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寺後山，靜庵閣……
坐在太師椅的馬老太，手裡拿着一份黎叔遞過來的資料。戴着老花鏡的她，很是仔細的端詳着。直至翻到了最後一頁，望着那最後幾行的總結。老人的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好，好……”
合資料後，一邊摘掉眼鏡的馬老太，一邊連說了幾個‘好’字。
坐在老人下手處的黎叔，也露出燦爛笑容道：“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三元也許不是什麼‘優質項目’，可馬記名下的兩個碼頭，絕對與滬市黃家近些年來的發展趨向相契合。”
“是啊！這一步，小升他們邁得足夠大啊。一旦標了天鴻和滬市黃家的標籤，他們兄弟三個算是真正‘站穩’了。連胡賀兩家估摸着，心裡都會慎得慌。”
隨手把資料放在桌面的馬老太，又補充道：“這應該是出自於狗勝那孩子的‘手筆’吧？”
聽到這的黎叔，頓時會心一笑的點頭道：“夫人，看的真準。”
“不是我看的準。小升雖然粗有細，可格局沒那麼大。耿家娃娃，格局是夠了，可沒這麼大的魄力及大局觀。唯有狗勝那孩子，天馬行空！他在考慮任何問題時，從不會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時局，而是把自己拎出來，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俯視整個局面。”
“當然，我也看走眼了！之前，我總覺得像他這麼大的年齡，‘世界觀’也那麼多了。可現在看來，是我低估他了。還有，更重要一點是他的‘勤奮’。黃家的資料及近些年來的動向，擺在那裡。小升不會去碰的，耿鵬飛也習慣了助手籠統的去給他彙報。只有狗勝，無論是對手，還是合作方，他都會事無鉅細的一一去了解。”
總結完這些後，長嘆一口氣的馬老太輕聲叮嚀道：“天道酬勤啊……”
對於這一點，別說黎叔了，是肖勝的卓多對手，都無可否認這一點。肖勝的努力，是旁人用肉眼能看的到的。而其飛速的成長過程，也是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這世最可怕的對手，莫過於這種你優秀還努力的存在吧！
“夫人，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詢問您另外一件事的。畢竟……”
“你是說如蘭和洪山吧？”
聽到這話的黎叔，微微點了點頭！
如蘭是馬老太乾閨女之一，雖然在這件事，他們夫妻倆打着爲‘錦華’辦實事的噱頭在做，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內心深處的小九九。
典型的小雞站門間，裡面啄幾口，外面吃幾下。把‘左右逢源’玩得‘6’的飛起。只爲自己牟取更大的利益，而渾然忘卻了之前的‘初衷’。
雖然在淮城時局，馬升和馬磊分別站隊了兩個陣營。可整件事而言，夫妻二人玩得有點太過於‘過分’了。繼而，黎叔這才親自登門詢問。
其實，詢問有兩個目的。一來是想要知道老太太的態度，畢竟是她幹閨女之一，而現在很顯然如蘭有了‘單幹’的意思。二來是，如果肖勝在這件事‘下狠手’，自己這邊出幾分力！
“如蘭和洪山的如意算盤打得是不錯，可他們還是低估了狗勝他們的‘魄力’和能力，反而高估了自己在淮城的重要性。他們在‘算計’狗勝的時候，我沒有表態。如果在這個時候，我表態的話，有點‘偏袒’的意味了吧？”
端起茶杯的馬老太，露出笑容的回答道。
“可我怕以肖勝目前的情緒，會‘趕盡殺絕’……”
聽到這話的馬老太，笑容越發深邃道：“那你的意思，我們插手洪山能‘活下來’？”
馬老太的用詞，着實讓黎叔眼前一亮。老人沒說‘他們夫妻二人’，也沒有說‘如蘭’，而是特指的洪山，她的這句話，已然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也在這個時候，吳媽從院外進入內堂輕聲道：“夫人，肖勝來了。在門外……”
“哦？這個時候，他不應該在享受‘勝利’的喜悅嗎？怎麼跑到我這裡了？”
放下茶杯的馬老太，沒做猶豫的直接補充道：“以後他要是來的話，直接領進來行了。”
“好……”
含笑退出去的吳媽，不一會把手裡拎着檔案袋的肖勝請了進來。
“給老太太請安了！要是過年的話，我跟你磕倆響頭，討個吉利的紅包。”
