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周海正扶着劉玉鳳就往外走,安姨哭着跟了上來。
“安姨,這樣吧……您先留在家裡,家裡這邊沒人也是不行。
我們陪着周叔叔他們先回帝都,那邊小小有什麼情況,我們會隨時的打電話告訴您。
現在周叔叔他們急的顧不上那麼多,過會兒您去小小的畢大叔家叫個人來陪着您,我想這樣周叔叔他們也會放心一些。
您看這樣可以嗎?”
蕭再閣語氣溫和的和安姨商量道。
蕭家人都知道安姨在周家是個什麼樣的存在,知道她在周家等同於一個重要的家庭成員。
也知道周家和畢大叔一家走的最近。
所以,蕭再閣纔會想到這些。
安姨聽了蕭再閣的話,只能哭着點了點頭。一直把一行人送到大門外,目送着汽車離開,已經看不見蹤影許久,仍神思恍惚的站在那裡,卻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
坐在直升機裡的周海正,整個人都是發懵的狀態,開始是反覆的問着、唸叨着——
“我家小小到底是怎樣了?”
“小小怎麼就突然會病了呢!”
“小小以前的身體一直是挻好的呀!”
……
之後就不再說任何的話,但神情裡那份無限的慌亂與恐懼,卻是讓所有人都心生不忍。
而劉玉鳳只是虛弱的靠在座椅上,不停的哭泣着,好像隨時都有暈過去的危險。
八點才過一點,下了飛機後,轉坐進車裡的周海正和劉玉鳳被送到了醫院。
“爸爸……媽媽……”站在重症室外面的周天,見到周海正和劉玉鳳急速的邁着有些跌跌撞撞的步子,往這邊奔過來後,立即沙啞着聲音迎了上去。
“親家兄弟……親家妹妹……”已經先一步等在這裡的蕭老爺子和蕭老太太,叫了周海正和劉玉鳳一聲後,也同時迎了上去。
兩人都是掛着滿臉的羞愧之意。
蕭家人也全部守在這裡,都沒有離去。
見到周海正和劉玉鳳到來,所有人全部都跟着蕭老爺子和蕭老太太走上前去。
只有蕭再丞,像是沒有聽到周圍的說話聲一般,還是以同樣的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的死死的盯着裡面的周筱,好像生怕一轉身或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會錯過了周筱睜開眼睛的剎那。
“你妹妹呢?你妹妹她怎麼樣了,啊?”周海正已經顧不得和這些人打招呼,直接問周天道。
雖是在問周天,但眼睛卻在不停的四處尋找。
“妹妹在這裡……”周天指着身後的重症室,眼淚,再次不受控制的滾落下來。
“在這裡……在……”
當隔着玻璃,看着自己最愛的女兒身上插了好多根的管子,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的時候,周海正只覺頭突的一炸,身子緊跟着又晃了起來。
被旁邊蕭家的人給及時的攙扶住。
“啊……怎麼會這樣?我的小小……怎麼……”劉玉鳳又要暈厥過去,被及時到來的許醫生拿了一個小瓶子,放在她的鼻端醺了一下,這才清醒過來。
“許醫生,我……女兒到底是怎麼了,她現在……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你能實話的告訴我嗎?”
周海正相信許醫生的醫術,連自己的兒子周天都沒有問,直接顫抖的問許醫生道。
“這個……小嫂子她,真正得的是胃出血,但因爲出血量太大,所以……有些危險。
她現在……求生的慾望……那個……不是很強。
所以,需要與她感情最近的人能和她多說說話,看能不能改變她的這種意識。”
許醫生看了看蕭再丞,再看了看周天,然後有些磕磕絆絆的說道。
“有些危險?
求生慾望不強?
你的意思是說……是說……我女兒現在……很危險?
你是說……她現在不想活下去?
是……是這個意思吧!”
思維停滯了好一會兒,周海正才一臉不敢置信的望着許醫生道。
“這……算……算是吧!”作爲一名合格的醫生,許醫生第一次對一個可以說是病患的家屬說這麼模棱兩可的話。
也是他覺得,回答得最爲艱難的一次。
“什麼?我的小小她……她怎麼不想活了?
她爲什麼不想活了……爲什麼呀!”
精神已處在崩潰邊緣的劉玉鳳,聽了周海正和許醫生的對話,喃喃的不知是在問別人還是在自言自語,突然,放大的大哭起來。
身子一軟,就往地上癱去。
雖有許醫生在一旁,不至於讓她昏迷過去,但是,此時的劉玉鳳經神已經混亂,全身也癱軟的沒有一絲的力氣。
“快,把劉阿姨送到病房去。”許醫生對着圍着的人喊叫了一聲。
“不……我不走,我要去看我的女兒……我不走啊!”劉玉鳳被人架着,由於全身沒有任何的力氣,站在那裡,全靠着其他人的支撐。
“怎麼會……我的女兒她怎麼會……
周天,爲什麼會這樣?你……告訴我!”
