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師妹？”回到天池峰，錢家樂小心翼翼地喚了一句。
靈玉一直冷着臉，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在溫泉邊坐下，示意阿碧上茶，靈玉慢慢緩了神色，道：“錢師兄不必擔心，我並不是被刺激到了，只是覺得很討厭這種事。”
覷了她一眼，發現她確實滿臉倦怠，錢家樂鬆了口氣，笑道：“我也很討厭，有時間好好修煉多好，我們修士看起來壽元悠長，可晉階那麼難……唉，真是浪費！”
其實大多數人的想法跟錢家樂一樣，只有那些晉階無望的修士，纔會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事上面。只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心念通達，哪怕是元嬰修士之徒。
靈玉輕輕搖頭：“我只是很感慨，爲什麼一個人，會變得面目全非？我記得剛認識許寄波的時候，她只是熱情的小師妹，後來相交多年，雖然不大親近，但從來不覺得厭惡……”
“嗯。”錢家樂回想，“那時候在祝融山，我雖然不喜歡她，但還是能夠理解的。至少她很努力，就算有心機，也不會害人。虛僞是很多人都會有的缺點，不獨她一個。可是現在……”
“真不知道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靈玉的聲音透着厭煩，“利用師妹，借勢壓人，沉醉在成就中洋洋自得。這般行爲，居然是結丹之後……”
“我也很不明白。”錢家樂喃喃思索，“結丹時的心境考驗，她到底是怎麼通過的？難道有什麼秘法，可以省略這一過程？”
“算了，不提她了。”靈玉長長嘆了口氣，“不管她是怎麼結丹的，她都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許寄波了。不管她以後是好是壞，都與我無關。”
錢家樂回過神，笑了：“沒錯，就得這樣。虧她幹得出這種事，一點都沒有結丹修士的休養。如此也好，我們能真正把這個人放下了。”
靈玉輕輕點頭。以前的許寄波，只是理念不合，分道揚鑣，多少還是會掛在心上，現在的許寄波。已經不值得他們掛心了。她當年提醒過，對方還是一心走歪路，那就管不着了。
“來說說你結丹的事吧。”錢家樂關切地問。“我看你靈息充沛，近日就會圓滿了吧？”
靈玉點頭：“沒有意外的話，下個月就差不多了。”
“那你結丹的事物準備好了嗎？可缺什麼？還有，結丹之前，是否外出遊歷一番？”
靈玉笑着拍他的肩：“放心。都準備妥當了。我師父還特意準備了一個秘法，讓我徹底修復了丹田再行結丹。”
“哦？”丹田的問題，正是錢家樂所擔心的，他經歷過結丹，知道結丹時丹田和經脈要面對怎樣的壓力，“能夠修復你受過的傷？”
靈玉說：“我好像忘了告訴你。之前我有過一次機緣，肉身和經脈都強化過了，大致能彌補受過的傷。這個秘法。是專門堅固丹田的，不但能夠完全修復，甚至更進一層。”
錢家樂舒一口氣：“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面露回憶，“好多年沒跟你動過手了。真懷念啊……”
“呵……”靈玉忍不住笑了起來，“錢師兄。你還是這麼好鬥，擎嶽峰那麼多劍修同門，還不夠嗎？”
錢家樂搖頭嘆氣：“你不明白那種感覺。他們顧慮我的身份，總是不盡全力。”
這件事，靈玉聽他抱怨過多次。因爲他是斷嶽真人的徒弟，擎嶽峰身份不如他的，不敢跟他真動手，同等身份的呢，在他入門的時候就已經結丹了，個個比他強很多，完全不用盡力。所以錢家樂不愛呆在宗門內，手癢了就跑外面去。
“可惜啊，你現在已經不是劍修了。”錢家樂遺憾極了，自從築基後分別拜了不同的師父，兩個人就沒有痛快地打過。
靈玉笑：“是不是劍修，我修習的都是劍術，有什麼關係？”
“這怎麼一樣？”錢家樂不滿，“不是本命靈劍，威力總是差上一些，跟法修比劍術，總是佔便宜……”
好吧，劍修的思維就是這麼自傲，靈玉不跟他爭辯。雖然沒有放下劍術，但她知道，確實不能跟專修一劍時相比，而且，將來可能會煉製別的本命法寶，劍術慢慢退到輔助的位置。
