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羽心虛,認識是認識,可沒啥愉快的經歷,如果強吻了她也算愉快的話,那勉強算是吧。
蘇玲瓏不自然的晃動一下,臉色緋紅,表情不太自然,因爲祖孫三堂都盯着她呢。換在以往,蘇玲瓏只會對劉羽冷眼交加,可自從那頓飯桌之後,尤其知道劉羽就是她未來表姐夫之後,總覺得跟被劉羽強吻過一次,在吳筠婷面前就擡不起頭,彷彿做了賊似的。
給吳紅旗按了幾下,吳紅旗嘖嘖稱奇:“噝~果然好用,按幾下我頭就舒服多了。”
蘇母爽朗笑了笑:“好了,不聊了,進宴會吧,客人都來得差不多,楊司令沒回電話,怕是來不了。”
合着這次吳紅旗康復,風山市不少領導都來看望他,客人並非只有劉羽一人。
這下劉羽不爽了!
很顯然,這是一個公衆宴會,而不是家宴那麼簡單。類似這種宴會,誰不是提前個三五天通知,給客人緩衝的時間?但居然是快到宴會時才通知的劉羽,很有小瞧劉羽的意思,或者沒準是人家到了快開飯才一拍腦袋,噢,把劉羽忘了,這才匆忙通知。
你說劉羽能爽得起來?雖然表情沒變,但劉羽心裡頭的悶氣卻是不少,靠,哥們兒又自取其辱了。
蘇玲瓏有意無意的總注意着劉羽,雖然劉羽表面上沒變化,蘇玲瓏卻很敏感的察覺到劉羽心情似乎變差了。腦子微微一轉就想明白關竅在哪裡,她小心的看了看目不斜視的吳筠婷一眼。靠近過來,中間隔着兩人遠的位置。冷哼哼道:“小氣鬼!現在纔打電話你,還瞞着你是公衆宴會,這是我姥姥的意思,怕你破費,他說救你一命就是最大的禮了!這是不把你當外人,別不知好歹!哼!”說完,腦袋一偏,彷彿多跟劉羽說句話就是犯罪似的。
劉羽這才恍然。訕訕笑了笑,剛纔還真想歪了。
宴席是擺在了軍分區的食堂特級包廂,空間很大,平時不對外開放,只有類似獻禮、節日等大型宴會纔開放,今天算是破例了,沒辦法。風山一寶,探望的人多嘛。
包廂裡大小十桌,吳紅旗人老了,不怎麼太喝酒,所以就坐在了家人的一桌上,劉羽也安排在這上面。於理。他是吳紅旗的救命恩人,於情,他是吳紅旗的未來孫女婿,坐着一桌理所當然。
但是,吳家人覺得理所當然。有人就不這麼想。
安排坐席的是後勤部主任張忠,四十出頭。以往的大型宴會,都是他安排。本次宴會每個客人的身份他心裡都有數,對於吳司令桌上出現了一個劉羽的坐席,他很是詫異,他腦海裡飛速回憶起來,劉羽只是一個交警中隊長,平時又不來軍區,顯然跟軍區關係不大,怎麼給安排在了一號桌?
他只當是下面的人放錯了坐席,問都不問就安排在了外堂的一桌上,那裡是給司機秘書之類坐的
。饒是如此,張忠也覺得太給這個小交警面子了。張忠雖然有狗眼看人低的嫌疑,但吳司令被誰治好的消息卻沒怎麼傳得開,多虧蘇玲瓏,知道劉羽比較忌諱,所以叮囑了一番。
而吳家的人也樂得如此,一個神醫,越少人知道越好,憑什麼跟別人分享?
所以,當宴會開始時,劉羽有些詫異的坐在了外堂,跟身旁的人一聊才知道,他們都是領導身邊的司機秘書之流,這讓劉羽不大痛快。雖說我不太講究坐席,可你們吳家的門檻是不是太高了啊?
算了,又不是來求人家報答的,這飯隨便吃吧,吃完走路!以後我都不來了!
“兄弟,你哪個單位的?”身旁一個高高大大的青年和顏悅色的問道,旁人也投過來含笑的目光,難得來了一場公衆宴會,多結識結識人也不錯。
劉羽微微一笑:“交警的,小隊長,不值一提。”
劉羽覺得這個時候還是謙虛爲好,什麼我認識齊建華、認識莫言青之流的白癡話還是悶在肚子裡,裝裝草包好了。
可是啊,草包是裝好了,但對待他的反應,真叫劉羽無語!
那位和顏悅色的青年聽完,表情僵了僵,輕吸一口氣之後,屁股往那邊挪了挪,我靠,你一個沒品沒級的小隊長也跟我坐?
其餘看過來的人也紛紛轉過目光,彼此左右交談起來,偏偏劉羽一人被冷落在這裡,無人問津。
劉羽哭笑不得,一個人不太是滋味的喝着悶酒。
在內堂吳紅旗一桌上,一家人面面相覷,劉羽去哪了?
