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怎麼回事？”古登雲好像還沉浸在程靈素的特別關懷帶來的美妙感覺之中，居然愣了一愣，心不在焉道，“說什麼？”
畢晶盯着古登雲的臉上上下下看了好半天，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醒醒嘿，別自我感覺太好了啊，人就是公事公辦，沒你想得那麼好。”
古登雲老臉一紅：“公事公辦那也不一樣……嘿嘿，你剛纔問什麼來着？”
“我問你，怎麼幾天生意就這麼好了？”畢晶沒好氣瞪他一眼，繼而不解道，“我也沒見你打廣告啊？不是，我看你啥都沒幹啊，怎麼突然就爆發了呢？難道你開掛了？”
周圍一羣人見畢晶問起這個，注意力頓時被吸引過來，齊齊看着古登雲。說實在話，就算現在銷量已經徹底上來了，他們都還一直暈暈乎乎，完全鬧不明白這平平無奇的小藥丸，怎麼短短几天就這麼掙錢了。
“開什麼掛？”古登雲估摸着也是喝了不少，酒勁一上來，晃着腦袋嘚瑟，“這就是咱的推廣策略你懂不懂？”
“屁的推廣策略！”畢晶擡起手做威脅狀，“趕緊說，不說打死你！”
古登雲喝了杯酒道：“首先呢，這種保健品是不能做廣告的，你知不知道，每年咱國家出多少種保健品？打了多少廣告？知不知道有多少保健品就因爲廣告亂吹，最後不是被查就是被砸了牌子的？知不知道有多少小黑胖子那樣的大腕，因爲代言保健品壞了名聲的？”
這一連串問題問出來，畢晶一陣頭暈，老老實實道：“不知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古登雲嘿嘿一笑，見畢晶手又揚起來了，急忙雙手一檔，道：“別動手啊？我雖然不知道具體有多少，但這這些年這種事兒可是一件接一件地出。不過這幫人大多是打着撈一票就走的主意，所以他們不在乎，大不了換個名字換個包裝就成。可咱不一樣啊，咱是要做長久生意的，不能跟他們一樣，一開始就壞了牌子。”
“對對對，說得對！”畢晶一陣點頭，“露水夫妻打扮得漂漂亮亮到處玩玩就算，長久夫妻居家過日子就得踏踏實實了……”
母老虎好笑地擰了這死胖子一把，怎麼這人隨時隨地都能聯想到莫名其妙的歪詞兒呢？可見果然讀書越多越反動……
“再說了，咱這產品就是爲了審批方便才弄了個保健品的名頭。可本質上他就是一種藥！”古登雲對胖子的爲人實在是太清楚了，倒是不以爲意，接着說道，“既然是藥，那就得講療效！你吹得天花亂墜，結果屁用不管，那不是白瞎麼？”
“你等等。”畢晶道，“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可就算有療效你也得讓人知道啊，我看你這一天天的什麼都沒幹，怎麼就一下子盡人皆知了？”
“誰說我什麼都沒幹？”古登雲道，“你以爲整個製藥廠就我一個人呢？你以爲古氏集團一年上千億的收入，都是我一個人掙出來的？團隊！團隊懂不懂？”
畢晶搖搖頭：“不解。”
“咱這藥銷量要想打出去，目標客戶就得精準。首先就得是應酬場上的常客——官場上的，還有生意場上的。只要把這些人拿下，口碑一起來，那些散戶還不是小菜一碟？”古登雲得意道，“早在十天之前，我就開始安排古氏集團各地分公司、經銷商，全面出擊，到處請當地官員、企業家吃飯了。任務只有一個，就是把客人灌醉，然後喂他們吃藥！現在這種形勢下，知道請人吃飯有多難不？知道我擔了多大政治風險不？”
“這事兒你都幹得出來？”畢晶瞠目結舌，“政治風險跟你個花花公子也不沾邊，關鍵這得花多少錢？”
