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朋的鬥志,瞬間已經上升到極點。這是他自從修煉以來,感覺到自己鬥志燃燒最旺盛的一次。這次戰鬥,不僅僅是他和一個二級妖尉,而是代表了修者與妖之間在這個秘境的戰鬥,還且也一定意義上代表了正義與邪惡之間的戰鬥,生命與死亡之間的戰鬥!
玉淵劍此刻也像是感應到了萬朋的這種鬥志,劍身又嗡地一震,傳回來一股奇異的力量,這是萬朋從沒有感覺到的。而這力量,也順着經脈,滲入萬朋的內心世界,頓時其中所有景象,無形中增加了一抹生命的色彩。
離陽也感受到了這股力量,抿抿嘴,喃喃道,“這是劍解麼?他真的這麼快能做到這一點?”
二級妖尉似乎也不想有更多的口舌,腳下一蹬,直接躍上半空,在雙手的開合之間,拉出一條雪白的靈刃,包繞着他的身體,高速旋轉向萬朋墜下。
萬朋此刻心靜如水。雖然妖尉的速度很快,但是依然在他的視線捕捉之內。輕輕跨開一步,劍招如行雲流水。
冰天雪地!
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直接將妖尉包在其中。雪花本是劍氣所化,與妖尉的靈刃不斷相撞,噼嚦啪啦的聲音綿綿不斷。在妖尉即將落下前一瞬,雪花形成一個龍捲風,直接撞向妖尉的靈刃,一聲悶響,二者都消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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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兩招,實際上都是試探而已。這一交手,雙方大概的底細,二人也都做到了心中有數。單從靈力水平和靈識控制上來說,二人差不多,並沒有絕對的強弱。
妖尉剛剛與謝飛一戰,靈力體力都有消耗,萬朋雖然未戰,但由於封印破損,對個人也造成了一些傷害,所以也沒有什麼優勢。總體來說,二人棋逢對手。
妖尉冰冷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太協調的笑容,“真沒想到,能遇到你這樣的對手。此前遇到的一些,要麼修爲不濟,要麼對法寶過於依賴,而你,卻在強敵面前,以無畏無懼之心,憑自己的修爲去接我第一招,也讓我很是佩服。我倒真有些希望,不是在這裡遇見你,而是能成一個朋友。只可惜,造化就是這樣安排的。”
他臉上的笑已隱去,表情變得更加冰冷,一伸手,掌中多了一件環狀的兵器,手柄之外的圓刃上,隱約有紅絲流動。
萬朋也不應聲,手臂自然垂下,劍尖指地,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這個妖尉。
從劍上傳來的特殊感覺依然還在,而這感覺,似乎在牽動靈力按一個特殊的形式注入劍中。萬朋此刻卻不敢讓靈力脫離自己的控制,一直壓制着靈力的衝動。
妖尉手上的武器紅光一閃,似有靈刃正在形成,萬朋此刻也是提劍待發。紅光照亮的區域,突然騰地化出一條火龍,張口直接向萬朋這邊撲過來,激起的嘯聲傳出百里。
劍氣化形?不,應該說是妖靈化形纔對。這不是應該很深奧的東西麼?爲什麼一個二級妖尉就能用出?還是因爲妖確實和修者的修煉途徑有不同?
但是,這已經不是現在該多考慮的內容。火龍來勢洶洶,明顯屬於這個妖衛的殺招,此前他在和謝飛戰鬥時,也沒有用這一招,足以看出他對萬朋實力的認可。萬朋不敢怠慢,冰芒劍訣最強式,坎水泛芒沒有任何猶豫地揮出,劍氣化爲一股波濤,以排山倒海之勢向火龍衝去。
這一劍的劍氣之中,既有冰芒劍訣的固有屬性,又增加了雷煞和真陽火的力量,從某些意義上來說,早就已經超出了冰芒劍訣自身,甚至比某些更高階的功法還要具有破壞力。便是萬朋自己,也沒有什麼把握去硬接這一招。因爲他了解雷煞和真陽火的力量。
毫無疑問,兩股劍氣相遇。既有力量的對決,又有水火不容的因素,一聲巨響,整個地面都顫抖起來,兩股力量抵消時的衝擊力迅速向外擴散,衝得萬朋也是劍橫身前後退了十幾丈。穩下來時,耳邊的風聲還在呼呼作響,地面的岩石,已經缺損了一大片,露出下面原本的沙子。而妖尉,此刻也退後十多丈,保持着和萬朋一樣的姿勢。
好強!在沒有用任何法寶,這個妖衛居然接下來了!萬朋吸了一口氣,恢復站立的正常姿勢,右手慢慢擡起,準備再攻。
體內的靈力已經在壓縮,雷煞和真陽火也已然調動,就在攻擊準備發動時,一股奇怪的氣息從萬朋一側傳來。
這氣息陽剛而暴戾,像是被積壓了很多年的力量突然暴發出來一般。離陽在萬朋內心世界中猛一擡頭,“不好!至陽暴發,快,離開這裡!”