“你沒通知後勤?”蘇母皺着眉毛問向蘇玲瓏。
蘇玲瓏大叫委屈:“哪沒有?我還來看了一圈,明明有劉羽的坐席,怎麼現在撤消了?”
吳紅旗一言不發,他身後的通訊員卻是眉眼挑通的主,彎下腰小聲道:“首長,我通知張主?”
吳紅旗微微頷首,不仔細看,幾乎都看不到點頭的弧度。
通訊員小黃立刻小跑着找到了張忠,別看只是一個小小的通訊員,但分區裡一個主任都要給三分面子,誰叫他是司令身邊的人呢?
“張主任,通知你們安排在首長桌上的劉羽呢?爲什麼坐席被撤銷?”小黃不喜不怒的發話。
張忠陪着笑的臉登時僵硬,遲疑道:“你說的劉羽,是不是那位交警的中隊長?”
小黃繃着麪皮:“就是他,我們有通知過後勤部吧?現在馬上把劉羽找來,首長點名要見他
。”
張忠背後冷汗涔涔,終於知道自己幹了一件多麼糊塗的事!那個叫劉羽的壓根不是被安排錯,而是人家本就該坐那裡!他可好。把人家丟到了外堂!
馬不停蹄的,張忠一路狂奔到外堂。憑着記憶找到了劉羽一桌。
“張主任!”劉羽旁邊那高高大大的青年肅然起敬,站直了身子滿臉陪着笑:“你過來啦,來來來,感謝張主任賞臉,坐下喝一杯吧。”說着,朝劉羽擠了擠眼,竟隱隱有威脅的意思,小子。長眼點啊,趕緊讓個座!
其餘人也紛紛含笑站起來,不時朝劉羽使眼色,讓座當然是身份最低微的讓嘛,在座的,最低微的只有劉羽。
劉羽不爽了,靠。你們狗眼看人低也得有個限度啊!一頭怒火,劉羽索性站起來都欠奉,大喇喇的坐着自顧自的喝酒。
張忠急匆匆的趕過來,隨意點頭笑了笑,和顏悅色道:“請問,哪位是劉羽劉隊長?”
這下。一衆站起來迎接的秘書司機們傻眼了,表情凝滯的把目光聚集在劉羽身上,張主任這般客氣,居然是找這個不起眼的劉羽?
張忠登時知道這位坐着的是誰,陪笑道:“劉隊長。不好意思哈,下面的人安排有誤。請您移駕到一號桌。”
一號桌?這可是首長那一桌!在場之人,無不駭然,甚至有人手中的酒杯掉了都沒察覺。
劉羽錯愕,怎麼,合着我是給安排錯了?
不過飯都吃了一半,再換桌有啥意思?
“噢,我就這吧,哪裡都是一樣。”劉羽笑了笑。
可這話聽在張忠耳裡,那便是極度的不滿了:“哼!現在纔想起我?剛纔幹什麼人去了?”
張忠額頭冒着細汗,我個小祖宗啊,不帶你這麼坑人的,誰能想到首長的桌上居然安排了你這麼個小人物?
“劉隊長,我一定好好責問下面的人,給你一個交代,現在你還是過去吧,首長等着問話呢。”張忠苦着臉道。
吳司令發的話?這個劉羽倒不好再堅持了,微微頷首,看也不看這桌目瞪口呆的秘書司機一眼,跟着張忠進了內堂。
那高高大大的青年頹然坐下來,長嘆口氣,麪皮微微發燙,自嘲一笑掩飾尷尬:“呵……呵,劉羽劉兄弟本事很大嘛,能跟首長一桌,呵呵……”
“呵呵,劉羽也是,難得跟咱們湊上一桌,卻沒真交代個清楚,早知道,剛纔好好喝兩杯嘛。”另一個不無遺憾的掩飾自己的尷尬。
其餘人默不作聲,心裡震撼之餘卻不無遺憾,好端端一個能跟首長同坐的人物,居然就這麼放過了
!嘖!沒看準人吶!
張忠冒着汗,親自找來一把椅子給劉羽安排位置,只是經過剛纔那麼一撤銷,座次就不好再隨便打亂,該把這個不知身份的劉羽插進誰身側呢?
“姐夫!坐我這裡!”小筠夢遠遠的招了招手,指了指她跟吳筠婷之間的空隙,不成想,吳筠婷臉色一拉,朝小筠夢擠了擠,表示不許往這插人。
張忠渾身一個哆嗦,姐夫?這劉羽是吳司令的孫女婿?張忠只覺得腳底板直冒寒氣,我特麼是幹了什麼蠢事啊?
不過吳司令的孫女和那位孫女婿似乎不對勁,是鬧彆扭了?這位置怎麼插嘛?
好在蘇玲瓏也在小筠夢的一側,偷偷瞧了瞧吳筠婷的眼色,冷着臉哼道:“讓他坐這裡!”
吳家人投去狐疑的目光,你今天是不是對劉羽太殷勤了?
蘇玲瓏心撲通一跳,急中生智的支支吾吾道:“就讓他坐最下面,要是坐了上面,豈不是佔我們便宜?”