一羣人目瞪口呆中，古登雲咕咚咚喝喝一大口酒，得意道：“錢不錢的沒什麼，關鍵是管用知道不？就算天天這麼吃，也吃不窮咱，何況這才幾個錢？咱還省了筆廣告費呢是不？就現在這行情，就算全都在縣城級別電視臺做廣告，一年沒個千八百萬的你能拿下來？關鍵咱這藥他真不是蓋的，當場就把人給鎮了！後來的事兒，你都看見了吧？常在酒場上混的，忽然看見以前不酒量不怎麼樣的，或者是一喝就醉的，忽然就千杯不醉了，你猜他們會怎麼想？”
“說白了，這完完全全的逆向操作，”古登雲總結道，“就靠人一傳十十傳百，就是靠口碑傳播……”
畢晶撇撇嘴：“就是傳銷唄？”
“你咋能這麼說呢？”古登雲委屈道，“這叫不走尋常路知道不？這案例，備不住那天就得寫進光華學院教材啊！”
“呸！光華學院要看上你這案例，那可就毀了！”畢晶啐道，“還不如多招幾個不寫論文就能拿學位的博士博士後呢！”頓了頓又道：“說的好像挺有道理似的，忘了你前兩天緊張成啥樣了？再說了，沒你們家老爺子的銷售網路，你能做到這麼快就把貨鋪開？”
“合理利用資源，也是做生意的要訣之一嘛。再說那是我們家老爺子的，又不是外人。”古登雲毫無愧色道，“再說了，緊張是人之常情嘛，孫子打仗也只說廟算多者勝，沒說廟算多就不能緊張啊？”
周圍一羣人都對古登雲有點刮目相看，蕭峰點點頭道：“這話說得在理，一人成事還要大家幫忙，事先計劃周詳，就義無反顧去做，甭管中間出什麼岔子——衝這個，”說着舉起酒杯對古登雲示意：“我敬你一杯！”
衆人轟然舉杯痛飲。
“媽的怎麼說都是你有理！今天不灌死你，老子就不姓畢！”畢晶恨恨罵道，心裡卻也不由得不佩服，奶奶的，這小子甭管是天生做生意的料，還是走了狗屎運，這一鋪算是賭對了，一炮打響，在家族企業裡的威望大增，估計將來接班的時候底氣會更加足一點。從這一點來說，古登雲纔是這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反正畢晶琢磨着，甭管幹什麼，你要想好好接班好好乾，就得靠實打實的成績，光憑嘴炮，哪怕你把自己說成全世界領袖，也沒幾個人服氣你……
不負畢晶所望，在這個慶功宴的最後，古登雲終於醉了，而且堅決拒絕用醍醐丹醒酒，然後順理成章地在畢晶的窩裡睡了一宿。就憑這點表現來看，畢晶高度懷疑這廝就是誠心的，甚至根本就是在裝醉。他的目的，其實就是想睡得離程靈素近一點，再近一點。
這可憐的娃兒……
不過第二天早上，古登雲就重新變得生龍活虎的了。在和程靈素、胡青牛和蕭峰進行了簡短的討論之後，不管是蕭峰幾個徹底不把錢放在心上也好，還是他們對古登雲有着強烈的信心也好，反正三方達成一致，以與最初協議的股份比例，繼續追加藥廠投資總計五千萬，主要用於購買新的生產線，以擴大生產能力。
因爲按照古登雲的測算，以目前工廠的產能，就算是一直保持二十四小時的滿負荷生產，也將很快無力應對旺盛的需求。
這還只是醍醐丹一個單品，按照古登雲的計劃，在一年內，除了醍醐丹，至少還要安排兩種新藥上市——這一次古登雲對胡青牛和程靈素，以及他們旗下的研究所提出的期望，是真正的藥品，而不是醍醐丹這樣的保健品。
對這一點，畢晶倒是並不擔心，胡青牛善醫，程靈素善藥，再加上一個王難姑，三個人一年鼓搗出兩種新藥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最不濟，把胡青牛給市三院袁院長那個方子拿出來就是了嘛，那簡直就是全世界男人的福音。實在不行，咱這兒不還有一西毒呢嗎，他那化屍粉的配方可是現成的——就怕古登雲不敢生產。
所以，儘快擴產，已經成爲當前最幸福的煩惱。擴建整個工廠，甚至在外地籌建分廠的事情，也已經提上議事日程。
至於前期需要投入的資金，則全部由古登雲負責向集團總部籌集，先行墊付，年底結算後，從各自分紅中相應扣除。
