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拳擦掌：“我明天就動身！”
賀靈川招了招手，停在屏風上的海東青就落在董銳身邊：“這是血魔，它對危險的感知格外敏銳，並有好幾具皮囊，能戰鬥、能偵察、能伏擊，讓它護着你去吧，必有大用。”
血魔本身十分強大，神通百變，連千幻真人都不好消滅它，纔將它鎮壓在神龕底下慢慢消磨。
賀靈川說得隨意，但董銳認真向它行了個禮，以示對強者的尊重：
“有勞魔君。”
海東青半眯起眼簾，看着就像翻白眼。
它堂堂血魔，看上去很像保姆嗎？
“這是千眼洞的資料，善加利用。”賀靈川再拿出厚厚一摞文書遞出去，再次叮囑，“多加小心。你要是不幸被逮，天宮就中了頭獎。”
董銳的腦子裡，有天神想要的知識。
“安啦。”董銳早就看透了，“只要不跟你一起走，我大概什麼事兒都沒有。”
次日一早，賀靈川又把朱大娘和介水真人都招來，仔細囑咐一番。有這三大仙人級高手護持，董銳出事的機率應該很小。
兩妖應了。
介水真人正要縮小身形變成壁虎，賀靈川瞧着它心念一動，想起一個從沒提過的問題：“慢着，我有事問你。”
“嗯？”
“當年妙湛天在進入顛倒海之前，就以真身降臨到藏曦真君的皮囊中，對吧？”
“是的。”介水真人道，“我親眼所見。”
它是被妙湛天徵召，前去討伐幻宗的。後來在顛倒海被捕，因爲妙湛天等天魔大敗，它也就投靠了賀靈川。既與白子蘄同行，它就近距離觀看了妙湛天真身神降的全過程。
“妙湛天真身降臨是什麼陣仗？跟我說說。”賀靈川見過不止一次神降，但都是天魔的分身下界，沒見過真身的完全降臨。
“呃……”介水真人回憶，“也沒什麼特殊的，就一個紫色的光球飛下來，砸進藏曦真君
的身體當中。哦，那光球跟你的腦袋一樣大。”
它這描繪現場的本事，比賀靈川還要樸實無華。
介水真人想了想，終於想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這樣說吧，它就像個紫色的熒光孢子！”
“還有呢？”賀靈川奇道，“畢竟是正神降臨，就這麼不起眼的動靜嗎？”
像一個紫色的熒光孢子，就這樣？
大蜥蜴歪着腦袋，把當初的過程仔仔細細又回憶一遍，確保沒什麼遺漏：
“速度其快無比，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
朱大娘在邊上涼涼道：“你還希望它們降臨的時候很講排場嗎，講給誰看哪？它們既然有勁兒，爲什麼不留到掌控皮囊之後再使？”
賀靈川打個響指，衝它一指：“有道理，還得是大娘！”
朱大娘又道：“我妹妹也見過天魔的真身降臨，約莫是一千年前吧，你可以問問它。”
“好。”賀靈川點頭，這才喊來董銳，並親自送他們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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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飛快。
小半個月後，賀靈川又收到三封文書，於是就把杜善喊了過來。
“三件情報，兩件大事。”賀靈川把密報交給他，“你怎麼看？”
當帝王的好處之一，就是可以時不時地、堂而皇之地爲難別人。
第一封是戰報。
在三天前的八尺臺大戰中，雅軍突然涌現前所未見的妖獸、大能，戰力都相當強橫，在戰場上表現出衆，直接扭轉了多場局部戰役的結果。
別的不提，這裡還有賀靈川的老熟人哩：
比尋常駿馬更加高大健碩，額生尖角、撞誰誰死的鑽風獸一族，在羚將軍的帶領下，已經在雅牟兩國的沙場上縱橫來去。
不消說，這是來自貝迦的支援。
貝迦和雅國之間隔着一個偌大的牟國，但戰爭持續了這麼久，足夠貝迦不緊不慢地派出援軍了。
這就是打給雅國的一劑強心針，告訴它：
千萬挺住，我來幫你了。
第二封也是戰報。牟國再度往西線貝迦戰場增派四萬大軍，並在紐堡會戰中大獲全勝，士氣大爲提振！
第三封，則是來自牟都的密報，梅五娘與總輔遊桓的對話。
梅五娘自己不下什麼論斷，只收集情報讓幕後大BOSS自己判斷。
她的密報，杜善是一字不漏看完的，然後就陷入了沉思。
賀靈川也耐心等着。
良久，杜善才道：“貝迦往雅國派去支援，也是不希望牟雅戰爭快速結束。但現在是雅國戰場打得好，牟國表現有點乏力；而在貝迦戰場，最近卻是牟國佔的上風更多一點。”
賀靈川點頭：“牟國本身地域廣闊，雙線作戰對它來說，軍隊物資的分配調度難度很大。劃撥給西線貝迦戰場的多一些，撥給東線雅國戰場的，難免就少一些。”
“這就不是貝迦想看到的。貝迦希望牟國在雅國戰場上消耗更多精力和人命。”杜善拿起梅五孃的密信，“牟都的馬匹有可能被徵召，那隻能是往東邊來。大通車馬棧提前轉賣，是商人規避風險，是不定數；但從遊總輔的嘴裡說出來，幾乎就是鐵板釘釘了，也就是東線一定會接着打！所以，牟雅戰爭一時半會兒不可能結束，我們原本的預估有點樂觀了。”
“至於遊桓詢問毒花，怎麼騙光富老頭的家產。”梅五娘在他們這裡的代號，就是“毒花”，“我認爲，說的還是對雅戰爭。遊桓作爲總輔掌握的機密實在太多了，有時候順口就漏了。”
人要是成天都跟機密打交道，一不小心就容易混淆機密和普通的邊界，這就是情報工作爲什麼難做的原因。你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永遠提高警惕。
“富老頭指的是誰？”賀靈川需要聰明的頭腦，幫自己一起印證。
“那就是雅國。”杜善凝重道，“富老頭的家產是錢，雅國的家產，自然就是——”
他頓了一頓：“——領土！”
再說到“騙光”兩個字，他豎起了大拇指。
賀靈川又拋出第二個問題：“既然如此，爲什麼牟國還總和雅國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