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面上帶着淡淡笑意，一副雲淡風輕樣子。
他如今已然是達到寵辱不驚境界，若非是危及自身，他人言論已然無法對他造成什麼太大影響。
貶低和誇讚，都不過是別人嘴皮翻動之間，隨口說出，跟他自身，並沒有太大關係，他早已看淡。
再愚笨，或者是再天才，他依舊是他，不會因爲他人的譭譽，發生什麼改變。
林暮很快就是開始正事。
他一直駐留在徐家，並非只是短暫停留，誠然如同徐虹所說，他不可能安心去做徐嬌的貼身侍衛，他確實是有自己的想法。
只不過，他並非是想利用徐嬌什麼，而是順其自然，絕不強求。
這一點，他要跟徐虹說清楚。
其實真正說起來，自從他來到徐家之後，反倒是他幫助了徐嬌數次，這次紫砂海煉砂，他對整個徐家，都是幫了很大的忙，他從徐家這裡，並沒索要過什麼回報之類。
“說來也是湊巧，當初天霄界淪陷，我和師妹華錦走散，此後我一路輾轉，大半年前，我來到了錦繡界，發現一位女修遭遇圍攻，危在旦夕，我看她有些眼熟，便是出手救了她，事後果然如我所料，她的確是我師妹華錦，現在是徐嬌的貼身侍衛。”林暮面帶微笑，“當時我初來乍到，也沒有安居之所，便跟着徐嬌來到了徐府，多有叨擾，還望海涵。”
“哪裡話。”徐虹笑道，“這麼說來，你來錦繡界，是令有目的了。”
林暮笑着點頭：“的確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望一眼徐虹，林暮連忙道：“不過你請放心，我只是在徐府暫住，並無什麼其他意圖，若是貴府有什麼不便之處，我立即搬走。”
林暮如此一說，立即將自己撇得一乾二淨。
確實如此，他雖然住在徐府，但還真沒佔過徐府什麼便宜。
徐虹聞言，忙笑着道：“你行事光明磊落，我也是看在眼裡，莫說住在這裡半年，以後就是長久住在徐府，我欣喜都還來不及。”
他如此一說，頗有向林暮示好的意味。
輕啜一口茶，徐虹一臉關切問道：“不知你來錦繡界，到底是想做什麼，徐家雖然在錦繡界算不上什麼大勢力，但是在千錦城，還是能說上幾句話，或許我能出力一番。”
見林暮遲遲不開口，徐虹只好主動問道。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林暮笑着道，“你也知道，像我這樣，在凝神期就領悟出劍域之人，衝擊返虛期時，雷劫極其強大，這需要做好萬全準備，方能衝擊，不然的話，很容易就是葬身雷劫，灰飛煙滅，前功盡棄。”
徐虹連連點頭。
“所以我來錦繡界，就是想做一些生意，賺點靈石，積累點資源，將來購買幾件強大的法寶，增加一些渡劫的把握。”林暮笑道。
他說得似乎跟一件平常小事一樣，但是徐虹卻是感受到這話背後的熊熊野心。
凝神期，劍域境界就已是劍域中期，將來雷劫，要強大到何種地步。
簡直難以想象。
什麼樣的通靈法寶，纔有希望幫他抵擋這樣強大雷劫。
如此雷劫，恐怕合體期修者，都是難以抵抗。
他忽然對林暮涌起一陣同情。
這樣絕世天才，固然是無限風光，前途無量，但同時也是一種悲哀。
不是悲哀於他的天資，而是他的出身太悲哀。
作爲一介散修，天資太高，卻沒有相應地修煉資源供應，一切都是要靠自己奮鬥，這其中，註定要走許多彎路，浪費許多時間，若是耽誤了渡劫良機，一代絕世天才，註定就會隕落。
他若是出身在大界的超級勢力中，可以坐享無盡修煉資源，根本就無需自己費心，只需安心修煉便可，以他這樣絕世天資，將來莫說衝擊合體期，就是衝擊仙位，飛昇成仙，都是大有希望。
在徐虹看來，林暮的貧寒出身，限制了他的發展。
“實不相瞞，這段時日，我也是動用一些力量，去悄悄打探你的底細。”徐虹實話實說道，“畢竟，我也要替徐嬌安危考慮，只是，我卻查不出來你的任何過往，哪怕是，我知道你和華錦是師兄妹，來自於天霄界，還是什麼都查不出來。”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很難想象，你是如何從一介散修，築基期的修爲，一路走到了今天，這中間，不過是隻有數百年的時間而已，你就是沒日沒夜修煉，也是幾乎不可能，更別說，你還需要花費許多時間，去積累修煉資源。”
徐虹望向林暮，滿臉不解。
看到堂堂千錦城五大勢力之一的掌舵者，如此困惑樣子，林暮心中不由有些想要發笑。
