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升起，但沒有經歷黎明的晨曦。
鉛灰色的天空，灰燼如雪簌簌飄飛，有猩紅的電蛇不時在高空飛竄。
“大公妃！”
“秘書長！”
“首席！”……
赫敏所過之處，人們紛紛行禮，叫什麼的都有。
都對，威森加摩首席戰巫，高地大公妃，國際魔法聯合會秘書長……
赫敏現在擔當的職務，多過那些騙子印在名片上的職銜。
文明毀滅，這裡已經是最後一處還有秩序存在，起碼的公正仍舊在正常運轉的所在。
隨着情勢的進一步惡化，赫敏每日的工作生活內容，已經非常像屠夫型獨裁者了。
兩百多名犯法的民衆等待着最後的宣判。
赫敏接過報告，上面簡單的羅列着這些罪犯的身份信息和所犯罪行。主要是傷害他人和食人，年級最小的只有15歲。
抽查的點了其中幾個人的名字，分別與這幾人對視，赫敏確定他們有罪。
她現在就是裁決，代表公正。不光因爲權力，還因爲她像凱恩一樣，是一名至尊法師，以及靈能師。
她自小就擁有超強記憶力，而這不過是她的表層天賦。當實力提升到一定層次，喚醒深層天賦，或者說本原天賦，稱作靈性火花，這讓她在靈能師的道路上，比凱恩走的更遠。
也正是因爲這一天賦，她才能在凱恩死後，接掌鐵血蟲羣，不計代價，撐到凱恩生前制定的遠航計劃完成。
合上報告，遞給官員，赫敏面無表情的道：“依例行刑吧。”
官員向她行禮，轉身發號施令：“上彈，催眠。”
自有技工和巫師上前操作，動作利落，行雲流水。
他們將被成爲‘英勇’的活體炸彈，化解敵方太過淤積的戰力單位。
赫敏對受刑罪罰的哭嚎叫罵聽而不聞，向着辦公署行去。
辦公署前，黑壓壓的跪了一地人。
面對赫敏質問的注視，辦公署的一名工作人員臉帶尷尬的上前解釋：“跪了一夜了。”
赫敏面無表情的道：“這算什麼理由？”
說着就向內行去。
“大公妃，求求你，給我們一次機會吧，孩子是無辜的。”
赫敏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說話之人。
飄落的灰燼已經將其半埋，本就憔悴，愈發顯狼狽。
“我們不求自己能獲得赦免，我們只爲孩子求一個機會。”老者涕淚橫流的哽咽着說。
赫敏平靜的語氣中隱含着刀鋒般的冷冽：“我給你們機會，怎麼對得起這世界數億失去機會的父母？”
老者身旁的一個女人情緒激動的哭嚎：“我們那時怎麼知道會是這樣？”
“你們確實不知道。你們只是覬覦財富，貪得無厭，直到神廟之戰前夕還在製造事端。對你們及你們的家人，我這裡沒有憐憫，接受族滅的結局，安度最後時刻去吧。”
赫敏說完，決然的進了辦公署，戴着面罩、荷槍實彈的衛兵如同人牆般，擋住了入口。
僅僅是一夜，就已經積攢了不少需要處理的公文。
噩耗、壞消息，每一個決定都是在殺人，沒有好的選擇，只有最不壞的。即便是心志堅韌，做這類決策仍舊感覺糟糕極了。
赫敏又一次想起了凱恩。
冷酷的凱恩。
劊子手凱恩。
無心的凱恩。
黑暗的凱恩。
非人的凱恩……
人們送給凱恩很多負面的稱謂，就是不肯提那是在怎樣的一種背景下做抉擇。
只能前行，必須有人出來做這個事、擔這個責，收拾被禍害的不成樣子的爛攤子。
沒多少人、也沒多少人願意去嘗試着理解這種在心靈的拷問中作決斷的艱難。
人們選擇追隨那些只會誇誇其談的人，打垮那個努力做事的。
說說很容易，人人都是評論家。做呢？做多錯多，不做不錯。
“夫人，最後一批火種已經登船。”
瑟琳的報告打斷了赫敏的思路。
赫敏合上面前的文件，起身向外走去。
“通知佩刀聯隊，戰機全部起飛。通知不息號，一刻鐘後點火升空。”
“是。”
瑟琳欲言又止。
赫敏笑笑：“我對前進沒興趣，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去找凱恩討薪。”
瑟琳點點頭，傳達命令去了。
