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人爲樂是美德。
助人之後獲得報酬，也當心安理得。
左茂才沒覺得莫陽未經同意，就擅自瓜分了八百多顆靈石有什麼不對。甚至覺得莫陽沒動其他的東西，已經很大方了。
尤其是莫陽把這些屬於琺琅閣的丹藥都帶回來了，這對琺琅閣來說，是極大的恩情。
左茂才把莫陽叫到了後堂。
“敢問老先生，有何吩咐？”
莫陽故作不知，也不坐下，很有禮的站在他身旁。
左茂才對這個居功不自傲、謙遜不自大的年輕人，印象越來越好，問道：“莫小友，你要去金三角吧？”
莫陽頷首，“確有此意。”
左茂才道：“你可知金三角是什麼地方？”
莫陽遲疑了一下，說道：“聽說那邊挺亂的，以出產銀月礦聞名，受到饒寧城、安惠城和平岡城的三城共管，實際上卻是個三不管地帶，充滿了罪惡與殺戮，卻是個撈金聖地。”
左茂才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真正讓金三角聲名鵲起的，是當地的灰色產業。想撈金，也只有走灰色產業這條門路。”
“灰色產業？”
“不錯，金三角地區，總共有十大灰色產業。”
“願聞其詳。”
“老朽當年便在金三角當過伐木工，這伐木產業，便是其一。”
莫陽愣了一下，“伐木是灰色產業？”
左茂才道：“當然，長定山脈地處蠻荒邊界，山脈的另一邊就是蠻荒地區，有妖獸出沒，兇險萬分。爲了規避風險，三大城出了一系列的保護政策，其中一條就是禁止向山林深處採伐，以防不測。”
莫陽恍然大悟，道：“可是外圍的珍惜木材都被採伐沒了，要想賺大錢，採伐珍貴的稀有木材，就只能向大山深處採伐。”
左茂才道：“沒錯，違背了三大城的政策，每年有無數礦工死於非命，這自然就是灰色產業了。”
莫陽皺皺眉，“難道三大城就不管嗎？”
“管？怎麼管？”
左茂才嘴角流露出了一抹冷笑，“表面上，一個個說的比唱的好聽，背地裡，早就同流合污了。就算會出現一兩個正直之人，也難以撼動金三角地區的惡勢力。不說其他，就說這伐木產業吧，你知道當年我們那個伐木團隊有多少人？”
莫陽靜靜的等候答案。
左茂才伸出了一個巴掌：“整整五千人！都是修士！最低的是凝氣一層，更有五個神煉境的高手帶隊。這樣的一支隊伍，誰敢管？不說其他，就說三大城的禁衛軍，數量挺大，總共有六十萬人之多。可大部分都是凡人，有什麼用？也就是站崗放哨，擺擺樣子罷了。真敢跟我們伐木工對峙起來，我們翻手之間就能把他們滅了。”
莫陽臉色微微一變，“伐木工人這麼厲害，那礦工……豈不是更厲害？”
左茂才點了點頭，“沒錯！”
沉默半晌，他才慢慢道：“在金三角，權勢最大的不是三大城的城主，而是銀月礦的礦主們！有的大型礦主，手下掌握着近十萬礦工，都是修士，這是何等的勢力？即便是弱一些的礦主，手底下也有幾千號人，跺一跺腳，金三角就能抖三抖。在金三角，有一句童謠，這裡的天，是礦主的臉，聽話的賞臉，不聽話的就翻臉。”
莫陽深吸了一口氣，呆呆的說：“這麼說來……這銀月礦上的罪惡，遠勝過伐木了。”
“當然。”
左茂才臉色閃過了一抹凝重，沉聲道：“不過，這伐木工和礦工，雖然罪惡了一些，但到底是正經行業，跟其他的幾大產業相比，已經算好了。”
“都是什麼？”
“其他的幾大產業，分別是走邊、溜街、條狗、跟馬、獸星、養媽、毒師，以及僱傭兵。相比較之下，走邊和條狗算是罪惡比較少的了。”
莫陽就一臉懵。
這都什麼詞啊？
幾乎都聽不懂。
見莫陽一臉茫然的樣子，左茂才就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個大圓，說道：“這個圓，就代表金三角。”
然後，在西邊的位置，畫了一個長長的山脈，北面、東邊、南邊各畫了一個方塊，又在長定山脈中心畫了一個圈。
然後，就做出瞭解釋：“這三個方塊，代表三座城。北邊這一片，叫‘寧北區’，包括饒寧城。東邊和中間的這一大片，叫‘大旗發’，包括了安惠城。南邊的這一片叫‘小蒙達’，包括了平岡城。”
還真別說，這簡易地圖一出，莫陽就對金三角地區的主要分佈有了清晰的認知，忍不住問道：“長定山脈裡的這個圈是什麼？”
左茂才稍作遲疑，沉聲道：“這是山中的禁區，金三角的行話……叫‘老山’。”
“老山？”
