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5、命運

神霄界,又是百年一度講道的日子,無夢山上下,幾乎被修士們填滿了。

靈玉離開無夢山後,無夢真君定下了這麼一條規矩,每百年時間,公開講道一次。每到這個時候,就會有無數修士往無夢山趕來。

大乘講道,這可是極少見的事。目前整個人界,定期公開講道的,也只有無夢真君一家。因爲這件事,神霄界這幾千年熱鬧不少,許多出身普通的煉虛合體修士,甚至長駐神霄界。

無夢山被修士擠得滿滿當當,卻鴉雀無聲,衆人靜聽無夢真君講道。這時無夢山之頂的無夢真君,突然停下了講道。

他擡起頭,一瞬不瞬地看着天空。

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下面的弟子們紛紛疑惑地擡頭,順着他看的方向望去。

發生什麼事了嗎?真君到底在看什麼呢?天上什麼也沒有啊!

“終於還是到來了。”無夢真君的聲音悠悠響起,充滿悵然。下一刻,衆多修士只聽一聲嗡鳴,神霄界的結界關閉了。

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無夢山大譁。無夢真君這是什麼意思?不讓他們離開了嗎?

人心惶惶中,無夢真君平靜的聲音響起:“人界大劫降臨,今日始,神霄界關閉,禁止進出。”

什麼?真的要關閉神霄界了?

“人界大劫?什麼意思?”譁然中,有修士愕然問道。

這個問題,自然得不到答案,別說與他一起聽道的外來修士不懂,就算那些無夢山的直系弟子。也都茫然不解。

人界大劫?有嗎?

下一刻,天色陡然變黑,然後,他們看到了一生中最難忘懷的一幕。

只見夜空黑幕中,數顆星辰突然離開既定的軌道,有的靠近,有的背離。彼此牽引相撞。轟然爆出炫麗的火花,最後歸於寂滅。

同時,功法與星辰相關的修士。突然口吐鮮血。

星圖,是天道的展現,關係到運勢。星辰變,則運勢變。天道變。

人界,果然有大劫。

……

冥河。轉輪王從翻滾的河水中浮出,仰頭看着天際。

星辰大爆,炫麗無比。

轉輪王定定地看了許久,輕輕一振袖。河水沸騰似的滾動起來。甲申從中浮出來。

“幹什麼?”聲音還帶了不耐煩。

轉輪王冷笑着看向他:“你還有心情置身事外?擡頭看一看吧!”

甲申一怔,仰起頭。他的身體就是個黑影,看不到表情。但轉輪王還是清楚地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恐懼的情緒。

“到了這一步。你還要瞞下去嗎?甲申,那些魔物到底去了哪裡?當年老君又交給你什麼樣的任務?到了現在,你還不說嗎?”

甲申許久不語。

星辰大爆的光芒,在他們眼中逐漸熄滅,在沒有施加外力的情況下,冥河水開始翻滾,一些散亂的遊魂,在其中驚慌遊走。

轉輪王神情漠然,任由遊魂把冥河水攪得更亂。

“主上!”冥河裡,鬼童子浮出來,滿眼驚慌,和這些低等級的遊魂差不多,他尖聲叫道,“黃泉、黃泉亂了!”

轉輪王仍是那般淡漠,彷彿整個天地崩了,都不會動容。

他道:“天道既亂,身爲死之地的黃泉,自然會亂,有什麼好奇怪的?”

“主上!”鬼童子震驚地看着他。

轉輪王輕輕一笑,清俊的臉上,浮出和曾經的韓撫寧相似的笑容:“逃不過的,終究逃不過。”

命運。

此時此刻,轉輪王無聲地低喃,臉上是諷刺的笑。

當他還是韓撫寧的時候,爲了抗拒命運,拼命努力地從玄淵界的困局裡掙扎,而結果,倒在了最後一步。

他的魂魄回到溟淵,得迴轉輪王的傳承,還以爲這纔是他的正途,一步步引着他回到曾經的那條通天之路上。而結果,當他迴歸,再次踏上人界之巔,卻發現,事情根本不如他所想。

回到人界之巔又如何?誰能說得準,這不是另一場騙局?

現在的他,掌握着人界生死輪迴之所,舉手可傾覆一界,可處境與當年的韓撫寧何等相似?

甲申、魔物、隕世之戰、道祖、廣樂天……雖然他還不知道真相爲何,可這些東西連成一條線,已經顯露出了一個可怕的幽影。

這種感覺,就好像他還在玄淵界,努力地想要掙出生路,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命運之手,輕易地玩弄着他,或他們,一切的反抗,其實都是既定的規則。

甲申幽暗的聲音響起,充滿了遲疑:“怎麼會這樣?天道怎麼會變?”

轉輪王冷聲道:“你連自己接受的是個什麼樣的任務,都不知道嗎?”

甲申的黑影慢慢轉過,擡頭看着他:“你這是在懷疑老君?”

轉輪王幽嘆一聲:“甲申,你想得太簡單了。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老君一個人的事了。當年的隕世之戰,必然藏着天大的秘密,老君說不定也是身不由己。”

這種話,甲申顯然不相信。

“罷了。”轉輪王不屑再解釋,“你愛怎麼怎麼着吧,這個人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存在。”

……

滄溟界,太白宗。

夜幕突然降臨,而後星辰大爆,弟子們受到驚嚇,門派大亂。

“天道大亂,這是要毀滅人界嗎?”端木澄站在峰頂,仰頭看着星辰,喃喃自語。

“毀滅未必,不過必然有場劫難。”蔚無怏的聲音遠遠傳來,他的身影,也在下一刻出現在端木澄的身側。

“蔚師叔。”端木澄行禮。

蔚無怏擺擺手,語氣沉重:“天道移位,定有大亂,阿澄,我們要做好準備。”

“蔚師叔,您說的準備是……”

端木澄一句話還沒說完,遠處傳來隆隆之聲,兩人擡目望去,竟是一座孤峰,忽然坍塌了。

“看來,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了。”蔚無怏嘆道,“山崩地裂,天災啊!”

此時此刻,不止山體坍塌,臨海之處,更是狂風海嘯,幾乎要掀翻整個世界。

而其他世界,莫不如此。

有大乘坐鎮的還好些,大體還算穩定,沒有大乘坐鎮,天災橫行,有如末日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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