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華明之就不止說過一次，到了約定的時間，那就得非走不可。要是說話不算數，以後再想出山也就困難嘍。
沒有想得到，這個約定的時間竟然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
“老爺子，難道說，你真的不能收守一爲徒嗎？”李守一垂頭喪氣的問道。
華明之這一走，也就意味着拜師學藝的事，徹底算是泡了湯。說話的時候，李守一要多頹廢，就有多頹廢。
就連當初出事的時候，也沒有眼下這麼垂頭喪氣。
“守一，老頭子說過不收你爲徒嗎？”華明之手捋鬍鬚笑道。
“老爺子，你——”李守一大叫一聲。
他的雙手微一使力，差點將桌子給壓垮掉。
聽到李守一的驚叫，華明之淡淡一笑，捋着鬍鬚道：“守一，你這孩子心性好，有毅力，也有悟性。這樣的徒弟，我怎麼會不要呢？”
“師父！”聽到華明之的評價，李守一心中大喜，連忙跪拜在地上，不由分說的就磕了九個頭。
“別忙，別忙，聽我把話給你說清楚。”華明之喊道。
儘管聽到華明之的呼喚，李守一還是堅持着把九個頭都給磕完。不管有理沒理，先把拜師的禮節給做完再說。
當他擡起頭來的時候，先被華明之敲了一記腦殼，沒有好氣的教訓說：“你想耍賴，還是咋的啦？”
“不敢，不敢，徒兒不敢。”李守一情知自己確實是在耍賴，自然不會加以辯解。
他用手撫摸了一下後腦殼，嘿嘿憨笑了幾聲。
華明之鬍子一翹，不滿地說：“哼，做都已經做了，還說不敢？”
看到華明之不是真的發怒，李守一索性腆着臉皮笑道：“師父，徒兒知道你不會見怪，纔會這麼憊懶。”
“哼，照你這麼說起來，所有的不是，都是師父做得不對嘍？”華明之沒有好氣的說。
聽到華明之自稱師父，李守一自是心中大定，知道老爺子已經收下了自己這個徒弟。
他也不多說話，直接再磕了九個頭，方纔說道：“多謝師父不罪之恩。”
“好啦，好啦，爲師也不再和你鬧這些繁文縟節。你這個徒弟，爲師算是暫時給收了下來。”華明之笑眯眯地說。
“暫時？”李守一又有些糊塗。
怎麼鬧了半天，還是一個門外之人哩。那要等到什麼時光，才能成爲正式徒弟呢？
華明之不再逗笑，直截了當地解說道：“守一，要想真的進行入門大禮，須等你回到師門之中才行。”
“那要等到什麼時間呢？”李守一追問道。這個問題不能得到很好的解決，他的心中就得不到安寧和踏實。
“後年。後年爲師壽誕的時候，只要你能潔身自好，仁心爲醫，後年中秋之前，自會有同門之人前來接引你進入山門。”華明之承諾說。
聽到是這麼一回事，李守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潔身自好，仁心爲醫，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哥兒們本來就是大好人，根本不會去做那些混賬事情。
“守一啊，如今的年代，與爲師當年行走江湖的時候大不一樣。因爲這樣，爲師也不和你說什麼大道理。只是有幾條門規，你要謹記於心。”
華明之的臉色十分嚴肅，沒有一點平時的嬉笑之色。
李守一心中一凜，心知不能馬虎，連忙跪拜在地上說：“徒兒請師父明示，斷然不敢有半點逾越之處。”
看到李守一跪拜在地上，華明之也不讓他起身，用肅穆的語氣說：“守一，古人說過，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他也不等李守一回答，繼續說道：“要想做到兼濟天下這一點，在你現在的處境來說，相距甚遠矣。”
這是一句大實話，李守一心中明白得很。一個連溫飽都無法解決的人，說什麼兼濟天下，純粹的就是癡人說夢。
如果說出去的話，準會被人當成一個精神病患者。
“爲師不說其他，能幫窮人，就多幫一點。至於富人的錢嘛，你想怎麼賺，那就怎麼賺。要不然，你哪來的錢來幫助窮人呢？”
一聽這話，李守一差點放聲大笑。知我者，師父也。
他最害怕老爺子說什麼‘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大道理。
試問，自己的肚皮都無法填得飽，哪來的精力和財富去幫助窮人哩。
還好，老爺子不是食古不化的人。咦，這話聽起來，怎麼有一種殺富濟貧的意思呢？
“師父，你的意思是能用富人的錢去幫助窮人？”李守一疑問了一句。
華明之點頭說：“那是當然。要不是這樣，你們李家有錢嗎？只要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就放手去賺富人的錢，幫窮人的忙。”
“呵呵，殺富濟貧，真爽，真——”
沒等李守一把第二個爽字說出口來，腦殼上就被打了狠狠的一記。疼得李守一嘴直咧，人也從地上跳了起來。
“師父，有話好好說嘛，幹嘛總是打徒兒的腦殼呢？你可知道，徒兒本來就很笨，再這麼一打，豈不是更笨了嗎？”李守一苦着臉抱怨了起來。
“哼，你不是笨，而是懶，是懶得動腦筋。”華明之眼睛一瞪，吹起了鬍子在說話。
被他這麼一瞪，已經站起來的李守一，重新‘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他覺得很委屈，有些無話可說。明明自己和師父說的是一樣的話，幹嘛還要打人呢？
“殺和賺，是一樣的意思嗎？殺是硬搶，是反臉成仇，人家要拼命抵抗。賺是什麼？是和氣生財，是讓人家主動送上門來。兩者之間，能一樣嗎？”華明之解釋了一句。
聽到華明之的解釋，李守一稍許思索了一下，覺得這之間確實是有很大的區別。
“可是——”李守一的心中，還是有着疑惑。
“守一，你是想說富人都很吝嗇，不可能會這麼聽話，更不可能這麼老實地把錢送出來？”華明之很清楚李守一的想法，一下子就把問題給說了出來。
李守一不敢說話，乖巧地點了一下頭。
“富人有什麼特點？”華明之問了一句。
他也不等李守一回答，便自問自答道：“富人最是臭美，最是好色，最是怕死。有了這三條，你還怕他們不乖乖把錢送出來嗎？”
“哈哈，這‘三怕’真的說到了富人的骨子裡。如果這麼做了以後，那些富人恐怕會是趨之若鶩的把錢給送過來。”李守一撫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