萬朋眉頭一皺,不由自主地向那個方向轉頭望去。在乾位上,一個光團正在變大,在它所到之處,岩石竟然也會化爲虛無!
妖尉顯然也發現了這其中的危險,見萬朋的攻擊沒有發出,自顧自地一個轉身,扔下一句話,“如果再見,希望我們是朋友而不是敵人,後會有期!”便疾速向後退去。
萬朋收住靈氣,腳下用力,蹭地竄出兩丈多遠,幾個起落,先是拎起受傷的謝飛,接着又換個位置拎起謝婷,纔開始向外圍撤退。
幸好光團變大的速度並不是非常快,萬朋才得以與它保持一定的距離。但是這樣跑出十餘里,光團又猛然一亮,擴散速度突然增大。萬朋拼盡全力向前奔去,感受到後面光團的氣息後,猛力向前一躍,居然剛剛好脫離了光團範圍。
光團也達到極限,慢慢散去。
三個人這時跌得狼狽不堪,謝飛還在暈迷之中,謝婷雖然動了兩下,卻還是沒有能睜開眼,又失去了意識。萬朋慢慢爬起來,抹了抹嘴角沁出的血,回頭看向剛剛光團擴散到的地方。
震驚,震撼!
如果早知道這至陽爆發所波及的區域是現在這種情況,萬朋說什麼也不會靠近這座小火山。能逃出至陽爆發的範圍,特別是能夠在最後關頭,剛剛好逃出來,萬朋覺得,能揀回這條命,真的是上天的眷顧。
方圓二十里,全部是一片火海。不,確切來說,是一片岩漿海。通紅的岩漿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粘稠的質感充分說明,這些都來自於此前的石頭和砂子。
這就是至陽的力量!相比之下,自己吸收的真陽火目前所能發揮出的威力,簡直不值得一提。難怪二級妖尉一見勢頭不對,就迅速逃之夭夭。
火海正中的火山已經消失不見,那個位置上取而代之是一個火球,從這個距離上看去,估計能有十多丈的直徑,浮在離地面數丈的空中,上下左右沒有規律地飄着。火球的顏色比下面的火海更爲鮮豔,呈一種半透明的狀態,裡面隱約有明暗變化。
“至陽已經爆發,妖火第二次也噴過了。這個煉妖池,目前必然會讓這火球之中的妖出世。”離陽的話顯得有點兒有氣無力,“躲吧。躲得越遠,安全性越高。你這兩個小夥伴,似乎傷得也非常重,離這裡遠一點兒,治療他們的週轉時間也還能多一些。”
萬朋此時不知道爲何居然有一種失落感。他總覺得,如果這個妖出世,與自己脫不開關係。假如自己再強一點,假如能夠輕鬆控制封印的靈力,假如能夠在封印的同時打敗二級妖尉……
這種失落很快轉變成了一種難過。看看重傷的謝飛謝婷,他又感覺自責。如果自己足夠強,是不是自己的朋友就不用受傷?
一邊一個拎起兩個傷者,他開始往外走。
剛剛的至陽爆發驚動了所有的外圍修者,不知道誰傳了一句謠言,“絕世法寶出世了!”之後就成了一石激起千層浪,無數的修者開始向沙漠中心趕來。
萬朋向外走得有些孤零零的。開始偶遇的一些修者,見到萬朋提着兩個受傷的人往外走,都是一副懷疑的眼色,但是當看到萬朋犀利的警告眼神,又都知趣地躲開了。對於這些往裡去的人,萬朋沒有阻止。那邊只是一片火海,他們去了又能如何?他知道,自己在外門過苦日子時,對獲得一件法寶是何等的嚮往。雖然現在身份不同了,但是這些人的心情,他能夠理解。
自己即使說,他們能信嗎?不可能信。只有親眼看見,纔會相信。何況,連一起戰鬥的朋友都保護不了,還有什麼能力去想辦法保護其他人?
一路上,萬朋始終用滋木訣給謝飛謝婷療傷。謝婷的傷比謝飛輕不少,間斷醒過幾次,但是都是沒多久便又昏睡過去。謝飛的傷勢不容樂觀,除了外傷,體內環境也是亂成一團,靈力運行沒有規律,即使有最正規的治療,也必須休養好一段的時間。
一連走了三天,萬朋找到一處合適的山洞,纔將兄妹兩個安置在其中。有一個相對固定的地方,比起一直被提着走,確實會強上不少。兄妹兩個身上有不少的丹藥,但是因爲都在二人戒指之中,加上萬朋對丹藥也並不熟悉,一直沒有動。自己身上的療傷藥,倒是被萬朋全數用完了,現在就只剩下滋木訣起作用。
好在二人的傷勢沒有惡化跡象,生命體徵也逐漸平穩起來。又過三天,謝婷終於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見萬朋,用極細弱的聲音道,“萬……萬朋,我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