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書是一位元嬰妖修，而且在部族中地位不凡，別說這麼樁小生意，就算有什麼大事，來不及通知族長的話，他也可以作主。
靈玉沒有堅持，笑道：“寶書道友能夠直接作主，那當然最好。”她指了指屋中堆着的玉石，“在下來到貴部族，發現有許多這種石頭，想來水下有礦脈了？若是如此，旋龜部族肯不肯開採礦脈，將這些寶石賣予我？”
寶書的小眼睛眨了眨，沒明白她的意思。
對妖修來說，開採礦脈是聞所未聞的事情——哦，不是，聽說人類會開採礦脈，但妖修們不需要，因爲人類的礦脈開採出來，多數用於煉器，他們自己的肉身就是武器。而一些特殊的材料，比如用於佈陣之類的，需求不大，一般只在礦脈中少量存在，不需要開採。
“開採……礦脈？”寶書問。
“是，就像這些寶石，開採出來，賣予我們。”
得到確切答案，寶書抓了抓頭：“這個東西又沒用，你們拿來做什麼？”
靈玉笑道：“方纔不是說過了嗎？禽鳥就喜歡這種小東西。扶桑之木那麼多禽鳥部族，能換不少好物。而且這些石頭都帶靈氣，放在窩裡，有助修煉。”
寶書想了想，相信了她的說法。旋龜將這些玉石擺在駐地裡，除了照明外，亦是爲了增添靈氣。那些扁毛畜生喜歡這些玩意兒，寶書知道，也曾經用這些玉石跟他們換過東西，不過他還真不知道可以大批量地賣……
靈玉看着寶書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這水下必定有礦脈，而且看這些玉石的品質，礦脈還不小。
“賣給你們。那你們付什麼？”寶書有所心動，問道。
靈玉道：“自然是你們需要的，比如扶桑茶。一些靈藥之類的……”
寶書眼睛發亮。旋龜居於水底，無法培植靈藥。他們也不懂得如何照料，只能哪別的妖修換。可水底出產的東西有限，能換的也不多。
主意一定，寶書眯着小眼睛，笑道：“聽起來不錯。不過，開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是交換到的東西不多。我們的族民沒必要浪費時間……”
這就是討價還價了？
靈玉狀似沉思，而後說道：“寶書道友，做生意總要雙方都滿意，不知道你們的礦脈如何。我一時也沒辦法定價。你帶我去礦脈看看，我們再商議一下如何交易，怎樣？”
這個要求很正常，寶書爽快道：“好，什麼時候去看？”
靈玉按捺下心中的喜意：“現在就可以。”
礦脈這種東西。在西溟絕對不會隨便帶人去看，可在妖修看來，礦脈又不是什麼好東西，看就看了。
從洞窟出來，靈玉向陶朱招呼一聲。使了個眼色，跟着寶書離開了。
來之前，參商對陶朱說過風險，萬一遇到事情，靈玉顧不上他，他得自己求生。上次去訛獸的駐地，陶朱便是如此，他猜到訛獸把他支開，肯定有什麼陷阱，爲了不拖累靈玉，很乾脆地離開。但他也沒有蠢到聽訛獸的話，而是乖乖站那等靈玉。
這種情形，陶朱已經應付自如，答應一聲，表面上渾不在意地繼續做生意。
靈玉跟着寶書，經過長長的黑暗水道。
這條水道周圍，沒有他們來時佈置的珊瑚玉石，空蕩蕩的一片黑暗，偶有水獸出沒，也是那種低階小妖。
遊了小半個刻鐘，水道漸漸亮了起來，周圍偶然會有幾顆滾落的玉石。越往深處，玉石越密集。
靈玉隨手攝來一顆玉石，暗暗驚喜。這種散落在外的礦石，一般是外圍的，品相不怎麼好，可這顆玉石的品質已經屬於中等，這麼看來，這條礦脈的品質應該是上等。
而且，這些玉石品種很豐富，看樣子是條複合礦。一般來說，複合礦難以提煉，可這條礦的分類又很清楚……
片刻後，他們遊入一條地下水道，礦石密密麻麻擠在一起，映得周圍一片光亮。
當他們到達目的地，站在主礦脈前面時，靈玉已經驚喜得忘了呼吸。
發了，她真的要發了！品質這麼好的礦脈，整個西溟都不多，看其走向，產量不少，最少能開採個幾百年。
寶書看着靈玉在礦脈裡這邊挖挖，那邊探探，看不出究竟，便問：“水道友，怎樣？”
靈玉越是勘探，越是驚喜。外圍一層是中品礦，略深一些便是上品礦，更讓人驚喜的是，深處竟然有一小片是極品礦！這些極品礦，可是元嬰修士都很難得到的寶貝。
