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爺子不在，李助理又是頭一回如此彷徨，容北瀾緩緩坐下：“你說。”
見容北瀾坐下，李助理總算長吁一口氣：“二少聽我慢慢說。”
容北瀾緩緩瞄瞄四周，找不到柳芙蓉的身影。
這個陪伴老爺子十餘年的老秘書，不會被容子燼和肖雨燕給趕走了吧……
容北瀾正琢磨着，一張十六開的宣傳海報出現在面前。
“二少，你看看這個。”李助理指着一處，“自你爸執管京瀾以來，京瀾股票已經節節敗退，有幾天都幾乎跌停。再這樣下去，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京瀾。”
容北瀾淡淡看着。
“二少再看這裡。”李助理指向另一處，“短短一個月內，以龍潭爲首，幾個對立公司的業務卻節節升高。二少，這情況實在令我揪心。”
“這些都很正常。”容北瀾心平氣和，“商業就是這樣，一方興，一方敗。沒什麼不對勁。”
“……”沒提防容北瀾說得如此雲淡風清，李助理一時被噎住了，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京瀾易主，有點波動很正常。”見李助理被噎，容北瀾聲音溫和了些，“沒什麼大不了。慢慢來吧！李助理，你在老爺子身邊十幾年，應該知道這都是正常的。”
李助理嘆了口氣：“二少，你說的確實都是實話，讓我無言以對。但是……”
容北瀾揚眉：“但是什麼？”
李助理搖搖頭，相當糾結：“老爺子年紀大了，但心繫京瀾安危，最少一個星期沒睡個好覺了。”
聞言，容北瀾沉吟不語。
見容北瀾似乎在考慮，李助理暗暗鬆了口氣。他沒有打擾沉思的容北瀾，而是抓緊時間給容北瀾泡了杯濃香的咖啡。
“謝謝！”容北瀾含笑接過。眼角的餘光瞄到跟在身後的朱義羣，轉手將咖啡放到朱義羣手心，“你喝。”
“……”李助理有些尷尬，“二少真的無意京瀾的死活了？”
連京瀾一杯咖啡，容北瀾都不肯喝了啊。這是想和京瀾徹底劃清界限的意思？
容北瀾笑而不語。見李助理更加尷尬，才輕聲道：“李助理，你希望我做些什麼？當然更重要的是，我能做什麼？”
“……”李助理又是語塞。
他只是個助理，而且還只是個過氣助理。給容北瀾分析京瀾的現狀，已經有些越界。
“你能做的多了。”容老爺子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北瀾，你只要聽我的……”
容北瀾轉過身，直視容老爺子的眼睛：“爺爺，前些年，我一直都在聽爺爺的。”
可惜最後，如果不是他技巧地給自己留下棟58層的商業大廈，估計此時早被老爺子給“淨身出戶”了……
“再聽爺爺一回。”看到容北瀾，容老爺子似乎有了士氣，“爺爺這回只相信北瀾一個。”
“現在的京瀾，我容北瀾掌控不住。”容北瀾淡淡道。
容老爺子臉色暗了暗：“北瀾，看在爺爺這些年待你不薄的份上，你就再幫爺爺一次。”
待他不薄？容北瀾黑瞳一閃，一時靜默。
容老爺子迫切地凝着容北瀾：“北瀾，你頭腦靈活，手段多變。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讓京瀾回到我手中，讓京瀾股票一路漲停。”
靜默了會，容北瀾緩緩擡起頭：“爺爺，辦法不是沒有。”
“你說？”容老爺子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快說，只要你有辦法，不讓京瀾幾十年基業毀於一旦。不管你需要什麼，我都無條件支持你。”
“股份。”容北瀾淡淡道，“我要爺爺剩下的所有股份。”
“……”容老爺子大吃一驚，呆住了。
好一會，他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瞪着容北瀾：“北瀾，原來你也一直盯着我的股份。怎麼會這樣？”
容北瀾擰眉不語。
低垂的睫毛下面，一雙灼灼黑瞳卻多了幾分怒氣。但他擡起頭時，又是一臉平靜：“不管爺爺怎麼看我，我現在都只有這個辦法——我必須得到爺爺剩下的全部股份。”
容老爺子沒有說話，只是捂着胸口，緩緩坐下了。
好半天，容老爺子哽咽着道：“沒想到啊沒想到……怎麼會這樣？”
原來所有容家子孫都盯着他的財產……
“爺爺可以慢慢考慮。”容北瀾緩緩道，“兩天後給我結論好了。”
容北瀾走了。
這回朱義羣沒有跟上去，只是怔怔地站在那裡，用不理解的目光看着容老爺子。
李助理悄悄給容老爺子遞上一杯茶：“老爺子，爲什麼不信任二少一回？也許二少真的有辦法……”
“他這不是辦法。”容老爺子絕望地合上眼睛，“他這是趁火打劫啊！他在記恨我沒給他股份，所以故意爲難我。”
“老爺子，也許不是這樣。”李助理婉言相勸，“二少的爲人，老爺子應該明白。也許二少真的需要這一半股份，讓京瀾來個起死回生。”
“就算給他這一半股份，他也壓不倒他親爹。”容老爺子緩緩搖頭，“他就是想拿走我這一半股份……”
李助理搖頭：“我不這麼認爲。”
容老爺子不再說話，只是緩緩搖手。
好半天，容老爺子才堅決地道：“剩下的一半股份，誰也不可能從我這裡拿走。想拿走，等我哪天入土再說。”
“……”李助理一時靜默，好一會，才提醒，“老爺子，京瀾再這麼下去，估計撐不過半年……”
容老爺子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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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北瀾回到愛北醫院時，接到李助理的電話：“二少，除了老爺子出讓股份一事，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沒有。”容北瀾淡淡道，“老爺子不同意，對吧？”
“……”李助理一時不好回答。
“我知道了。”容北瀾倒笑了，有看透世事之後的淡定，“這是意料之中的結局。李助理，你盡力了。我，也盡力了。就這樣吧。”
容北瀾放下電話，轉向正走進來的尹拓晨：“我決定儘快去巴黎，這裡交給你了……”
他揚揚手中的機票：“明天上午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