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沒料到聽到周舒這樣的回答，洛白馬呆了一下。
他剛纔那些話看起來很強硬，但心裡着實沒有多少底氣。
很明顯，面前的修士洞悉了一切，而且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他從衆多蠻族中間帶到這裡來，這般實力不是他能企及的，更何況，他能威脅的只是蜀山弟子，並不是眼前的這位修士，他也不認爲周舒會爲了蜀山弟子付出什麼昂貴的代價，而他的生命，卻是切切實實的掌握在周舒手裡的。
周舒微笑看着他，也不說話，青雀則看着周舒，有些好奇，她也沒想到，周舒竟然直接把洛白馬拉下來商量了，這種事情，她可沒見過。
“我……”
洛白馬頓了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短短的時間裡，心情幾經起落，沉穩如他，也難免失措。
本以爲拿捏住了蜀山弟子，勝券在握，哪裡想到自己做的一切全都在別人控制之內，自以爲是的勝利簡直就是一個大笑話，但他剛剛覺得性命難保的時候，對方卻又給了他開條件的權利，變化來得太突然，面對着周舒，他有些失去了主張，而這，也正是周舒想要的結果。
周舒淡淡的笑，“對了，蜀山的情報就不必說了，我不知道，知道的話我倒不怕告訴你。”
洛白馬想了想，似是決絕的道，“不說蜀山的話，那我就沒什麼可要的了。”
“沒什麼可要的？”
周舒不覺笑了笑，“你想要蜀山的情報，是想在萬神祭典上嶄露頭角，獲取地位，得到更多的權利，對吧？”
洛白馬看了周舒一眼，知道自己之前的一舉一動全都在周舒眼中，狼子野心也展露無遺，一陣憤怒莫名涌來，不由悶哼了聲，“是又如何？”
“沒什麼，很正常的想法。”
周舒也不惱怒，平心靜氣的道，“你智計出衆，可你想過沒有，就算你如願以償得到了情報，其他蠻族就會相信你嗎？你是一個小部落的五等祭司，在他們眼中，你是不可能得到那些情報的，而得到了也會是假的，他們不會相信你。”
洛白馬神色微變，但很快便笑了起來，“你知道什麼，我自有辦法。”
“是用你擅長的蠱道麼？”
周舒輕輕點了下頭，“蠱道很久都沒有現世了，而你卻得到了傳承，成爲了很不錯的蠱修，我很欣賞你的天賦和機緣，但你覺得，其他蠻族會因爲這個而高看你，把你當成蠻族的希望麼？如果修仙界，你獲得了某種失傳的道，一鳴驚人指日可待，但十萬大山並不是修仙界，蠻族也不是修仙者，如果蠻族在意蠱道的話，當年就會把蠱修保護起來，那無比強盛的蠱修也不會那麼輕易就被兩大宗門盡滅了。”
洛白馬面色一滯，一時間不知如何反駁。
周舒繼續道，“你很聰明，你該知道蠻族天性好鬥，凡事只用武力解決，幾萬年來，十萬大山裡的蠻族部落，從數十萬個減少到現在的幾千個，蠻族內部的爭鬥遠比和修仙者來得多，一個蠻族部落要生存強壯下去，必須要沾染無數其他部落的鮮血，你指望其他蠻族因爲你的蠱道去重視你，去保護你，那根本不可能，蠻族從不在乎什麼道，只在乎自身的強大。”
洛白馬不覺嘆了口氣，周舒的幾句話，確是說出了蠻族的本質。
在南瞻洲，蠻族天生就比修仙者強大，資源也豐盛得多，還有諸多天外大能相助，但在和修仙者的對抗中一直處於下風，而且日漸凋零，人數也越來越少，不說走出十萬大山，眼看着連自己的老家都要保不住了，其根本就在於蠻族太過好鬥，沒有發展出系統的文明，永遠都是一盤散沙，從來不會團結。
周舒也不停頓，繼續說道，“蠻族只崇尚強者，而弱者是沒有任何權利的，你這樣的五等祭司，哪怕志向再高，智謀再出色，懂得已經快要失傳的蠱道，也沒有一點用處。”
字字都像是釘子，狠狠的釘在洛白馬心上，他低下頭，面色漸漸灰敗，原本閃亮的眸子也黯淡下來。
頓了一會，他慢慢的擡起頭，似是嘶吼的道，“那又如何，我不要情報，我直接把那幾個蜀山弟子帶去忽而部落，也是功勞一樁，事實擺在眼前，更由不得他們不信我。”
“你還真是天真，可能麼？”
周舒不覺搖頭，緩聲道，“蜀山弟子去忽而部落，那就死定了，在死和元神受損之間選擇，你覺得他們會選擇去死？在到達忽而部落之前，如果你們還沒有達成條件的話，結果就只會有一個，你死，而他們帶着蠱毒離開，兩敗俱傷，誰也不會得到一點好處。”
洛白馬哼了一聲，固執道，“那蠱毒除了我無人可解，他們就算離開，也絕不會恢復，我死就死了，能拖三個蜀山化神境修士陪葬，也值得了。”
“值得麼？”
周舒輕嘆道，“我卻覺得這樣很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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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白馬不屑的道，“那是他們自己找死，有什麼可惜的。”
“我不是爲他們可惜，而是爲你，”周舒顯出幾分凝重，緩緩道，“你擁有遠超過其他蠻族的智計和天賦，但就這樣死了，不可惜麼，而且剛剛重見天日的蠱道，又要再度消匿下去，實在可惜。”
洛白馬心中一震，隨即冷冷笑道，“不要假慈悲了，你們修仙者和我們蠻族不共戴天，對蠱道更是深惡痛絕，蠱道沒了不是正合了你們的心願，你會爲我可惜？”
他的言語頗多不屑和嘲諷，但周舒並不在意，只緩緩道，“你這樣想沒錯，但我確實很爲你可惜，不管你信或不信。”
洛白馬看着周舒，似是感覺到了言語中的誠摯，一時無話，將繼續嘲諷的話收了回去。
周舒頓了一會，緩緩道，“不要再求死了，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你不妨考慮一下。”
洛白馬神色一滯，很快搖頭道，“兩全其美，蠻族和修仙者，怎麼可能做到？”
周舒淡淡一笑，“其實很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