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小二!”閆千初歡喜的喊道。
將支在門口寫着收糧的板子收回來,兩姐妹一起將鋪子關好。
閆家鋪子收糧比糧鋪還多一文,別看只多這一個銅板,打聽着信的人家很願意多走幾步路將糧食賣到這裡。
閆千初噼裡啪啦撥動着算盤,覈驗當日的賬目。
閆玉給糧袋逐個復秤,再紮緊口袋拎到後院的空房間,暫做儲糧之用。
“姐,銀錢還夠嗎?”閆玉問道。
儲糧房裡已經堆了不少糧袋。
“夠 “夠用,爹進考場之前,又給了我一些。”閆千初笑着說道。
“今日是十二,正考第二場,第三場在十五,當日考完要隔日才方歸,也就是十六那日大伯纔算考完。”閆玉喃喃自語道。
鄉試要考三場,八月初九、十二、十五。
考生要提前一天進場,也就是初八、十一、十四,十五當日考完最後一場,不得出,後一天才允離場。
第一場題出《論語》、《中庸》、《大學》、《孟子》,五言八韻詩一首,經義四首。
第二場爲五經一道,試詔、判、表、誥一道。
第三場五道時政務策。
第一場,大伯沒問題。
第二場,大伯更沒問題。
第三場,大伯還是穩。
閆玉一一盤算,臉上笑容加大。
又不自覺的套用在自己身上。
第一場,呃,頭大,她雖能全文背誦,釋義也默得很溜,但還停留在照本宣科階段,對聖人經典的理解還不夠透徹,簡單的說就是感悟不夠深刻,寫不出發人深省的文章。
作詩……怕死(PASS)!
經義……要我狗命!
第二場,公文題,這她沒啥大問題,固定模版往裡套就行,再修修改改,高分拿不到,及格飄過。
第三場,時策!還五道!
要我狗命!
對比了一下,她和大伯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閆玉很服氣就是。
“姐,我們應該會提前進京,你是等大伯一道,還是和我們一起先走?”
閆玉心知姐姐一定會選擇前者,但還是得問一問。
“咋提前了?”
“定國公那邊傳的令,咱們也無法,軍令如山,只得聽從。”
這便是閆玉給自己找的理由。
不然無法和大伯解釋,爲啥這般着急進京。
總不好說我曉得爹在京城被人欺負要氣炸了!
“那你們先走,我同爹一起等桂榜出。”閆千初握着妹妹的手,柔聲道:“我和爹儘量走快些,看能不能追上你們。”
“大伯身邊有王府的親衛護送,安全方面倒是還成,我和咱姑說好了,他們家不和我們一起走,與你們一道。
咱姑是個能頂事的,大狗子哥和小狗子哥你都熟悉,有啥事招呼他們一聲,咱姑父看個頭疼腦熱啥的小病沒問題。
從關州到京城,這一路比咱去年走的逃荒路還長,姐,你和大伯一定要多注意身體,千萬別急着趕路,萬事安全第一,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找姑父看過,別吃生水要煮開,儘量自己開竈做飯,路上買的吃食不一定能吃得慣也不一定乾淨再吃壞肚子,還有那賣兒賣女插草賣自己的,遇上了你躲遠點,讓大伯拿主意,姐,別和陌生人說話……”
閆玉嘮嘮叨叨一堆,滿心都是對姐姐的不放心。
咋辦,她姐姐實在太好看啦!
真的好擔心。
“姐,要不你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咱們人多更安全。”
“你都說了爹身邊有王府的護衛,不用擔心。”閆千初笑得溫柔:“小二,姐姐和從前不一樣了。”
她輕聲說道:“我也是拿過人頭賞銀的。”
“還有,你看。”閆千初找出一頂帷帽來,戴在頭上讓妹妹看。
“只要出了馬車我就戴上,行路途中無事不會下車。”閆千初認真說道:“小二放心,只管在京城等着咱們。”
“姐!”閆玉一頭扎進香香軟軟的姐姐懷裡,悶悶的說道:“我將苟住留給你,要是有歹人,你就放狗咬死他!”
閆千初抱着肉肉墩墩的妹妹,只覺懷裡心裡都滿滿的沒有一點縫。
“好,姐都聽你的。”
……
隔日一早。
閆家軍自小安村拔營。
“娘,你們先走,我們隨後便到。”
閆玉要先帶人去西州鑄元城,眼下定國公大軍正駐紮在那裡,接領物資後,再押運進京。
“去吧。”李雪梅道。
閆玉點點頭,輕拽繮繩轉向,喝道:“出發!”
閆家軍兵分兩路。
九霄在高空一聲鷹鳴,盤旋在閆玉頭頂,隨她飛行。
李雪梅坐到自家的牛車裡,容嬤嬤駕着車。
她這一路的隊伍更爲龐大。
光是拉東西的車就一眼數不到頭。
人吃的糧、牛馬騾子吃的草,各種肉乾、菜乾、魚乾、餅子……
更有小安村出產的絕對利器——小弩牀。
大的弩牀不好運,小弩牀就沒這個限制。
雖然此去京城不是去打仗的,閆玉原本也沒打算帶上這些傢伙事。
但!
她爹被人欺負了唉!
這場子她不但要找回來,還發了狠要讓人知道。
你爺爺到哪都是你爺爺!
不服來幹!
……
“別那麼快啊!閆小弟,閆弟,弟弟誒!”
潘崢扯着嗓子喊,被灌了滿口風。
他馬術還不錯,很快追上了前頭的閆玉,一手控馬,一手揮着,吸引他小弟的注意。
閆玉如他所願的看過去。
“你別跑那麼快啊!後頭的人都跟不上了。”
“是你的人跟不上,不是我的人。”閆玉糾正道。
“對對,我的人,你閆家軍的人厲害中不?”潘崢神情無奈:“吵架厲害,打架厲害,馬跑得也快。”
閆玉呵呵一聲,“殺敵我們也快,一刀一個!”
“好好好,都是哥哥的不是行不行,你有氣就衝我來,不然打我兩拳?”潘崢好聲好氣的道:“這事是我沒辦好,我的錯……”
“打你兩拳,怕是你人都無了。”閆玉翻着小白眼,認真說道:“我真沒氣,辦差有人爲難,故意拖拉這算啥,咱閆家軍是半道加入,入夥就親密無間,那不可能,得磨合,彼此都知道知道對方是啥樣人,有今日這一遭,下回就順當了。”
潘崢心裡嘀咕:可不是順當,人家稍稍拖一拖,本不是啥大事,你們閆家軍是不忍一點啊,當場就開罵不說,擼袖子就……自己上手搬箱子,還好只是推搡了幾下,沒出什麼大亂子。
用關州話咋說來着。
對,真虎啊!
終於要轉場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