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臣手持神軒劍，龐德中血如狂。
兩大頂尖高手戰到一處，地動山搖，震動不休。
數裡之內，煙塵繚繞。
風沙遮陽，幾千萬大軍看不清戰局如何，只能感覺到滔天般的靈力涌動，宛若再靠近一點，便會被吞噬掉一般。
二人皆是不世梟雄之姿，既然決定死戰，便不會有宵小伎倆，唯殺而已。
倒下一個方纔休止。
到了贏臣和龐德中這一境界之人，凌駕衆生之上，執念勝過生死。
而無論龐德中和贏臣，其實心中執念無非會當凌絕頂爾。
孫明遙遙相望，感慨唏噓不已。
有些不懂，王霸天下真的這麼重要？
細細一想，便失笑不跌，似乎是自己着相了。
子非魚，安之魚之樂。
他既不是贏臣，亦不是龐德中，自然就不懂他們所求。
他只是他自己，也就只能代表他自己。
他的求，與他們自然不同。
此時他也只能看着戰局的變化，有簡放歌在身邊，又身負重傷，他也沒辦法走人。
之前倒是可以，但他不能眼看着簡放歌以及近兩百萬的騎兵就這樣被陷殺。
終究做了東炎域五十年的將領，做不到眼睜睜看着這些將士去死。
鐵石心腸，孫明從來沒有真正做到過。
域皇宮，贏皇斜躺在龍椅上，單手把玩着兩顆玩珠，悠哉愜意，心思飄忽。
老葉單手持着拂塵恭站在一側。
“臣兒和龐德中動手了？”
寂靜的宮殿被贏皇打破。
老葉回道：“稟皇爺，開打了。
六皇子與龐德中一戰分勝負。”
默了默，還是補充一句，“也分生死。”
贏皇玩味的點了下頭，“意料之中，龐德中老奸巨猾，肯定不願意大軍開戰，他的兵可是打一個少一個。
臣兒哪怕被朕壓了五百年，依舊銳氣難消，不會拒絕鬥將的。”
忽而嘆氣，“放着穩操勝券不要，依舊選擇劍行其正，終究不是明主所爲。
他這太子，差強人意啊。”
老葉沒答話，他明白贏皇的意思，六皇子太在乎自己的名聲，也太計較外界的看法了。
終究狹迂了點。
但話說回來，換一個人又未必能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只要親手砍下龐德中的人頭，才能以不世威名，穩坐太子之位。
某種程度，也是給贏皇逼的。
贏皇恬淡一聲，倒是知道老葉心裡所想，開口，“其實無論是臣兒，還是軒兒都忽略了一個問題。
他們誰能做東炎域未來的主人，不在乎他們有多高的威望，多少精兵悍將、而是在朕的一念之間。
這東炎域的天下，朕給誰，纔是誰的。”
“老葉，擬旨吧。”
“……”老葉迷惑一眼，不解其意，擬旨？
擬什麼旨？
但還是躬身聽着。
“六皇子贏臣斬殺東軍叛王龐德中有功，可穩坐我東炎域之江山。
朕身心已乏，決意禪位於六子贏臣。
半月之後，回域都加冕爲我東炎域第三代域皇。”
“……”直接跳過太子，爲新的贏皇？
而且之前還說贏臣不適合爲東炎域之主。
老葉心中震驚難消，提醒一聲，“皇爺，龐德中還沒授首？”
“龐德中不敢大軍對決，瞻前顧後，氣勢上已經輸了一籌。
終究不復少年時，朕這老友，差不多到時辰了。”
緊接着，門外守將進來彙報，“報，六皇子贏臣，於北境一戰敗東軍叛王龐德中，授首！”
老葉心中震驚未消，域皇淡然下第二道旨意，“三皇子贏戲，終日無所事事，有失皇家體統。
發配西軍邊疆牧守，永世不得回域都。”
“是。”
老葉低眉應聲，知道這是大局已定，域皇這是在給三皇子謀求生路。
西軍燕釗和贏戲關係最爲緊密，贏臣繼位，贏戲也只有去了西軍那邊才能真正的安全。
試探又問，“那大皇子呢？”
“他？”
贏皇譏笑，“他可是趕不走，不到棺材不落淚的人，朕還想看看他還有什麼手段沒拿出來。”
“明白了。”
待到老葉替域皇擬完這兩份旨意，拿過來給域皇過目，域皇揮手示意拿開，沒什麼好看的。
“旨意昭告天下之後，老葉，你親自前往東地一趟，鬼厲的性命……收了。”
在域都的時候，域皇就已經起了殺心，孫明知道他太多的秘密。
但他終究決定給一個機會，只要孫明能勸動贏臣能穩紮穩打的拿下東軍地盤，而不是選擇如此貿然的對決，將勝負交給天意。
那便能證明有孫明在贏臣身邊是有價值的，可以不殺。
但有沒有孫明，戰局都是這樣的結果，那他存在就沒有意義了。
有他孫明，沒他孫明，對於贏臣而言，改變不了什麼。
那死了也就死了，送他回華夏，從來都是一句空話。
君無戲言，玩笑，掌權者說的話，本身就是天底下最不可信之言。
“明白了。”
老葉躬身，手持着兩道聖旨，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而後，大殿後面走出兩個人，一妙曼女子是鬼醫蘇荷，身後跟着的……是另外一個身着龍袍的贏皇。
“拜見域皇！”
“拜見域皇……”蘇荷和另外一‘贏皇’單膝叩拜。
贏皇從龍椅上起身，踱步下臺階，繞着這戰戰兢兢的‘贏皇’打量一週，嘴裡噗嗤噗嗤，“不錯，蘇荷，你果真沒讓朕失望。”
“本來朕以爲是用不着，可終究還是有用到的時候。
將域皇之位交給臣兒，終究是不放心吶。”
天家之事，蘇荷不敢作答。
贏皇緘默了下，突然眸光盯着蘇荷，“鬼厲一死，四域便只有你知道朕的秘密。
蘇荷，朕可信你？”
“求域皇賜死！”
忽然，蘇荷跪地開口。
贏皇搖搖頭，“朕相信你，不過你也需記得，朕的秘密透露出去，你在北軍的家人，無一人可活。
回鬼谷準備吧，等朕過來閉關。”
擡頭望着大殿穹頂，雙手伸開，貪戀的呼吸着這天地間的空氣，嘴角露出邪魅，“神無之境，半步之遙。
朕也未曾想到，千年前一戰，朕非但未死，還藉此尋到了突破神無境的契機。
真是時也命也，這俯瞰四域的風景，朕也要嘗一嘗，是何等的滋味？
鬼厲，可真是朕的福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