進入弄堂後的肖勝，便開口笑着對馬老太說道。聽到他這話，連黎叔都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現在磕也有紅包的……”馬老太在笑過後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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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黎叔作證哈，我能磕到您老破產……”
“哈哈……”
這一次，連黎叔都笑出了聲來。
“先別坐着，把你手裡的資料給我看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咱母子倆把正事說好嘍，再談感情……”
直接開門見山的馬老太，笑着對肖勝說道。
聽到這話的肖大官人，笑着搖了搖頭。在把資料雙手遞給馬老太后，開口道：“那我也不藏着掖着，或者再找什麼切入點，‘圓滑’‘委婉’的詢問您老的態度了。”
“嗯？”
重新戴老花鏡的馬老太，一邊拆資料一邊詢回答道：“總結性的說說吧……”
聽到這話的肖勝，稍作猶豫的回答道：“這裡都沒有外人，那我直接說吧。總結下來是‘不作不死’。這四個字，是我對洪山的‘概括’。”
待到肖勝說完這話後，一旁的黎叔輕聲回答道：“這麼自信嗎？洪山貌似還沒到‘燈枯油盡’的時候吧？他手裡可還是有不少牌面的。”
“但是黎叔，我手裡握的是‘王炸’，他沒任何勝算的……”
在肖勝說完這些話時，馬老太臉那原本淡然的笑容，瞬間被凝重所替代。只看了一頁資料的她，擡頭望向肖勝道：“你這面都是真的？”
聽到這話的肖勝，輕笑道：“如果是假的，我有必要連夜把父母送走嗎？事情是賈老五他們慫恿的，榮帥安排的，靳小海找人實施的。可貨源出自於哪裡呢？我最近一直在‘低調’的查這件事。”
在肖勝說這話時，馬老太把已閱過的資料遞給了下手邊的黎叔。後者從馬老太凝重的表情，也亦使得事情的嚴重性。
“靳小海的貨，出自一名叫‘三虎’的人之手。而這個三虎，正是洪清麾下的‘頭馬’。更巧合的是，這些用於僞裝‘毒、品’的包裝袋，都是出自於洪清在興隆的那家批發部。據我所知，他的這家批發部的貨源，來自於他自家的小作坊。”
“黎叔，您覺得這是巧合嗎？”
說完這話的肖勝，從容的坐了下去。此時，吳媽端着茶水進來。肖勝面帶微笑的說了聲‘謝謝’。
隨後的時間裡，內堂裡只有兩位老人‘沙沙’的翻頁聲，其他時候現場都顯得那般寂靜。直至馬老太看完，肖勝才重新開口道：“我不覺得這事，洪山會不知情。洪清那腦袋，也做不了這麼大的‘生意’。”
肖勝所說的這些，無論是馬老太，還是黎叔都相當的認同。
“憑包裝袋及‘貨源’的出處，妄加斷定這樣的‘結果’，未免有些……”
此時也同樣看完資料的黎叔，還沒把話說完，肖勝直接打斷道：“所以，我纔來找大娘嗎。讓您幫着覈實這件事。”
聽到這話的馬老太，笑着回答道：“我都不問世事那麼多年了，你問我……而且，讓我幫着你覈實……狗勝啊，你有點……”
一句話馬老太斷句斷了三四次，從心理學來講，說明她的內心並不是‘波瀾不驚’。反而，有着起伏。話只說一半，而讓他人自己去會意。這本身是不自信的一種表現……
“好吧，那我直說吧！洪山之所以能成爲馬王爺在淮城的一顆‘棋子’，從無到有，再到現在‘權傾一方’。並不是因爲他有多高的‘天賦’和‘資質’。當然，也並不是一無是處。他之所以能被選，應該是因爲‘如蘭’吧？”
“大娘，據說你有五個幹閨女。琴姐、趙綺紅……還有這個如蘭吧！我查了她的背景，從她學開始，有人一直在資助着她，包括……”
不等肖勝闡述完，馬老太直接打斷道：“她是我幹閨女。”
聽到這的肖勝，重重點了點頭道：“大娘，我之所以‘推崇’馬王爺。不僅僅因爲他的‘傳’，還有他的爲人處事和做人的底線。他曾在馬記公開說過：無論是賭，還是毒，一旦粘一條會‘家破人亡’。所以，馬記永不開賭、檔，所有馬記的場子不準有賣、粉的‘二五仔’。”
“他不僅這樣說了，而且還這樣做了。言傳身教，他自己的這個‘底線’也傳承給了下一代。 雷石，是最好的例子。如蘭是您的幹閨女，我想她不會不知道這一點。用胖子的話說，這是你們馬家的‘家規’。如蘭對您是‘推崇至極’。她不可能不信奉這一‘家規’的。”
“可這件事，卻把矛頭指向了她，或者說他們夫妻二人。無論是從清理門戶這個角度，還是要爲如蘭證清白的方面……大娘，我覺得您都該幫忙‘覈實’一下。畢竟，我去做的話，一定是會帶着情緒和主觀立場。”
“你這話有話啊？”黎叔笑着回答道。
“對！憑他們夫妻二人，在關鍵時刻擺我一刀，讓我的弟兄入院這事……哪怕如蘭沒有參與其，我都會想方設法的讓她‘深陷其’。”
“屆時……大娘，我再跟你見面會不會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