這是一個圓桌,背對着門的當然是最低的位置,蘇玲瓏這個理由大概說得過去。其實一般而言,正對門的座位是最尊貴的,但其餘的位置,尤其是圓桌上就不太講究優劣了。
好在也沒人多想,又把目光移了過去。
張忠如蒙大赦,趕緊把椅子插了過去,親自拉開椅子請劉羽坐進去,其姿態不能說不低。
擦了擦冷汗,張忠正準備離開,身後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怎麼回事?”
張忠渾身一個激靈,臉色發白的回身行軍禮,眼前這個人五十中旬,身軀筆直,一臉威嚴,給人一股如山嶽的壓迫感。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風山軍分區政委羅杜漢。
看上去羅杜漢風光無比。都已經軍分區政委啦!但風山軍分區暗地裡都喊他千年老二,原因還出在吳紅旗身上。
爲什麼?看看吳紅旗年齡就知道!雖然沒有太明確的退休年齡規定。但吳紅旗都八十歲的高齡,卻依舊坐在軍分區的司令椅子上,這裡面能沒有問題?一般的軍分區司令,幹到差不多70就下了,再晚一點75左右,可吳紅旗都80了還在位,你說下面的政委誰能舒坦?政委換了都不知道多少屆,吳紅旗卻依舊在位。
雖然十年前吳紅旗就退居二線。僅僅掛了個司令的頭銜,不怎麼管事,軍分區的事務基本都是下面副司令幹,但擱給哪個政委都不舒坦是不是?堂堂政委,一些事情需要商量還得看副司令眼色,能不憋屈麼?
而不巧的是,羅杜漢好不容易捏着鼻子幹完一屆。上面卻發話了,羅杜漢啊,你正直盛年,還大有可爲嘛,加上,那個表現不錯。繼續幹一年吧。羅杜漢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憋屈的繼續幹着政委,也因此得了個千年老二的名聲。
其實這麼些年,羅杜漢一直在找機會調走,他五十五的人啦
。再不加把勁混個司令,這輩子就到頂了。至於中央政委委員,他就不做這個夢了,能司令退休就祖宗顯靈,沒點背景,政委委員是甭指望,不比中央政治局委員簡單。
所以羅杜漢的怨氣可想而知,沒事就繃着個死人臉,逮着機會就炸一下刺。不過他當然不可能幹出明顯違規違紀的事,單單抓一下小事,落一落吳紅旗面子,純粹撒撒氣,噁心噁心人。
眼下正是好機會,張忠可是吳紅旗的人,逮着機會來幾句,不大不小,剛好合適。
待聽完,羅杜漢直接就把劉羽打進了吳紅旗的陣營,淡淡掃他一眼,繃着麪皮呵斥張忠一句:“還不給吳司令道歉?怎麼辦的事?”意思是給劉羽就不用道歉了,讓吳紅旗看看吧,自己的人怎麼辦事的。
張忠不得已,苦着臉一再道歉。
吳紅旗這麼大年紀,都快入土的人,對於權利爭鬥早已看淡,而羅杜漢雖然五十中旬的人,可擱在八十歲高齡的吳紅旗眼裡,還是小夥子,所以不怎麼計較,擺擺手:“張主任下去吧,羅政委代我好好喝兩杯,呵呵……”
羅杜漢悻悻,冷哼一聲轉身即走,可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接待員匆匆跑來,低聲對小黃說了什麼,小黃面無表情的傳遞給吳紅旗。
吳紅旗微微笑了笑,兩手襯着桌子準備站起來:“楊司令來了,扶我出去迎接。”
楊司令?羅政委微微吃驚,眼眸裡多了幾分明亮。楊司令可是省軍區司令,算是大區司令了,省委常委、政治委員,據說軍委裡關係不錯,若是能跟上楊司令的步伐,想調動一下未嘗不可能。
“哈哈,吳司令,你可千萬別起來,不然得有人罵我了。”一道洪亮的聲音從外傳來,只見一位快60的老人步履如風的大步走進來,身後還跟着倆通訊員,他人一來,整個包廂齊刷刷的全站起來行軍禮,一口一個“首長好”,聲音震得玻璃都輕微搖晃,宴會的氣氛瞬間被推高了一個層次,前所未有的高漲,饒是摸不着頭腦的劉羽也覺得熱血沸騰。
靠,這位楊司令氣場異常的足啊!一個出場便如此轟動?
“楊司令來啦。”吳紅旗咧嘴笑着,屁股卻是真的沒有擡起來,穩坐不動。
羅杜漢見有機會,趕忙上前陪着笑:“楊司令,好久不見下來,有很多話要跟咱們吳司令說吧。”
說着朝張忠使個眼色,威嚴的發話:“再去拿一張椅子來,安排在吳司令一旁。”
張忠爲難了,小心的壓低聲音:“羅政委,這桌滿啦,再塞不進去了。”
可是羅杜漢爲了巴結楊司令,話已經說出去,哪能再收回來?左看右看,只能讓劉羽讓一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