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五十六章 告別

丹尊的死訊,使氣氛壓抑不少,紅塵雪雖竭力剋制,可眸中的淚光,還是止不住的流。

葉辰心中嘆息,只靜靜飲酒,楚靈玉和姬凝霜也皆保持沉默,師尊不幸罹難應劫中,總要給她,傷心緬懷的時間。

陰霾的籠暮,饒是鼎中的人,也都難掩悲慟,自談話之中,不難聽出,那所謂的丹尊,必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前輩。

不知何時,葉辰微皺眉,隨後閉眸,內視混沌鼎。

鼎中,楊玄等人各有各的事做,而葉辰,關注的乃小楊嵐,那小傢伙,正在鼎中跑來跑去,如似一個小精靈,可今日的她,與往昔略有不同,體內總有奇異的力量,似隱若現。

葉辰的眸,變的深邃了,看的出,邪魔布在楊嵐體內的封印,已消散了,那股奇異力量,便源自她的命格。

天煞孤星的命格,先天具備克滅性。

這一點,僅看秦雄等人便知曉,能清楚得見,小楊嵐的命格,正化解着他們的命格,速度雖慢,但的的確確在克。

沒有多想,葉辰動了化宇爲塵,帶着衆人,遁入其中。

幾人驀的消失,驚得酒客皆一愣,小二更是急匆匆跑來。

孃的,吃了酒,還沒給錢呢?

塵空間中,葉辰已召出混沌鼎,放出了小楊嵐,楊玄那廝很不安分,也想出來溜達溜達,卻被葉辰,一掌摁了回去。

“天煞孤星?”楚靈玉與紅塵雪見之,皆是一驚,似認得這等血脈,可謂萬古難現,沒曾想,葉辰鼎中竟藏着一個。

“孃親,抱抱。”楊嵐揚着小腦袋,伸着小手,看着姬凝霜,有外人在,好像有點懼怕,這才依偎在孃親的懷抱。

姬凝霜溫柔一笑,俯身抱起,卻微微皺眉頭,也覺察到楊嵐的變化,封印已消散,小傢伙的命格,正克着她的命格。

自然,天煞是克不動她的,只因,她也是遭天譴之人。

“這般敬業,又生一個。”楚靈玉笑看葉辰。

“別鬧,這可不是女兒,是兒媳婦。”葉辰乾咳道。

“天煞配天譴?”紅塵雪愕然道。

“般配不。”

“般配。”楚靈玉唏噓一聲,忍不住嘖舌,葉辰這家子人,有點太那啥,一個荒古聖體、一個瑤池仙體、一個天譴之體,如今,又增一個天煞孤星,都是個頂個的妖孽啊!她想象不出,天譴和天煞交合生出的孩子,會有多可怕,搞不好,會是另一尊無情大帝,最不濟,也必是劍神那等級別的。

“繼續封印嗎?”姬凝霜看向葉辰。

葉辰輕輕搖頭,“不能再封了,會有損她命魂。”

“暫時隔離?”

“最好如此。”葉辰說着,輕輕拂手,將小楊嵐,送入了一尊寶塔中,姬凝霜也善解人意,分出了一道化身,進去陪小傢伙,兒媳婦也是女兒,她這做孃親的,得做到最稱職。

“出去了。”葉辰說着,就要撤掉塵空間。

“葉辰。”紅塵雪呼喚了一聲。

“有事?”葉辰試探性的望着紅塵雪。

紅塵雪不語,自體內,牽引出了紅蓮業火,懸浮在半空中,一起被取出的,還有一枚紫玉戒指,乃是她丹尊殿的聖物,昔年丹尊應劫時,便將此物給了她,意思很明顯,若他在應劫中葬滅,她便是下一任丹尊殿殿主,提前交代了後事。

“幾個意思。”葉辰愕然道。

“我只想守着紅塵。”

她這麼一說,葉辰瞬間懂了,這是要讓他代替她,做丹尊殿的殿主啊!爲了能好好守着紅塵,竟連丹尊聖物和紅蓮業火,都不惜拱手相讓了,這兩份大禮,來的比泰山還重啊!

不止葉辰,連姬凝霜和楚靈玉,都措手不及。

一兩秒後,葉辰才微微一笑,有把紅蓮業火和丹尊殿聖物,推了回去,笑道,“丹尊殿人才濟濟,會有合適的人。”

“沒有人,會比你更適合。”紅塵雪輕語道。

“且先收好,待紅塵過關再說。”葉辰一笑。

也得虧邪魔沒在此,不然,定會給葉辰一頓好罵,人給你你就收着唄!那可是紅蓮業火,級別何等之高,比真火強多了,你倒好,直接不要,就你這號的,還想融出混沌火?