這條件不可謂不好，畢竟現在蕭峰的公司財力也不是那麼富裕，胡青牛和程靈素更是幾乎一無所有，倆人應得的錢，還在廠子賬本上躺着，只是一個數字。可是，這年底一分紅，這筆錢就又變成投資進去了，忙活半天，到最後還是見不到錢？
畢晶眨巴着眼楞了半天，還是沒想明白，這筆賬究竟應該怎麼算。只能哀歎自己當初爲啥選了箇中文系，搞得現在連個賬都算不過來了……
不過也正因爲如此，早飯過後，古登雲就不得不離開常山，回帝都籌錢，接下來還要考察市場，購買設備，選擇分廠地點，跟當地政府、企業談判……估計沒個仨月倆月的是回不來了。
古登雲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地離開了，臨走的時候抱着畢晶不撒手，好像這一去就是生離死別了。不過畢晶覺着，這小子這是拿自己當成程靈素的替身了，瞧他那意思，估計恨不能把程靈素帶着，不過嘴巴努了好幾次都沒說得出口。看起來這小子心裡還是有點數，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要想做長久夫妻，這種事兒就不能着急。
不過畢晶知道，就算他不及，磨上個十年八載的，這口熱豆腐他都吃不到……
“哎呀，想不到這小子還是個天生情種。”想着古登雲遠去時的表情，母老虎抿嘴笑笑，“你瞧他那魂不守舍的樣兒。”
“沒辦法，人以類聚物以羣分，你也不看看他是誰的朋友，打哪兒出來的。”畢晶搖頭晃腦道，“感情細膩而豐富，情之所注兮，一往而深。癡情重義，就是我們唯一的缺點……不過我比這小子運氣好，早早就找到能做長久夫妻的對象了，是吧？”
“是嗎？感情豐富？”母老虎斜眼看着畢晶，似笑非笑道，“不知道豐富到什麼程度？是像西門慶多一點，還是像段王爺多一點？”
“那不能！”畢晶不滿道，“你怎麼能平白誣人清白？我向他老人家保證，我們絕對不會學段二無忌陳家洛，要學咱堅決學喬峰郭靖胡一刀，最多學學楊過那小子嘛……誒你不會學南蘭吧？學南蘭不要緊，你可千萬別學芷若妹子啊！那個誰也受不了！”
“嘿嘿你猜呢？”母老虎不置可否，嘿嘿一笑，說着又回頭看了眼回了店裡的程靈素，又不由發愁道：“你說這可咋辦啊，這位可一點那個意思都沒有，只怕你那位情聖朋友最後……”
畢晶頓時也沒了說笑的興趣，愁眉不展地一通撓頭，唉聲歎氣道：“我也沒轍……看看再說吧，實在不行找個時間好好勸勸他，再不行，乾脆讓胡斐小兩口抓緊把事兒辦了，斷了他念想。我估計他也沒那個臉，人家都結婚了還要死纏着不放。”
“開玩笑。”母老虎沒好氣道，“那倆一個十八，一個十六，離法定結婚年齡還好幾年呢，就算想結婚國家也不批啊？”
“那咋辦麼。”畢晶一攤手，眼珠子轉轉，道，“要不乾脆送鄉下得了，好多山裡不講究年齡，早婚的多了去……”
話沒說完，手機忽然梆梆梆梆地響起來，畢晶掏出手機一看，登時變得有點奴顏婢膝，口氣變得極度熱情：“王老師你好，請問什麼事？”
“哈哈！”母老虎立刻就反應過來對面是什麼人了----曲非煙那位極度護犢子的班主任，登時就樂了，“胖子你越來越像個合格的家長了嘿，瞧這點頭哈腰的樣子！”
但她話也沒說完，就看見畢晶臉色猛然一變，驚訝中帶着一點忐忑，忐忑中帶着一點憂慮，嗯嗯啊啊幾聲道：“好，好，我馬上來！”
母老虎早就嚴肅起來，見畢晶掛了電話，奇怪道：“咋回事？非非……又叫家長？”看看手錶又道：“這不才八點嗎，早自習剛結束，能出啥事？”
“沒說。”畢晶陰着臉搖搖頭，“去了再說---你去不去？”
“廢話！”母老虎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態度，一溜小跑着走到七手QQ邊上，一拍車頂：“開門！上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