許醫生的話一落,周海正的臉色立即變得蒼白無比。目光有些滯澀的掃視了一圈兒,最終停留在周天的身上。
“周家兄弟,目前最重要的,是把丫頭給喚醒。
我看,您還是先進去和丫頭說說話吧!
您看……”
這次,許老爺子走上前來,拍了拍周海正的肩膀,低聲的勸道。
“哦……好、好……我去……我現在就去!”周海正轉身,搖搖晃晃的就要去推門。
由於重症室的門是一種特製的門,這樣在外面推根本就推不開。
這個時候的周海正,哪裡還顧得上看貼在一旁的標識,用抖個不停的手推了兩下見沒有推開,臉上的急色已經越發的重了起來。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不由都跟着心酸不已。
周天見狀,剛要上前,許醫生已經邁步先走了過來,握了一下週海正的手臂,輕聲的說道:
“周叔叔,彆着急,您跟着這位護士走。”
“我也去……我也要去看小小……”劉玉鳳見周海正已經要進了消毒室內,用力的掙脫開架扶着她的衆人,腳步踉蹌的跟上來。
“劉阿姨,您進去後情緒不要太激動,不然……我擔心會對小嫂子的病情會有什麼不利的影響。”許醫生對劉玉鳳叮囑了一句。
“我也跟進去吧!”周天扶住劉玉鳳,對許醫生說道。
“也好,不過,時間不要太長。
最好是你和劉阿姨停留一會兒就先出來。
現在小嫂子的身體太脆弱,太多人在裡面,對她身體的各個器官都沒好處。”
許醫生點了點頭後,對周天說道。
於是,周家三口兒,一起進了重症監護室內。
“唉!如果丫頭沒事還好,真要是有個萬一,恐怕……就是拿我這條老命賠給周家兄弟,也是不會得到他們的原諒了吧!
不但他們不原諒我,其實,連我自己都是不能原諒自己的啊!”
看到周家人的背影消失在消毒間內,蕭老爺子愧疚的無以附加。
“丫頭這孩子,性子怎麼就這麼的倔呢!
鋼硬則斷……這話說的沒錯呀!
那麼通透的一個孩子,怎麼就這麼的想不開呢!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活着嗎?
唉!”
許老爺子搖了搖頭,一臉的痛楚。
……
“小小……小小你怎麼了?你快告訴媽媽,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小小……你聽見媽媽叫你了嗎?
小小……小小……媽媽的小小呀!
嗚嗚嗚……”
劉玉鳳一走近牀前,當清楚的看到周筱現在的樣子時,立即失聲的叫了起來。
叫了幾聲,見周筱仍是毫無任何的反應,終於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
“小小……小小……怎麼成這樣了……怎麼竟成了這樣了呢!”周海正連嘴脣都哆嗦了起來。
伸手,想去抱住自己的女兒,但在看到她身上插着的各種管子時,手又顫抖的停在了半空中。
此時的周海正,好像連觸摸一下自己的女兒都不敢,他生怕一個不小心,再將看起來那麼脆弱的女兒給碰的四分五裂。
於是,就那樣的僵着手,懸在半空,面色蒼白的有些傻愣的站在那裡。
“小小……媽媽的乖女兒,你聽媽媽的話,睜開眼看看媽媽好不好?
你這到底是怎麼了呀!小小,你快醒來和媽媽說說話。
這麼長時間沒見面,難道你就不想媽媽嗎?
我的女兒呀……我的小小……嗚嗚嗚……
你要心疼死媽媽了!
你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可讓媽媽怎麼活呀!
聽話,小小,快醒來和媽媽說說話,好不好?
小小啊……嗚嗚嗚……”
劉玉鳳站立不住,在周天的攙扶下,癱坐到了牀邊的凳子上,悲痛欲絕的哭聲,已經都走了調兒。
周天用力摟抱着要癱軟到地上去的劉玉鳳,大顆大顆的眼淚,又跟着狂涌而出。
“妹妹……你聽話,你看爸爸、媽媽都快要急壞了,你就不要犯倔脾氣了,醒過來看看他們好不好?”
周天一邊抱着劉玉鳳,一邊又對躺在那裡的周筱輕輕的商量着。
一會兒的功夫,劉玉鳳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臉色越來越白,終於,再次的昏厥過去。
“媽媽……媽媽……媽媽您怎麼了?
快來人啊……來人啊!”
周天見劉玉鳳暈了過去,失聲的大喊起來。