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不是給人添麻煩麼？人家會當咱們是‘事兒精’的。再說你知道人傢什麼背景？萬一咱們踢鐵板了呢？我不理這個傢伙就是了，他還能怎麼樣？”
“麻煩已經發生了，而且不是出於我們的本意，我們是受害者，我也不想賭他能怎麼樣。如果他是鐵板，把咱們反彈回帝都唄，還能怎麼樣？”
齊雨覺得楚垣夕是不是小題大做了？馬捷不過放放嘴炮而已吧？“你不覺得太莽撞？”
但楚垣夕不這麼看。
齊雨沒想到楚垣夕突然露出一絲沉重，這種表情在他臉上是很少看到的。
只聽他說：“我希望我們的企業能夠有足夠的實力堂堂正正的生存和發展，任何事情擺明車馬公對公，無論對方是誰。我也希望涉外合作中，員工可以有尊嚴的提合理要求，靠實力獲得尊重，而不是被別人河蟹。不能因爲對方是快本，我們的合理要求就不提了。如果我們需要靠委曲求全才能發展，說明我們實力不行，那即使發展起來了，我也沒有任何成就感。”
“這事……有這麼嚴重？還是，你生氣了？”齊雨很好奇：“你被一個小男生挑釁就生氣了？”
“主要是生我自己的氣，我犯低級錯誤了。”楚垣夕捂臉，“是我看到項目流程的時候才發現的問題，我們來的太輕易了。這事賴我，主要是當時一下興奮了，想了太多，結果沒按正常流程走。
當時無論如何應該先要求看合作流程的。咱們很重視，但是芒果明顯對付，搞的都是什麼鬼？我來之前要是知道所謂主持新生是這樣，我會慎重考慮要不要來，我當時太草率了，也太想來了，沒談條件。其實現在看，欲速則不達，沒必要着急，所以咱們是否留下無所謂。”
“人總是會犯很多錯誤，你已經做的不錯啦，都是些小錯。想一想，你三個月前還當產品經理呢，反正我是你的話我不可能做的更好了。”
這話楚垣夕愛聽，他的問題不是幾個月完成蛻變，而是原世界的經驗沒辦法照搬，企業發展規劃什麼的還能借鑑一下，公司治理和組織結構現在也都談不上，能用的上的只有法務和財務技能。
然而自媒體公司要面對的對象和以前不一樣，友商屬性也不同，過程更是簡單粗暴，根本不會出現原世界中小康生活八個里程碑循環嵌套的情況，很多力氣用不上，而大量以前不需要注意的點卻藏着雷。這算是讓他漲點記性。
很多錯誤只有犯過之後纔會注意，甚至於犯錯一次就能長記性的已經是很厲害的人才了，許多有上進心但才具不足的人會把錯誤記在小本本上以免自己再犯。在這個全新的領域裡楚垣夕覺得自己還會犯很多錯，這麼一想果然就不氣了。
“謝謝你的鼓勵。”楚垣夕很鄭重的道謝，“總之他離開或者咱們離開，我不會放着一個拿你威脅我的人跟你共事兩個多月。我現在主要是怕你失望，第一場表現的這麼好，然後無疾而終了。”
“那你多慮了。”齊雨大氣的說：“我現在的一切都是你帶給我的，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不過萬一副導演不搭理你，你的強檔綜藝計劃就這麼胎死腹中？”
“計劃失敗可以再搞，再說任何計劃也沒有你重要。”
齊雨低下頭，用力咗了一口飲料。
晚飯吃小龍蝦，楚垣夕帶上塑料手套準備下手，說：“行了，吃飯吧，在我離開之前搞定這事。”
其實他還其它想法。
如果結果是內定，就當是一場鬧劇好了，但結果如果不是內定的呢？馬捷是齊雨的勁敵，現在就把對方搞死是一件很值得嘗試的事情。
“啊，你要回去啊？”齊雨明顯失望。
“姐姐，這個拍攝計劃暫定八週，就是兩個月以上，我不能在這待兩個月，不能每天剁椒魚頭臭幹小龍蝦啊。”
“那你就把我扔這一個人跑了？你要氣死老孃嗎？”
楚垣夕倒是很篤定，“芒果不可能把十多個主持新生一直鎖在這的，我估計先假麼三道的集中培訓一下，然後拍攝的時候再聚過來，總之你得當兩個月空中飛人了。還有啊，我提醒你一下，注意說話的時候注意‘諱副’，副導演也要叫導演，形成好習慣。”
“哎呀知道知道還用你說！”
晚飯後，很快楚垣夕加上了副導演的微信，他要先確認一下第二期視頻的風格和強度。
副導演那邊也很迷，楚垣夕只好解釋說：就是效果要不要控制一下，拍一個普通點的，給第三期以後的冠軍學員留條活路。還是要多炫就有多炫？
副導演回覆：當然是做到最好了！
楚垣夕先發了個微笑的表情，然後傳音頻文件。他事先把對話的最後一句截掉了，到“出了問題你自己掂量”爲止。
傳完之後他發送：很抱歉給您添麻煩了老師，這個音頻是剛剛記錄下來的。
副導演那邊半天沒動靜。楚垣夕也不着急，開始設計給齊雨的第二段視頻。這段視頻他其實有現成的內容方案，他想的是要不要齊雨自己翻唱一段，不用原聲。
他想用的音樂是《空空如也》，就在剛剛過去的一期“歌手”中，總被搶頭條的汪大叔唱了這首歌，獲得爆炸一樣的讚美，把這首歌的人氣帶上高峰。而原唱之爭的兩位女主角任然和胡66的唱功也都非常厲害，齊雨畢竟是野生歌手，別說跟汪大叔相比，就是比那兩位也有很明顯的差距。
但是這裡不用原聲，就可以作爲才藝展示，而芒果的這個節目從根源上缺乏主持新生才藝展示的環節，那個集體尬舞簡直可以打負分。楚垣夕想着這麼做算不算是把才藝展示變相進行了？這樣就給自己提供製造了一個稀缺資源。
這首歌早就轟炸過抖音，但是原世界中迭代出的光影玩法還沒出現，所以楚垣夕一直憋着，等到合適的時機再拿出來，快本無疑就是個很好的時機。
這時副導演終於回覆了：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楚垣夕停下來想了想，想到很多種表達方式，但是還是選了最不感性的那個：沒有誤會，這位馬捷同學已經，已經威脅了齊雨。我不能把這個理解爲開玩笑，我負不起這個責任。可能對您，這也是個小小的麻煩，但如果他不離開，我不放心齊雨留在這裡。
副導演又是半天沒說話。不過這很正常，第一人家有自己的立場和利益訴求，第二人家是芒果特別是快本的導演，哪怕只是個副導演，天朝第一黃金綜藝，逼格是極高的。
楚垣夕這個要求在理，但是形近逼宮，芒果的人當然希望一切和諧而不希望有人節外生枝。
他知道自己寫的這番話會讓對方很彆扭，然而這不是應該通過客吃飯拉交情來解決的問題。甚至於他也知道像他這樣直接開撕即使在理別人也會本能的討厭和疏遠他，但是，這個事情恰好是副導演可以解決也應該解決的，只看願不願意解決。
他不要求對方平等對待，但如果這個事情對方不願意解決，楚垣夕只能做好不奉陪的準備，對於強檔綜藝，他已經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