蠻者承的是上古蠻人正統,乃是最純正的人類,也視北方中原之人爲先民的背棄者。

這就是王離自巫祭傳承中所整合出來的史話,從這史話之中,王離已然改變許多來時對此方世界的認知。

院落外,王離回思整理着昨夜的收穫,周圍部落中未成年的少年們的哼哈有聲的鍛鍊着,幾個蠻人壯漢在指導他們如何用身體、用武器戰鬥。

少年們有學有樣,只看他們的個頭一個個都足足兩米,舉手擡足都是近千斤的力氣,呼喝間舉起一個個石墩,輕而易舉的擺出各色姿勢,這身形和力氣,委實讓人難以相信他們還未成年。

他們大多赤着半身,結實的身體,猶如銅澆鐵鑄,大量的運動,使得他們身上彷彿被雨水淋過,滿是汗水,又被熾熱的身體烘烤,化爲水蒸氣。

部分汗水混雜着鹽分的結晶,粘在他們身上,化爲一層塵垢,在塵垢中,依稀可以看到有紋身一般的東西化爲活物張牙舞爪。

那紋身一般的東西,不是其他,正是他們自出生時納入身體的獸魂。

他們是被巫祭以簡化獸魂祭法固化加持的獸魂戰士,身上擁有的不僅僅是身體的力量,更有着融入身體的獸魂之力,也正是如此,他們纔可這般強壯。

朝陽初起,又有着晨練的少年,整個部落都洋溢着一股朝氣,昨天晚上那抹悲涼此時似乎已經全然不見。

河谷山壁上的洞穴內,五溪善翼也迎來了新的一天,他滿眼通紅,洞穴內,盡是炸裂的龜甲,呈現粉末狀,鋪滿一地,面對着前所未有的占卜結果,他一晚沒睡。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占卜術好像失靈了?”

他擡頭看着天空,閃過一絲迷茫之色,隨即恍然:“不,沒有失靈,昨天第一塊龜甲前期還很正常,預兆着危機,危機一起,四散的蔓延,分明是無數種可能。”

“這天,這地,難道……難道比祝融和共工氏水火之爭的大災難要來臨了?”五溪善翼渾身的皮毛都顫慄起來,忽然,他目光一凝,明明是平視,眸光卻恍若俯視。

五溪部落河谷的東北方向,層層密林上空,一團無形的力量在天空高速飛行,卻不帶起半點風聲,這團力量形體巨大,具體形狀若有人能見,看到的就是一隻奇怪的大鳥,又似山間兇橫的野獸。

它面目猙獰,有着修長的腰身和四足,背上卻有一對巨大的羽翼,羽翼一振,就能帶起巨大的風力裹挾着它飛出近百米。

密林中,一隊彪悍的蠻人踏着飛快的步伐輕易在樹幹上跳躍着。

這些蠻人,不同於五溪部落的人,他們身上都穿着着十分精緻卻輕便的甲冑,腰間個個都有着武器,或揹着長弓,或扛着戰斧,爲首的人腰懸長劍,身形遠比其他蠻人瘦弱的多,在林間跳躍的時候,也格外輕盈。

“停!”似是感受到了什麼,爲首持劍者輕喝了聲,周圍的蠻人瞬間按下腳步,各自落在一個粗大的樹幹上,按下武器,隨着爲首着一同將目光往天上看去。

天上,什麼也沒有。

不過衆人卻滿是警惕,如臨大敵,爲首持劍者,緊緊盯着天空,一動也不敢動,片刻之間,已經滿頭大汗。

“來者何人,這裡已經是五溪部落的領地。”

呼呼風吼,猶若雷霆自九天按下,來人鬆了口氣,抹了抹頭上冷汗,雙手抱拳,示意自己未帶武器,又躬身一禮。

“天上可是五溪部落大巫祭五溪善翼,熊楚部落巫祭熊廷烈奉命前來傳信,懇請大巫祭當面一會。”

熊楚部落、熊廷烈?

五溪善翼幾乎是瞬時想到了昨天晚上第一個龜甲占卜的結果,他昨日佔卜,幾乎所有的龜甲都直接粉碎,可是第一個龜甲卻是不同。

第一個龜甲,先是顯示了危機的裂紋,然後才發散裂開,最終炸碎:“難道這臨近的危機就應在熊楚部落,熊楚部落的確強大,可是勢力範圍不是還在南荒東北,什麼時候竟擴張到了南荒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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