等瑟琳再次回來，帶回的是新的噩耗：“聖石公爵戰殞，戰場上出現12級邪能單位，最終防線已瓦解。”
“全民發放武器，魔導炮無差別開火。”
空中，人類最後的戰機聯隊與茫茫多的飛行怪展開交鋒，光芒閃耀，不時有血水碎肉和戰機的碎片如雨灑落。
大地震動，巨大的空天艦船在36臺助力火箭的推動下，向着天空筆直飛起。
“命令佩刀聯隊依附不息號，雷霆潮汐五分鐘倒計時。”
數分鐘後，從空中看，整個野澤園所在的大地都變成閃電的海洋，短暫的蓄勢之後是密集的叉狀閃電對空發射，宛如大雷暴的環境，令無數的飛行怪化作焦炭和飛灰。
然而在更遠處，能夠看到有更多的飛行怪自地面如股股仍在蜂擁而來。
“夫人，佩刀聯隊發來訣別電，聯隊將進行高空作戰，直至血灑長空。”
赫敏神色變的黯然，點點頭，沒說什麼。
佩刀聯隊的大部分成員，都是她那一屆的霍格沃茨的同學，包括羅恩?韋斯萊，納威?隆巴頓等等。
親人、朋友，當自己熟悉的人紛紛離去，再也無法見到，會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就彷彿自己的一部分記憶也跟着消散又或失色了。
‘嘣！’
奇特的碎裂的聲音，像是掙斷了某根粗弦。
這聲音不是在耳畔響起，而是在心中。
那是用直覺才能感受到的，越是靈感強，越是感受清晰。
赫敏知道，那是最終防護崩潰的聲音。
它是一種高端的防衛體系，是凱恩通過吸收哈斯塔的化身歐萊奧的知識，再結合自身的學識建立的帶有實驗性質的防護系統。
然而久守必失，敵人終究還是拿出滴水穿石的精神，生生將之擊破了。
同時，這有意味着近衛團全員陣亡了。畢竟他們外出戰鬥的意義，其實就在於守衛關鍵的活性節點。
“唉！”赫敏輕輕的嘆，有太多的可惜，多到她都感嘆不過來。
近衛團根本沒有成長起來，最終防護也是未完成品，還有納威他們駕駛的魔法戰機等等。
時間，以及凱恩。沒有這兩樣，人類一方的實力就越打越不濟。
根本沒有什麼以戰養戰，彼此完全不是一個體系，無論是器物，還是被佔領後的區域，都因污染而不能被人類利用。
後期完全就是靠着飲鴆止渴式的消耗所剩不多的遺產，撐到文明火種乘船離開。
天空中有透明的膜層在燃燒，腐蝕擴散的方式，邊緣發着光、冒着火，從斑駁到糜爛，露出了真實世界的模樣。
那是能讓心志不堅的人光是看一眼，就在絕望中崩潰的景象。
厚重的鉛雲，其實是觸手的海洋，就像是魔鬼藤的超級噩夢版，蠕動着，泛着油膩膩的光。
而原本不時閃耀的猩紅雷霆，其實是觸手的一次次鞭撻重擊，因之前一直不能攻破最終防護，從內部看，便是能量視角，擊打之力的展現。
而那飄飛雪片般的灰燼是真的，是從觸手海洋中滴落的有毒粘液滴落後，經最終防護層而被焚燒，才形成灰燼的。
現在沒有了防護，這些粘液便如同酸雨灑落，讓人有種站在邪惡巨獸的嘴下、承受其口涎的不適感。
地球的陸地就是這般被污染，這裡是最後一塊。
赫敏看向瑟琳：“選擇戰士的謝幕，還是跟我逃亡？”
“逃亡？”
“離開這個世界，回到1990年10月20日，未來入侵者威森加摩庭審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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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還有時之沙？”
“凱恩雖然戰歿，但並非沒有成果。爲了杜絕隱患，他選擇蒐集當年時之沙漏破損後流失的那些時之沙，這就是沙漠神廟戰役的主要動機之一。”
“這麼說正是因爲未來人穿越事件，導致凱恩決定集齊時之沙，提前揭開了神戰序幕？”瑟琳成爲凱恩的近衛，本身就已經有點晚，很多事直到現在也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