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清晨冷氣入骨沁肺,風也懶散的不屑捲起泥石瀝瓦,漠情的深入骨骸的把它凍的粉碎。
長長冰凌如貪玩的孩子,一個個在冷清的早晨伸張腰肢,倒掛金鉤。
即便太陽剛剛露頭,也選擇了漠視孩子們的頑皮,它無任何作用的吐露一屢光陰,尚不足照亮整個大地,何其談發揮它的作用。
朝夕院此時出奇的靜,冷風破卷空氣的撕裂聲亦能迴響耳畔,水滴凝結時的哀慼也在傳唱,它們通通衝破阻礙,在一間破舊的小房中,肆意虐鬧。
此時伏在桌案上的孩子長髮垂肩,卻因爲長期營養不良枯黃乾結,蠟白的臉色如長期不見陽光的吸血鬼般白的淒涼,雙脣毫無血色的————乾裂帶血,瘦弱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任何外在傷害,怯懦的縮卷着。
但他堅定的露出苦幹的手臂,捧着一本殘缺的書認真品讀:“咳咳--”忍不住打個冷戰,他裹緊棉衣掩着嘴小聲的咳嗽,另一支手護着幾篇破碎的紙張不願讓其沾染了他的污穢。
孩子瘦弱的身體似乎支持不住他行動的腳步,骨頭中的青筋好像透明的能從皮膚中滲出來,突出的骨骼也顯不出孩子的外形和長相。
冷風吹來,孩子頻繁搓手取暖,卻還是不願離開光現較好的窗前,執着的捧着那本書,堅定的逐字研讀。
他只是握緊身上的棉衣,恨不得把自己全包裹進去,“咳咳——”他趕緊掩住嘴怕驚醒了兩個疼他的哥哥。
牀上的人慢慢醒來,看眼窗前的身影,又躺了下去,既然不想讓他擔心,他就當不知道吧,他能爲他做的緊這麼多,他感覺自己有愧,有愧當一個大哥哥,一雙桀驁不馴的眼中驟然有絲不捨和憐惜滑逝。
幻惜睜開眼就對上了六隻眼睛,四隻是人的兩隻是物的,嗎呀!怎麼她牀上有這麼多怪物呀!
“咯咯。”
幻惜見小人發笑,硬着頭皮禮貌回笑:“呵呵。”
“咯咯。”
“喵--”幻惜扭轉頭,緊跟一聲大喝:“給我把他們扔出去!”
是兒、非兒趕緊跑進來:“主母,起牀嗎?”自動忽略扔字後的內容。
“先把牀單換了。”快薰死她了。
是兒非兒快速上前,怕她家主母一個不高興先動手了。
接着手忙腳亂的幫她梳洗,洗涑完畢,幻惜如貴婦一般:
穿着連雲絨毛絲質小襖,身披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外衣,頭戴七八種質地髮簪,左手腕上掛着十釐米寬的金銀版手鐲,右手腕上掛着同寬的紫玉版玉環,腳上叮叮噹噹的也不清閒。
她濃妝濃豔的坐在金榻上,蓋着兩層錦緞小棉被,抱着手爐活像個流動小富山,流動的尼羅河--都是寶呀!總之什麼俗她就幹什麼。
小藍貓似乎很喜歡金子散發的光亮,賴在她閃光的胸前不願離開。
旁邊的小搖籃裡放着兩個玩鼻涕的小白癡,黑亮的大眼睛清純的望着幻惜,嘴裡發出嫩嫩的童音:“唔--唔--”
“唔你個大頭鬼。”
“咯咯--”
兩個小傢伙笑的更開心了,幻惜看着不順眼硬把兩人一左一右分開,自己坐在中間,然後拍着她脖子上的顆顆珍珠迷戀的發笑。
突然一陣寒氣驟現,幻惜反射性的瞪大雙眼,身軀不自覺僵直。
寒氣移來,她立即微笑,乖順的如她手中的貓般討喜,她費力的站起來,沉重的飾物叮叮噹噹作響,她艱難的搖搖晃晃俯身:“妾身,給相公請安。”
龍潛遠看向她,面部表情無一絲變化,就連情緒中都沒有喜惡的波動,不因她的裝束責怪,也不因她的行爲苛責,他只是站了一下然後默默的轉身走開。
幻惜呆愣的傻跪着,不禁想:這男的有病呀!
十分鐘後,五大丫頭慌張的跑進來,異口同聲道:“主母,主子怎麼來啦。”
幻惜不解的搖搖頭:“夢遊吧。”成婚兩月以來,他從未在非工作日上班,加班的情況更是接近零,誰知道他今天抽什麼瘋,竟然莫名的給老婆發福利——讓大家大清早瞻仰他的面容。
一會一個小廝跑進來道:“主母,主子請您去前廳。”
幾個丫頭緊張的看向幻惜。
幻惜拍拍是兒的手,恍然道:“我知道了,他癡呆,進來忘了說什麼了。”
是兒立即瞪她一眼:“主母……”
“嘻嘻,去前廳,主子傳喚小的哪敢不從。”
前廳的喧鬧衝散了冬天的剪影,這裡堆積如山的禮物金燦燦的好像秋收的麥場。
藍貓頗感興趣的睜亮眼睛,興奮的從幻惜肩頭爬下來,用巴掌大的身體去移動沉重的盒子,幻惜偷偷揪起它:
“你給我掙點氣,咱是有骨頭的人。”別和自己一樣進門就瞅發光的東西,學學自己的內斂:“乖,咱晚上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