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勝感到頭臉胸腹傳來一陣燒灼般的劇痛,睜開眼一看,入目卻不再是之前身處的石室,而是竹木搭建的屋頂,一股股濃烈的藥味鑽入鼻間。
李勝艱難的扭了扭頭,只見自己身處一間竹木小屋,他赤身裸體躺在堅硬的木牀上,上半身包裹着粗布,從頭自腹那道長長的傷口已經包紮妥當。
他瞑神回想,只記得當初趙有根得意說話時,他右手掌中的那枚玉片飽浸他的鮮血後,傳來一道信息:“隨機傳送符啓動,只需心存念想即可開啓傳送!”
於是當時李勝臉色古怪的看着趙有根,心裡暗想,恐怕趙有根也不會想到,自己隨手撿起的兩件事物中,竟然還有這種逆天的傳送玉符。雖然不知道傳送的落點會在哪裡,但想來應該會遠離此時氣勢正盛的趙有根。於是李勝纔會在臨走時叫道:“若你不死,我必會回來找你!”這樣的言語。
當李勝完成傳送後,卻落在一處沙灘上,本來李勝還打算尋地療傷,卻不想他傷勢極重,又不知後果的妄用那枚超遠距離傳送玉符,身體已經遭受更加嚴重的創傷,還沒等他爬起來走上一步,就再次昏死在沙灘上。
不過,此時再次醒來,想來他運氣極好的已經被人所救,連身上的傷口也得到了及時的處理。
過了好一會兒,李勝只覺得腹中咕咕作響幾如雷鳴,飢餓難當的他正要撐起身來找點吃食,卻聽到木屋房門一響,一個奇裝異服的少女推門進來。這少女的長髮用銀環挽在頭頂,身上穿了一件花色斑瀾的連身短裙,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眼鑲在微黑的俏臉上。
少女見李勝正側身欲起,連忙跑過來嘰裡哇啦說了一段話,又將李勝按倒在牀上,也不管李勝有沒有聽明白她的話語,一陣風從屋角的小竈上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稀粥端過來。
少女端着粥回到牀前,一臉薄怒的望着李勝,張嘴又說了一陣李勝聽不懂的語言。少女見李勝聽不懂自己的話,似乎也並不驚疑,只是擡了擡手中的土碗向李勝示意。李勝伸手接過土碗,先嚐了一口稀粥,竟然其味甚美,一陣狼吞虎嚥般吃了個精光。
少女待李勝吃飽後,這才用手比劃了一番,大意就是讓李勝安心養傷。
李勝連忙點頭答應,見李勝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少女這才笑着端碗離開。
此後十餘日,李勝又見到了一箇中年壯漢前來木屋中探望,這壯漢一口,其聲恍如雷鳴轟轟作響,可惜壯漢的說話,李勝依然聽不明白。後來卻是那少女也進屋來與壯漢一番交談,兩人這才一起離開。
趙有根那一刀斬得極狠,若非李勝當時剛好服食了一截參王根鬚,恐怕傳送之後也難免身死命消。總算有那截根鬚墊底,在那木屋中修養了足足三個多月後,李勝才恢復了健康,只是那刀傷已經入骨,所以李勝從眉心到肚臍都留下了一條皮肉扭曲的傷疤無法消去。
李勝第一次走出這間住了三個多月的木屋,卻發現自己身處一處不大的木寨當中。
木寨約有百丈大小,其內有數十間大小不等的木屋和竹樓,木寨之外林木茂盛,古樹參天,看這環境竟似處於溫暖的南方一般。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閉門養傷,李勝也努力學習了一番此處的語言,雖然口說還有些困難,但耳聽已經沒有太大的障礙。他看到木屋一旁有一座兩層高的竹樓,心知這就是少女烏瑪的家,於是來到樓下叫道:“烏瑪!烏瑪!”
不一會兒,樓上探出烏瑪那銀環束髮的腦袋,烏瑪看見李勝站在樓下,頓時笑着跑下樓來,對李勝道:“你身體剛剛恢復,怎麼不在屋裡多休息,跑出來幹嘛?”
李勝張嘴,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好了,想走走,看——看。”
烏瑪最愛看李勝一字一句,鸚鵡學舌說話的樣子,每次看到李勝說話的艱難,都忍不住笑得花枝招展,她的年齡比李勝稍大兩三歲,今年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所以每次在李勝面前都裝出個大姐姐的樣子,此刻她同樣如此,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李勝的額頭,說道:“一個小屁孩,別以爲你受過很重的刀傷就是大人了,你姐姐烏瑪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能進林子裡打獵了!”
李勝其實挺煩烏瑪在自己面前裝小大人的樣子。要知道,就在幾個月前,他騎在戰馬之上,箭如連珠可是殺了好幾百魏國精騎,這些精騎哪一個不是精擅刀弓的健卒?恐怕隨便拉一個出來,都能一隻手摞倒三四個烏瑪這樣的少女。
偏偏烏瑪不知李勝過去的輝煌戰績,還以爲李勝真如其編的謊話那樣,是一個隨親乘船遠行,途中遭遇海盜而意外落水的命苦少年。
這時竹樓前走過兩個青年寨民,兩人穿着打扮相同,都是身穿藍布短褂、褚色裙褲,差別就是一個左耳掛了一隻手鐲般大小的銀色耳環,另一個則是將耳環掛在右耳。
烏瑪見到二人經過,張口叫道:“烏綠左,烏綠右,你們這是往哪兒去?”
烏綠左和烏綠右聽到烏瑪的叫聲走了過來,先和烏瑪打了個招呼,烏綠左這纔對烏瑪說道:“小烏瑪,我們要去參加寨里長老的審覈,若是今次能夠通過,下個月就能編入獵兵外出狩獵了!”
烏瑪聽得烏綠左叫自己小烏瑪,頓時大急,在烏綠左鼻子前面揮舞着小拳頭,惡聲惡氣的恐嚇道:“烏綠左,你居然還敢叫我小烏瑪,信不信我告訴阿爸,把你編進內兵,天天叫你去掏茅房?”
烏綠左聽了頓時臉上變色,一旁的烏綠右連忙按下烏瑪不停揮舞的小拳頭,安撫道:“大烏瑪,我哥哥總是記性不好,他這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這麼聰明伶俐,就像樹上叫得最清脆的黃雀,怎麼能跟我哥哥計較呢?你就寬恕他的蠢笨吧!”
烏瑪聽了,這才臉色好轉,恨恨的看着烏綠左道:“哼,你這傢伙,我祝你這次審覈,還是不能通過!哈哈”
烏綠左臉色頓時一黑,但心知這烏瑪在寨中地位甚高,他們兄弟二人被這個比他們少了兩三歲的小丫頭從小欺負到大,所以雖知烏瑪威脅更多僅限於嘴上說說,但多年積威之下也不敢反駁,只得垂頭喪氣的和弟弟烏綠右鬱悶離去。
李勝看着烏綠左兄弟離去的背影,對烏瑪說道:“這長老審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