可惜,邪魔還是小看了葉辰,丹尊殿主的寶座,他做不得,那是丹尊的心血,紅塵雪乃是嫡傳徒兒,哪有外人來做的道理,他雖也想要紅蓮業火,但也不是這麼個要法。

紅塵雪還想再言,可葉辰,已轉身出了塵空間。

“你做他做都一樣。”楚靈玉笑了笑,也跟着葉辰出去了,有縹緲話語傳回,“實在不行,把丹尊殿,搬到大楚去。”

幾人再出來,驚得四周酒客們又是一愣,來無影去無蹤的,都屬鬼的吧!最尷尬的是,店小二已把桌子打掃乾淨。

打掃了好說,再叫一桌,在座的,都不缺錢。

酒菜上來了,可氣氛,還是帶着悲意,無人言語。

很快,現場的平寂,便被一聲狼嚎打破,下面的紅塵睡醒了,狠狠伸着懶腰,甚是愜意,一嗓子嚎的酣暢淋漓。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不準不要錢。”

滿大街,都是紅塵咋咋呼呼的喝聲,這種招攬顧客的口號,喊的那叫一個嫺熟,讓人很本能的以爲,這不是一個算命的,而是一個雜耍的,總會在不經意間,吸引街人的注意。

葉辰瞟了一眼,便又收了目光,繼續沉默。

倒是鼎中楊玄幾人,扒在了鼎口,神色奇怪的瞅了瞅紅塵,又表情怪異的瞟了瞟葉辰,驚奇的發現,他倆長得一樣。

“孿生兄弟?”上官玖摸了摸下巴。

“他們家,這算命的本事,多半也是祖傳的。”楊玄意味深長道,這話,倒是無人反駁,葉辰入誅仙鎮修行,擺攤算卦,而他這位孿生兄弟,乾的也是一樣的行當,若說他倆不是一個娘生的,鬼都不信,這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倆不明所以,可秦雄,卻心知肚明。

身爲大楚人,有關葉辰的秘辛,他也略有耳聞,也自認得紅塵雪,當年,便是紅塵雪,把他召到了天庭總部,將大楚的最高指揮權,交給了他們一介凡人,用以指揮修士作戰。

那一戰,他們一敗塗地,但並非指揮不當,而是天魔的兵力,絕對碾壓大楚修士,可慶幸的是,葉辰並未讓蒼生失望,屠了那天魔帝,爲大楚九千萬的英魂,討還了血債。

“我說,咋又來一個。”秦雄沉湎時,上官玖忍不住驚愕,正扒着鼎口,探着頭望着城門方向,有一人已緩步走進來,看起來沒啥出奇,但,他卻與葉辰,生得一模一樣。

“三胞胎?”楊玄挑了挑眉。

葉辰自也望見了,皺了眉頭,好似知道那人是誰。

“應劫的六道?”楚靈玉詫異道。

“是他無疑。”葉辰給了確定答案,皺眉中,也頗感意外,算起來,他已有一百多年未見六道了,本打算自這走了去尋他,不成想,六道竟是自個出現了,還是在應劫之中。

說話間,六道已步入繁華的大街,拎着酒葫蘆,醉醺醺的,他好似很閒,走一路逛一路,時而會在攤位前駐足,買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而且,他那砍價的本事,絕對不是蓋的。

那……會是六道?這次,連楚靈玉和紅塵雪,也露出了異色,一眼望去,整個一酒鬼,這與記憶中的六道,判若兩人。

特別是姬凝霜,表情最莫名,誰會想到,一個酒鬼一個神棍,會是名震諸天的紅塵和六道,這事兒,很有戲劇性。

幾人矚目下,六道一路溜達,在路過紅塵時,不由定了身,或者說,是愣在了那,紅塵也是一樣,久久都未晃過神兒,兩人神情皆奇怪,看着對方,就如照鏡子,咋長這麼像。

這一畫面,着實賞心悅目,皆是顛覆法則之人,也皆是應劫之身,而且,還是半應劫狀態,在此相遇,想想就新鮮。

這一畫面,也不免讓人感慨,時隔歲月百年,葉辰和紅塵六道,竟會出現在同一座古城中,這……該是命格的牽絆。

葉辰坐正了,靜望二人,應劫前,紅塵和六道見面就開打,不知應劫後,是否會接着打,而紅塵雪和楚靈玉,就滿目擔憂了,六道的到來,實屬意料之外,生怕紅塵出了差錯。

想象中,兩人開戰的一幕,並未呈現。

下方,紅塵與六道竟聊了起來,而且聊的很開心,世界很大,有一兩個人長的像,也在情理之中,相見既是有緣嘛!

他倆相見恨晚,一見如故,沒啥大事發生,可酒樓中的葉辰,卻是露出了異樣,臉色以肉眼可見之速度,蒼白了下來,神海一陣陣的嗡隆,還有一股陰黑之氣,驀然顯化,縈繞着他的身體,而那雙本該清明的雙眸,也蒙上了污濁之光。

三女見之,皆是俏眉微顰,不知葉辰因何如此。

下一瞬,葉辰噴了血,神色痛苦不堪,頭顱劇痛,直欲炸裂,連本命神智,都難維持,被一股神秘力量,漸漸的吞沒,在清明與木訥間,來回變換,他之面目,多了一抹獰色。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此刻的他,有多嚇人,如一隻陰惡的厲鬼,眸子猩紅,佈滿暴虐,森然的讓人不敢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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