“想進老山，有兩條路，一條是從大旗發通進去的官路，一條是從大旗發通去的山路。無論是山路還是官路，都非常兇險。”
“老山裡呢？”
“不知道。”
左茂才搖了搖頭。
莫陽睜大眼睛，“不知道？”
左茂才道：“我沒去過，我身邊的人都沒去過。據說，那裡有大恐怖存在，甚至可能仙宮通緝榜上的罪犯都會隱藏其中。”
莫陽面色微微一變。
左茂才擺擺手，“接下來，就說說那幾大產業了，先說走邊。老山深處，也有人生活，他們幾乎不出來，這就需要有人去給他們運送給養。這個職業，就叫‘走邊’。”
莫陽點了點頭，“那這個職業，肯定是險惡萬分了。”
左茂才道：“當然，不過利潤也大。哪怕是最普通的凝氣丹，只要運進了老山，也能賣上兩三塊靈石的價格，價格連番幾十倍。利益動人心，爲了賺錢，有很多人會冒着生命危險去走邊。”
莫陽稍微一想，便推斷道：“如此看來，這老山之中消費能力極高，進而會帶動大旗發地區的經濟繁榮。這麼說來，大旗發會是金三角三區中最發達的地區吧？”
左茂才眼裡閃過了一抹驚訝之色。
莫陽知道自己猜對了，笑道：“那溜街呢？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職業，只面向女人。”
“嗯？”
“確切的說，是女修士。”
莫陽似乎想明白了什麼，面色微變，“不會是……聲色行業吧？”
左茂才點了點頭。
莫陽差點暈倒。
修行中人，也有這一套？
左茂才看出了他的想法，搖頭道：“在金三角地區，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見不到的。你可以試想一下，一個凝氣境的男人，如果有機會壓在一個神煉境的女人身上盡情享用，他有理由拒絕嗎？”
莫陽就搖了搖頭。
他很難接受。
所謂的這種興致，對他來說也算不得什麼。
凝氣一層的時候，他就追到了一個魂嬰四變的漂亮妹子了，並相約成爲終身道侶。
這種噱頭，對他沒有任何吸引力。
只是有一點，他不太明白，“可是我聽說……男女修士在成年之前，若是就丟了元陰元陽，會阻礙未來的仙路。”
左茂才愣了一下，“是嗎？還有這種說法？”
莫陽就有點無語。
看來在金三角地區，有很多仙界常識都未能普及啊。
左茂才搖搖頭，“就算如此，那又怎樣？金三角地區瀰漫的是頹廢消極的享樂主義，沒人會在乎未來，只要當下滿足了就好。”
莫陽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那些去金三角撈金的修士，一旦進入這種環境中，多半是不能自拔，會一輩子都陷進去了。”
左茂才眼睛一亮，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總是能準確的說到關鍵點，頷首道：“基本上就是這樣。老朽當年做伐木工……若非因爲一次意外受了重傷，說不定這輩子也出不來金三角了。”
莫陽又問：“條狗是什麼？”
左茂才道：“金三角地區魚目混珠，各色人等都有。而且風雲變幻，今天你是名鎮四方的大人物，明天可能就被人殺掉取而代之了。所以在金三角地區撈金，即時信息最重要。第一手的信息，往往就代表着第一時間的發財門路。條狗，指的就是出售各類信息的情報販子。爲了獲取情報，他們可能連老山都敢闖，非常危險。”
“跟馬呢？”
“在金三角，有三大行業，可以把撈金者死死的捆綁在這裡，讓他們一輩子也離不開。溜街是其一，其二嘛，就是跟馬。”
“如何呢？”
“撈金者們賺到了靈石，就會被盯上，這就叫‘跟馬’。他們會想辦法把撈金者冒着生命危險賺來的靈石給掏空，最好的辦法，就是賭！”
莫陽一拍大腿，大聲道：“我知道了，是黃、賭、毒，即溜街、跟馬和毒師這三大行業！”
毒師這個行業，莫陽在天昌城時就聽說過。
這是一個正規行業。
在仙界，有煉丹師、煉器師、陣法師、符籙師、勘礦師、營造師、幻術師等等，其中也包括毒師。
很多煉丹師也都懂一些煉毒的技巧，因爲在煉丹的時候，往往也會使用到有毒性的草藥。
有一些好的毒丹，也會有以毒攻毒的正面效果。
依莫陽的推斷，在天昌城時，公羊家主的中毒，就是來自城主府丹堂煉丹大師緣塵子煉製的毒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