聽到寶書的問話，靈玉假作鎮定地思考了一會兒，問他：“寶書道友，我這裡有兩個方法，你聽一聽？”
“說吧。”寶書很隨意地道。
靈玉說：“第一個方法，你們開採出多少，按數量賣給我們。這樣一來，你們剛開始賺到的東西可能不多。”
寶書疑惑：“還有第二個方法？”雙方以物易物，不都是這樣嗎？
靈玉笑道：“第二個方法是，我一次性出一筆資材，將這條礦包了。”
“包了？”寶書沒明白，“你的意思是說，這條礦全都歸你？那你得出多少東西？”
就算他沒把這些玉石放在眼裡，也知道數量多了，價值就高了。
“不是這樣。”靈玉解釋給他聽，“我包了這條礦，在某段時間內，開採權歸我。時間到了，礦脈還是你們的。”
“哦……”寶書明白了。這麼賣法倒是新鮮，聽說人類那邊好像有這麼幹的。這麼想着，寶書落在靈玉身上的目光帶了懷疑。
靈玉問：“道友覺得哪種合適？”
寶書回神，說：“你還沒說怎麼換呢！”
靈玉想了想，將兩種方式願意出的價格告訴他，末了道：“前者，我拿出來的東西多些，但你們要麻煩些。後者，總的來說便宜些，不過你們就省事了，而且能夠一次性得到大批物資。”
寶書在心中打着算盤。前者當然要划算些，可開礦的話，部族就要分出不少族民來此開採。而後者，拿了東西，就不關他們的事了。最重要的是，靈玉出的價不低，包下這條礦的價格，夠他們旋龜部族花用好些年了。
想定之後，寶書問：“道友能作主嗎？”
靈玉笑道：“就算重明鳥不出，我亦能聯合幾位好友將礦脈包下來。況且，總要先放給了報酬，貴部族纔會將這條礦交給我吧？”
這麼一想也是，寶書不再遲疑：“那就用第二種方法吧，不過這價格……”
雙方討價還價一番，很快敲定了。
靈玉要立魂契，寶書同意了。
等到魂契成立，靈玉鬆了口氣，滿心喜悅，人都快飛起來了。
她定的時間是一百年，一百年內，這條礦脈的開採權屬於她。這個時間不足以將這條礦脈開採盡，不過，足夠把其中隱藏的極品礦挖出來了。這是這條礦脈最大價值所在。
而她需要付出的物資，着實不是個小數目。除了那兩袋羽毛，這幾年在東溟賺的財富都得掏出來，還要加上廣陵真人的部分遺產。
靈玉很心疼，這些物資要是換到西溟，能賣很高的價錢。可她現在爲了這條礦脈，必須得拿出來交換。
不過，就算這樣， 這筆生意她還是要做。
礦脈，這可是一條上等礦脈！一百年的開採權，足夠她將今天付出去的物資賺回百倍千倍！這還是不算那片極品礦的情況下。在西溟，撈也撈不着這樣的好事。
“寶書道友，我若開礦，可否請你們旋龜部族來幫忙？當然，我會付工錢。”
寶書不在意地擺擺手：“如果他們願意來，那就來吧。”
靈玉心中一喜。寶書這下可算錯賬了，她包了這條礦的開採權，就地讓旋龜開採，入自己的腰包，只需要付工錢就可以了，跟第一個方法差別不大，收入卻更多……
“寶書！”水流涌動，傳來蒼老的聲音，緊接着，靈氣波動傳來，有兩名元嬰妖修正往這邊趕來，一位元后，一位元中。
靈玉眉頭微皺，這聲音，好像不怎麼友善。旋龜部族有一名元后，莫非就是他們族長？
不多時，那兩隻妖修進入了礦洞，其中一位正是妙仙，還有一位是個比化蛇部族二長老還要老朽的老頭。
“族長！妙仙前輩。”寶書果然喚道。
旋龜族長表情嚴肅，盯着他看了幾眼，將目光轉到靈玉身上。
“這位道友，你爲何要矇騙寶書？”
靈玉還未說話，寶書已經叫了起來，他滿臉驚訝：“族長，我何處被矇騙了？”
旋龜族長只是哼了一聲，沒有回答，仍舊盯着靈玉。
元后的威壓散發開來，向靈玉壓下。靈玉臉色一白，卻沒有低頭，她道：“閣下便是旋龜族長？不知我何處矇騙了寶書道友？”
旋龜族長冷哼一聲：“一百年的開採權，好大方！”說這話時，他看着寶書，“你可知道，一百年的開採權價值幾何？”
寶書更驚訝了：“族長……”他跟靈玉立下交易魂契，當然已經算過了，虧是虧些，但省了不少麻煩。
“這些石頭又不值錢……”他喃喃地念着，不明白族長爲什麼會這麼生氣。
“蠢貨！怎麼會不值錢？”旋龜族長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