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風雨將至
方清源站在齊雲方家靈地的觀星臺上，望着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
夜色如墨，星光點點，但他的心思卻不在眼前的景緻上。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華夫人一襲素色長裙，手中捧着一卷賬冊，神色凝重地走來。
“主上，”
華夫人微微欠身，聲音中帶着一絲憂慮。
“這是最近幾個月的賬目，青蓮劍宗那邊，對我們的產業施壓越來越重，尤其是關於劍器方面的靈材和丹藥供應，幾乎被他們完全切斷。”
方清源接過賬冊，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數字上掃過。
賬冊上，紅色的赤字格外刺眼，尤其是標註着“青蓮劍宗”的幾處，幾乎都是斷崖式的下跌。
“說說具體情況。”
方清源合上賬冊，語氣有着幾分苦惱，眉頭微微皺起。
華夫人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青蓮劍宗以'清查魔修餘孽'爲由，封鎖了我們設在青蓮地界的七處分號。他們派出的劍修弟子日夜巡邏，但凡有修士出入，都要接受嚴格的盤查。我們的商隊已經有三支被扣押，理由是'疑似攜帶違禁品'。”
“違禁品？”方清源冷笑一聲，“他們倒是找了個好藉口。”
“不僅如此，”華夫人繼續說道，“青蓮劍宗還暗中聯絡了與我們合作的幾個門派，威脅他們斷絕與我們的往來。
現在，青蓮劍宗周邊地界，連最基本的靈材供應都成了問題，而這種情況，還在朝着其他儒家宗門蔓延，若是再這樣下去，我們的丹藥坊和煉器坊恐怕要虧了。”
方清源沉默片刻，目光投向遠處的夜空。
不管煉丹還是煉器，都是耗費時久的事，一些煉器煉丹，往往爲了收集材料，要耗費許多年才行。
而且很大一部單子先收定金，如今青蓮劍宗那邊特產一停，很多單子就做不下去。
目前來看，青蓮劍宗的舉動，顯然不僅僅是爲了打壓他們的產業。
自從外海剿魔一戰中，青蓮劍宗的化神老祖失蹤後，青蓮劍宗對齊雲的敵意就愈發明顯。
而方清源這邊的產業，顯然是殃及池魚了。
“主上，”華夫人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總覺得，青蓮劍宗的舉動背後，似乎另有深意。他們不僅針對我們的產業，還在白山那邊派出了大量的人手。”
方清源的眉頭微微皺起。
白山是他崛起之地，那裡邊有什麼秘密，值得青蓮劍宗關切，難道說，青蓮劍宗的老祖失蹤，與白山那邊也有關係？
“他們查到什麼了？”方清源問道。
華夫人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查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但青蓮劍宗的劍修最近頻繁出現在白山一帶，似乎在尋找什麼。我擔心他們會不會對齊雲派有什麼更大的圖謀？”
方清源的眼神驟然一凝。
他想到一種可能，青蓮劍宗的化神老祖失蹤，此事一直是齊雲與青蓮劍宗之間的敏感話題。
青蓮劍宗顯然認爲，齊雲派在這件事上有所隱瞞，甚至可能知道他們老祖的下落。如今他們施壓，恐怕不僅僅是爲了打壓齊雲的產業，更是爲了逼迫齊雲派交出真相。
而白山那邊，根據自己之前得到的種種內情來看，若是說此界誰最想看齊雲倒黴，那非白山莫屬了。
當然，這只是說白山之主的想法，而不是山下的那些宗門，在這件事上，那些宗門還不夠資格摻和。
若是青蓮老祖現身白山，那可太有意思了。
想到此處，方清源沉聲吩咐道：
“繼續盯着青蓮劍宗的動向，若是他們真的有什麼大動作，我們必須在第一時間知道。”
如今，華夫人已經是方清源的頭號心腹，負責各種明裡暗裡的情報，商業佈局，各種蒐集而來的消息，都要先彙總到她這裡。
當然，更高端的消息渠道，還是方清源自己把握，有些事，也只有方清源出面才行。
聽聞方清源的吩咐，華夫人點頭應下，隨即又問道：“那我們的遠航貿易，要不要暫時收縮？”
方清源點了點頭：“先收回來吧，多事之秋，穩妥些也好，況且”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們越是咄咄逼人，齊雲內部的反彈就會越大。我們只需要靜觀其變，這事鬧不了多久了。”
華夫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正要退下，方清源忽然叫住了她。
“對了，”方清源轉身看向華夫人，目光深邃，“惑火界的開闢計劃，準備得怎麼樣了？”
華夫人神色一正，答道：“咱們的人一切就緒，萬寶閣、廣匯閣和田家那邊也沒有問題，只等傳送陣建好，測試通過後，就可以正式展開。”
方清源點了點頭，目光再次投向遠方的夜空。
幾息之後，他指尖忽地凝起一縷銀白靈力，輕輕點在虛空中。
霎時間，觀星臺上的星輝如被石子驚擾的潭水，盪開一圈圈漣漪。
“此次開闢惑火界，你當居首功。”
他話音未落，華夫人手中的賬冊邊緣已被捏出細密的褶皺，“若是一切順利.”
銀白靈力突然化作遊蛇，鑽入星輝漣漪的中心，“.說不定能弄清楚你背後的根源。”
華夫人呼吸微滯。她袖口下的手腕不自覺地顫抖，那裡有一道自幼年便存在的暗紅胎記，此刻竟隱隱發燙。
三日前清點庫房時，這道胎記曾無端滲出血珠，在青玉地磚上凝成類似惑火界陣紋的圖案——此事她誰都不曾告訴。
而三日前，也正是這邊傳送陣第一次與惑火界，取得聯繫的時候。
“承蒙主上恩典，屬下”
她強壓下心頭悸動，正要訴說自己的忠心，卻見方清源指尖勾動的星輝突然扭曲，竟在空中交織出一朵九瓣紅蓮。
方清源屈指彈碎紅蓮幻象，殘餘星芒灑在華夫人裙裾上，竟在她腳邊匯成小型的離火卦象。
觀星臺忽然狂風大作，方清源的月白長袍獵獵作響。
他忽然逼近半步，指尖點向華夫人眉心：“自你那年運功昏迷後醒來，可曾發現體內多了一縷不屬於自己的火種？”
華夫人踉蹌後退，後背抵上冰涼的星晷石柱。
記憶如被撕裂的帛書——那年運功走火入魔，醒來後識海里便多出一段模糊畫面：
九座青銅巨鼎在火海中沉浮，鼎身上纏繞的鎖鏈沒入虛空，而鎖鏈盡頭拴着的修士們，眉心皆跳動着與她胎記形狀相同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