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一閃即逝，但給周舒的印象卻極爲深刻。
“識海一陣奇異的波動，莫非是有人在用神識探測我？”
他想了一會，基本確定了這個猜測。
確實如此。
之前周舒的神識弱小，即使被修者用神識探測，也沒辦法知覺，渾渾噩噩，但現在他的神識大幅度增強，甚至超過了煉氣境圓滿修者。來自外界的神識感知，只要不是凝脈境修者，就很難逃過他的察覺。
神識探測對方，在修仙界裡是十分不禮貌甚至忌諱的行爲，大多數修者都只有在雙方相差一個大階的時候，纔可能使用。
比如築基境探測煉氣境，凝脈境探測築基境等等，這樣探測，不會爲人所知，做了也沒多大關係，反正對方不可能知道。但如果是同階修者相互用神識探測，就很容易被發現，探測不到什麼不說，而且九成九的會觸怒對方，大打出手。
周舒卻是個例外，在煉氣境就有了強大的神識，感知了別人對他的神識探測。
只是感知到了，周舒也無法形成有效的防禦或是進行反擊，畢竟神識方面的法訣，只有到築基境才能運用。
周舒想到這裡，心中微緊，有種如鯁在喉憋屈的感覺，但他的神態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步履從容的往坊市深處走去。
坊市邊的一間小屋裡，兩名築基境修者互相看了一眼，神色驚疑。
“奇怪，他好像發現了我們在探測他？”
“不可能啊，他只是煉氣境修者，怎麼可能發現我們的感知？”
“那他爲什麼突然停一下，顯然有什麼古怪。”
“管他呢，就算髮現了又如何，他能怎麼辦？難道躲在坊市裡不走？只要出去，我們就有機會幹掉他。”
“這倒也是，煉氣境七層的傢伙翻不起什麼浪，只要被我們發現，就註定死路一條。”
兩人低聲說了幾句，眼中露出些許不屑。
知道有人探測自己，周舒一直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想想之前只怕也差不多，不在居所的時候，很可能也被人監測過，區別只是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修爲低，就只能被動接受。但周舒怎麼想都很不爽，必須要儘快提高修爲了。
進了三願齋，那種感覺漸漸淡去，周舒徑直去了後堂。
華若安似乎已經等了很久，一見周舒進來，就快步迎上來，帶着滿臉的笑意，“周兄弟，總算來了啊。”
“只怕我一進坊市，華掌櫃的人就跟在後面了吧。”
周舒拱了拱手，神色微顯不悅，他暗自想道，莫非是華若安在一直監測我？
“怎麼可能，今天不是正好一個月麼？”
華若安神色微變，眉頭微皺，隨即大力擺手，“周兄弟是我的生意夥伴，是老夫最看重的人，我可不會派人跟蹤你，周兄弟多慮了。”
周舒見他神情，也料想不會，自己確是有些多疑了。若是華若安有心跟蹤他，以前早就做了，又何必等到現在？現在兩人關係十分緊密，影響了對華若安沒有好處。
初初感受到神識給自己帶來的改變，周舒有些不適應，多心也很正常。
周舒微微一笑，誠懇道，“是我多心了，掌櫃不要見怪。”
“不怪不怪，我們修者謹慎點沒壞處。”
華若安笑了笑，不以爲意，遞了一個儲物袋給周舒，“周兄弟看看吧，裡面是符墨和你應得的靈石。”
周舒雙手接過，一眼瞥去，裡面擺放着三十瓶符墨和四千顆中品靈石。這數目，和他預計的差不多，他很滿意。
周舒點了點頭，“辛苦了，華掌櫃。”
“不辛苦，”華若安擺了擺手，神色變得有些慎重，“周兄弟，這些符墨可是很難得的，一瓶就價值一百多顆中品，如果沒有必要的把握，最好不要動手，要不浪費就太可惜了。”
“放心吧，那位前輩早就摸透了。”
周舒微笑點頭，自信的道，“一張冰暴符，怎麼也值得十幾顆中品吧，掌櫃絕不會虧。”
冰暴符的畫法，周舒已經推演完畢了，總共只用了十幾天。
“十幾顆中品，那還不虧？”
華若安脖子往後一仰，眼光流露出許多驚詫，旋即大聲道，“賣二十五顆中品我都嫌便宜了，如果是中品，起碼也要賣七十！這種符籙，對飛行妖獸簡直就是再好不過的利器，要知道就算是築基境修者也很怕飛行妖獸……當然要對付築基境弟子也用得上，就算用飛舸或者欺風也逃不掉。”
說起生意，華若安立刻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堆，最後倒也沒忘了給周舒鼓氣。
周舒饒有興致的聽完，看向華若安道，“生意的事我不懂，就交給掌櫃。對了，上次託掌櫃問的事怎麼樣了？”
華若安喝了口茶，“你說的是楊黑吧？”
“對。”
周舒點了點頭，眼中帶着一絲期待。
“楊黑，現在被羅王谷稱爲天降之才，得到了宗門的賞識，被重點培養。他原本並不突出，但在困獸試練中突然展現出遠超常人的資質，這資質不全是說他的氣脈根骨，更是那股無所不殺的殺意。”
華若安搖了搖頭，看向周舒，“你知道羅王谷最重殺意的吧？”
“知道。”
周舒點了點頭。
羅王谷重殺，以殺求道，五大宗門無人不知。
所謂困獸試練，是指他們的弟子在入門一年後，會進行特殊的試練，將弟子和妖獸一同關進牢籠似的地穴，只有一個能活着走出來。
通過困獸試練的修者才能成爲羅王谷的正式弟子，一人殺兩獸入外門，一人殺四獸入內門。
“據說楊黑性子軟弱，在門中受人欺負也忍着不反抗，哪知試練的時候有人作梗，不僅直接讓他參加了內門的試練，甚至偷偷多放了兩隻銅皮豹……但最後楊黑走出來了，滿身浴血，傷痕遍佈，六隻妖獸全都被他殺死，皮毛不存，一片狼藉，慘不忍睹。”
華若安神色微變，感慨道，“真是出了個殺星啊，從此楊黑性情大變，據說這楊黑已經殺了十三個阻礙他的同門弟子……遇事則殺，毫無掛礙，將來不知道會成長爲什麼樣子……”
周舒好一會沒有做聲，心頭百味交集。
當初周舒覺得羅王谷適合楊黑，就是想改變楊黑的性情，不然以楊黑的質樸柔軟，根本無法在殘酷的修仙界生存下去。
但沒想到，楊黑變得也太徹底了點，從一個極端到了另一個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