“……好了，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修煉，早日結丹，到時候我們再去看許寄波那張臉！”錢家樂握拳，鬥志滿滿。
靈玉就笑：“錢師兄，不知道還以爲被打臉的人是你呢！”
“哼，她打你臉，就是打我臉！”錢家樂起身，搭着靈玉的肩往外走，“別讓我失望啊，兄弟！”
靈玉捶了他的肩膀一下：“放心。”
看着錢家樂滿意地御劍離開，靈玉回到修煉室。
雖然許寄波的行爲很可笑，不過，她有句話說得對，別人兩百歲結丹不算什麼，她卻不行。
是時候結丹了。
……
一個月後，靈玉順利達到築基圓滿。
其實，她的身體被忘離居士洗練之後，吸收靈氣的能力增強了許多，配合《雲笈玄真譜》，進步飛快。之所以拖了二十多年，是她刻意放慢了速度，一邊溫養元神，一邊爲結丹打基礎。
太陽真火難尋，執事堂花費了十幾年時間，才從一個拍賣會上買到了火種。價格頗高，不過，得了忘離居士大半身家的靈玉毫不在意。錢就是用來花的，哪怕用光了，等她結丹成功，師門會有大筆獎勵，稍微積累幾年，就能配得上結丹修士的身份。
“不言，我現在就加固經脈，沒有問題吧？”
識海中，不言語帶興奮：“沒問題，你現在正是真元充沛、精元旺盛的時候，咱們趁這個機會加固經脈，然後一口氣衝上結丹！”
“不用外出遊歷？”
“遊歷這個屁！”不言粗魯地說，“遊歷是爲了增廣見聞，鍛鍊心境，你的心境結丹已經沒有問題了，何必多此一舉？”
靈玉歪歪頭：“可是，他們都說圓滿之後要出去尋找結丹的機緣……”
“所謂結丹的機緣，就是尋到契機，提前勘破執念，你不是已經勘破了嗎？”
“呃……”這麼說起來，她真應該感謝忘離居士，不但強化了她的經脈，提升她的修煉效率，還間接讓她發現了自己的心境漏洞。
“尋找機緣，也就是碰運氣，時運不到，遊歷幾十年也沒用，運氣到了，幾天時間就夠了。爲什麼我們除了資質之外，還要談氣運？這就是氣運！”不言大言不慚地說，“你放心結丹，出了問題我兜着。”
“你兜着？怎麼兜？”靈玉很懷疑。
“呃……總之，你要相信我的眼力，放心地去吧！”
靈玉總覺得，此時的不言，正揮着小手絹讓她去送死。她一個激靈，回過神，抹掉腦海裡的想像，說：“好吧，我相信你。”
於是，幾天之後，靈玉帶着一干珍稀之物，去了觀雲峰。
蔚無怏從乾坤袋裡摸出衆多靈材，一一把玩，瞅了靈玉一眼：“決定好了？”
“是，有勞師父費心。”靈玉老老實實地應聲。
蔚無怏嘴邊露出意義不明的笑，道：“結丹可不是賭氣的事，你剛剛圓滿而已，是不是太冒險了？”
“呃……”靈玉擡頭，試探地問了一句，“師父你是指丹錦師叔元嬰大典上的事？”
“不然呢？”蔚無怏撐着下巴，認真地看着她，“爲師提醒你，結丹不是隨便試一試的事情，要準備衆多靈藥法陣之類的就不提了，結丹開始，要面對的壓力是沒有結丹過的人難以想像的，萬一你結丹不成，心志崩潰，下一次就難了。”
這番話，讓靈玉感覺到自己這個總是漫不經心的師父的關愛之意，她認真思考了一下，露出平靜的笑容：“師父放心，做出這個決定，並非賭氣。那件事，徒兒也沒有放在心上。”
“當真？”
“自然當真。”她頓了頓，說，“我與許師妹之間有些舊怨，聽說她結丹，我確實不大舒服。不過，她還不足以影響我。”
一直以來，她真正的敵人只有自己。丹田破裂之後，她就在拼命地追趕，壓榨出自己的全部潛力，爲了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在離島的考驗中，她已經清楚明白，自己的內心。
屠秋容、徐逆、羅蘊、許寄波、蔣世深，這些人代表着她曾經的掙扎，但最後她還是選擇了自己的路。
她有過執念，有過痛苦，有過自我懷疑，許寄波只是其中的一面。
她從心境拷問中順利走過了，執念也就散了。既然心境平和，不再有執念，爲什麼不能直接結丹？不言都說了，遊歷是爲了尋找機緣，爲了勘破執念，她已經經過了這個階段。
“好。”蔚無怏道，“既然是你自己的決定，爲師當然不會反對。”
“多謝師父。”
蔚無怏擺手：“不過，這項秘術不簡單，爲師也要做些準備。嗯，時間就定在一個月後吧，你好好調整心態，看這方法，到時候會比較痛苦，可千萬別忍不下去。”
這個問題，靈玉完全不擔心：“師父放心好了？會比丹田碎裂更痛苦嗎？徒兒早就準備好了。”
ps：
完成。嗯，這個進度，結丹不遠了，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