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八章 走眼

當獨孤求敗踏入山谷,不由大失所望。

並沒有想象中的隱世高人,只有一個弱冠少年,正坐在竈臺邊做木工。

獨孤求敗自失的一笑,這世上哪有那麼多隱世高人,自己有些異想天開了。

不過他還抱着一絲僥倖,或許這少年並非一個人住在這呢?

獨孤求敗往茅草棚行去,只見那少年站起身來,將一塊四四方方,由幾塊木板拼接而成的大木板,放到了竈臺鍋子上。

隨即扭頭看向了他,原本清冷淡漠的臉上,露出一個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

“想不到這山野深谷,也會有客上門,不知前輩所爲何來?”

獨孤求敗看到羅長風臉上的微笑,自己也不由露出一絲笑意,這少年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也很容易獲取別人的好感。

在《多情劍客無情劍》世界的時候,羅長風從白玉京身上學到了一件事,無論多鋒利的劍,也比不上一個動人的微笑。

笑,也是一種武器。

劍可以殺人,可以讓別人懼你怕你,而笑,卻可以征服人心。

獨孤求敗微笑道:“不過是隨意走走,沒想到竟走到了小兄弟的居處,小兄弟年紀輕輕,卻不知爲何會隱居在這山野深谷?”

羅長風道:“並非隱居,只是找個清靜之所修行練功罷了,倒是前輩,似有隱遁山林之意。”

練功?

獨孤求敗眼中浮起一絲回憶之色,看到羅長風,他想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

當看到羅長風腰間的長劍,目光不由閃了閃,他忽然想要收個徒弟。

“小兄弟是個劍客?”

羅長風也看了看獨孤求敗身上的三把劍,道:“前輩也是個劍客,而且,是一個高明的劍客。”

獨孤求敗饒有興趣的看着羅長風,笑道:“何以見得?”

羅長風認真的道:“因爲前輩身上有三把劍。”

獨孤求敗道:“我有三把劍,那又如何?”

羅長風道:“三把劍,代表了三種境界,不過,前輩本該有四把劍纔對。”

獨孤求敗眼中精芒一閃,臉上的笑意也不由大了幾分,“小兄弟爲何覺得我該有四把劍?”

羅長風道:“前輩左腰上的劍,當是前輩踏入江湖時所用的第一把劍,這把劍凌厲剛猛,無堅不摧,這也是劍道的第一重境界——利劍無意。”

獨孤求敗眼中露出激賞之意,道:“說下去。”

羅長風接着道:“前輩應該還有一把軟劍,軟劍善變,招式奇詭,此乃劍道第二重境界——軟劍無常。”

獨孤求敗目光灼灼的看着羅長風,也不說話。

羅長風指了指他背上的黝黑長劍,道:“前輩背上那把劍是完全用玄鐵打造,想必十分沉重,沒有七十斤,也有六十斤。”

獨孤求敗笑道:“這又有何說法?”

羅長風道:“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劍道第三重境界,武功到了這等境界,縱使平平無奇的招式,也能發揮出莫大的威力。”

“再加上一把堪稱神兵的玄鐵重劍,不論對手如何出招,武功中有無破綻,前輩只管揮出一劍,便可一力破十會。”

“所謂的大巧不工,便是以最簡單、最直接、最剛猛、最霸道的招式強壓對手。”

獨孤求敗聽得連連點頭,他探手輕撫插在腰帶中央的木劍,看着羅長風,道:“還有一把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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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長風點點頭,道:“不錯,還有一把木劍,這也是前輩目前所處的境界——草木竹石,皆可爲劍。”

“到了這等境界,一舉一動,皆可引動天地之力,無論是一根茅草,還是一截樹枝,在天地之力的加持下,皆是一把無堅不摧的寶劍。”

“這樣的劍,或輕或重,或奇或詭,但憑一心。”

“哈哈哈哈……好,好……”

獨孤求敗聽完羅長風的話,忍不住仰天長笑,知己,就憑羅長風這番話,便可被他引爲知己。

他縱橫江湖三十餘載,從來沒有一個人能理解他的劍道,而羅長風的話,幾乎將他這半生所領悟的劍道,做了一個總結性的概括。

他越看羅長風便越是順眼,那收徒之念,不由更加強烈,同時對教導出羅長風的人,也越加期待。

“小兄弟好見識,單憑這般見識,便可知小兄弟底蘊之深厚,放眼整個江湖,也無幾人……不,無人能比。”

說完這句話,獨孤求敗神色一整,道:“卻不知,何等高人能教導出小兄弟這般少年英傑,還請小兄弟引薦一二。”

“哇……哇……”

便在此時,兩聲鳴叫自一側傳來,獨孤求敗轉頭望去,頓時眼前一亮。

果然是他,之前他看到的,馭鳥而飛的人果然是這少年。

卻是老神鵰被獨孤求敗的大笑聲驚動,出來查看究竟,它昂首挺胸,高視闊步,自有一股凜凜之威,看得獨孤求敗是嘖嘖稱奇。

羅長風跟老神鵰打了個招呼,這纔對獨孤求敗笑道:“正如前輩所見,這山谷中,便只有在下與雕兒相伴,並無他人。”

“哦?”獨孤求敗聞言一愣,不由大失所望,但隨即又升起了一絲希望,既然他是孤身一人,這收徒之事,反而會少許多麻煩。

羅長風對走到近前,看着獨孤求敗,眼中露出好奇之色的老神鵰道:“雕兒,這位前輩是咱們的客人,我會好好招呼他,你且去吧!”

老神鵰偏頭看了看獨孤求敗,不過羅長風一邊說話的時候,還指了指山洞,它倒是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當下點點頭,“哇哇”鳴叫了兩聲,轉身往山洞返回。

羅長風這纔對獨孤求敗笑道:“雕兒乃是異種,頗通靈性,智慧之高,除不會開口說話外,與人無異。”

獨孤求敗讚歎不已的連連點頭。

羅長風看看天色,將一個樹墩凳子搬到獨孤求敗身側,道:“前輩,天色不早,還請先歇息片刻,待在下做些飯菜,好款待前輩。”

獨孤求敗欣然道:“如此也好,那就多謝小兄弟了。”

說完這句話,獨孤求敗便不客氣的坐了下來,瞥眼間看到那四四方方的鍋蓋,大爲好笑,忍不住開口道:“小兄弟,鍋是圓的,鍋蓋自然也得是圓的,你這方鍋蓋,可並不合用啊!”

羅長風點頭道:“前輩所言極是。”

說完這句,他便彎腰在竈臺前的柴薪堆裡,撿了一截半尺來長,小拇指粗細的枯樹枝,倒持在手中,如同握匕首一般。

獨孤求敗看得一愣,然而下一刻,他卻霍然站起了身,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便見羅長風真的就是將那截枯樹枝當成了匕首,稍稍傾斜,輕輕一插,已沒入那方形鍋蓋的邊緣,隨即順着鐵鍋內一寸處畫了個圓。

已經變得渾圓的鍋蓋頓時落到鐵鍋上,蓋得嚴絲合縫,多餘的邊角,便落在了竈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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