就是連他自己，都是弄不清楚自己真正底細，更別說徐虹了。
他這一路走來，天霄界時，就是淪陷，熟悉他的修者，現在也不知還有幾人活着，華錦雖是他的師妹，但對他了解，大多都是聽別人說的。
而他真正崛起，是在離開天霄界之後。
千方界，是他的福地，但也因他而覆滅。
後來到了靈光界，那羣靈善寺下，莫名出現的黑影，讓整個靈光界都是滅亡，也沒有留下活口。
徐虹想要查他的底細，怎麼可能查的出來。
這些錯綜複雜事情，除了千方界，是因爲他入魔，而失手將其覆滅，其他兩界覆滅真正原因，他至今都是一頭霧水，不得其解。
哪怕是千方界，其實他當時也是入魔了，一切事情，他都不記得，千方界修者，到底有沒有全都死絕，他也是不敢肯定。
可以說，這三界的覆滅，他雖然親身經歷，但都是一片朦朦朧朧。
甚至，他父母和石頭的消失，他都是莫名其妙，不知真正原因。
連他自己都是充滿疑惑，徐虹想要查出他的底細，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我的確是一介散修，不過我福緣不錯，這數百年來，也是有了一些奇遇，方纔有今日成就。”林暮笑着打消徐虹疑慮，“這次我在臨海城，出售接引玉簡，想必你也有所耳聞，飄渺仙境，就是我自行摸索出來的，也是我當年的奇遇，埋下的種子。”
“儘管你說得很真實，我也相信你不會說謊，但是我還是感到很吃驚，難以置信。”徐虹實話實說，“你的出身，註定資源短缺，要在這方面花費很多的時間，偏偏你的成就，連大界的超級勢力子弟，都是無法與你相比，太令人震驚了。”
“不過，我也好心提醒你幾句，以你天資，不若儘快依附超級勢力，這樣以後的路就容易許多，不然的話，若是因爲資源問題，以致你功虧一簣，最後隕落，實在太過惋惜。”徐虹動了惜才惻隱之心。
林暮暗暗點頭。
他明白徐虹說話中的意思，這麼明顯的拉攏，他顯然聽得出來。
修仙路上，想要單憑自己，還能有大成就，這一路實在太難太難，每一件事情，都要親力親爲，風險和波折，都是急劇增加，修煉難度，也是要高出大勢力子弟許多倍。
林暮以路就是這樣走過來的，這一路吃過的苦，他比誰都更清楚，所以徐虹說起來，他更加能夠感同身受，體會很深。
但是，相比於依附超級勢力，他更喜歡這種散修生活，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他並不排斥藉助於大勢力的資源，但要是雙方你情我願，若是有大勢力想要藉此壓迫他，控制他，那想都不用想。
如今，有了飄渺仙境，他更加是不願意了。
或許一般的絕世天才，需要依附超級勢力，但是他不需要。
他已經走上了一條其他人都沒走過的路。
既然註定不會平庸，那就一路璀璨到底吧。
“多謝你的好意。”林暮望着徐虹，雙眸清澈而又深邃，“我這人喜歡交朋友，喜歡自由，但不喜歡依附他人，看別人臉色行事，我知道，想要憑藉自己的力量，一路走下去，會非常非常艱難，但這是我的堅守。”
林暮說話聲音不大，但是字裡行間的堅決，徐虹很是震撼。
他有些能夠理解，爲何林暮會有現在的成就了。
一個人，若是有自己的堅守，不管有多大的困難，一直不曾改變初衷，成功也就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其他的修者，或許天資也很高，但是太容易改變，太容易被人影響，朝三暮四之下，很難走到一個很高深的境界。
林暮這一席話，發自肺腑，徐虹立即明白，他之前想要拉攏林暮爲己用的想法，可以放棄了。
像林暮這樣的修者，只能成爲朋友，或者是敵人，想要駕馭他，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至少，他是做不到。
若是強行爲之，哪怕現在有一定把握，能夠強行駕馭，但是以林暮的天資，用不了多久，就能翻身，屆時恐怕就要遭殃了，反受其害。
與其如此，不如灑脫一些，能夠交到這樣的朋友，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對徐家來說，也都是一件很好事情。
想到此處，徐虹不由道：“說起你的飄渺仙境，我也只是耳聞，不若你詳細說說，若是合適，我打算整個徐家，上下數萬人，人手購買一枚接引玉簡，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